第12章：惡客（二）

「警報，餐廳正在遭受攻擊！」

「攻擊者為本校區雛形主宰，捕食等級在85——99之間。」

「難民級餐廳無法抵禦主宰進攻，請立刻做出決斷！」

「一旦被對方破門而入，將打破餐廳規則，您的絕對領域將因為沒有『邀請』而無法發揮。」

「它盯上了您的異能。」

果然，確實是在受到攻擊……但現在怎麼辦？

咚！又是一陣劇烈的震顫，李雲瀚對面的牆壁上出現了絲絲裂痕。而更可怕的是……一絲絲黑髮，已經透過縫隙蔓延了進來！

「該死……」他咬了咬牙，再不猶豫，將手放在了員工手冊上，沉聲道：「安格斯！」

隨著身側空間略微波動，不到三秒，安格斯就出現在了他身旁。

和上次不同，這次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裡面套著藍色馬甲與白色襯衣。一隻手甚至掂著一杯血紅的液體。

做工極好的長袍從身體兩側批下，十幾顆扣子手工極其精良。他穿著十四五世紀的馬褲與長筒靴，優雅地鞠了一躬。正要問好，卻驚訝地抬了抬眉：「先生，看來您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李雲瀚沉聲道：「我請你來，就是想解決這個麻煩。」

咚、咚！！外面的撞擊聲越來越強。安格斯卻彷彿聞所未聞。

他輕輕放下酒杯，禮儀萬方地坐在李雲瀚身側，微笑道：「他還有十幾分鐘才有可能打破異能的障壁。在此之前，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安格斯子爵。」李雲瀚冷冷看著他道，警惕地說道：「別忘了，你是我邀請過來的。」

邀請的人，在這裡，屬於「規則」之內。

「我當然沒有忘。」安格斯舉起酒杯，輕輕晃了晃：「上次回去之後，我想了很多。不得不說，在你這裡做飯，是一種享受。」

「這個世界上，食材並沒有那麼多。而我……偏偏非常需要這些特別的食材。」

李雲瀚眉頭微微皺了皺。

安格斯沒有敵意，但……他是打算投靠自己？

不，這不太可能。

李雲瀚還沒有自大到，自己虎軀一震，對方倒頭便拜的程度。

安格斯也沒有說話。許久，他才輕輕抿了一口酒。說起了另一個話題：「你知道……異能是怎麼來的嗎？」

李雲瀚本能的想說什麼，但是止住了。只是木然看向安格斯。

他想說：我不想聽這些，請快一點解決外面那個惡客。

但是，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

安格斯明顯有圖謀，他再心急，也得耐下性子來。

「你到底要說什麼？」

安格斯放下酒杯，平靜開口：「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些事實，比如，濃霧開始的時候，從某些地方帶來了一些東西。」

「這些東西微不可查，藏在濃霧之中。我們叫它『種子』。」

李雲瀚直視他的眼睛：「某些地方？我們的交流確實可以坦誠一些。」

晚一點，不知道宋麒麟還撐不撐得住。

「不可說的地方。」外面的撞擊聲越來越劇烈，安格斯卻悠閑地靠在了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道：「這些種子和所有生物……不，包括和你們看不到的靈體接觸，都會發生奇妙的反應。這些反應，就是所謂的異能。」

「但是！」

他挺直了身軀，目光灼灼地看向李雲瀚：「一場濃霧會帶來數以億計的種子，其中唯一性的種子卻極其罕見！」

「唯一性異能的強大，不是你現在可以想象的。然而，它也有缺點——它可以被其他異能者奪走。」

他目光往後，盯著李雲瀚身後的椅子：「比如你的異能，誰坐上了你這把椅子，並且是你邀請的，或者你同意的。那麼……你的異能將會被立刻剝奪！」

「你應該看到過這句話：世間萬物都是公平的，想要持有它，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你的異能……日後很強，但那一切都在你成長起來之後。」

沉默。

牆壁上的裂痕已經密密麻麻，李雲瀚他抬起目光看向安格斯，加快了一些說話的速度：「這些消息，所有異能者都知道？」

「就像小說中的血脈傳承那樣？覺醒了血脈，就一清二楚？」

「開什麼玩笑？」安格斯嗤笑一聲：「非主宰級別的詭物，最多只能對你感覺到恐懼。」

「主宰級別的詭物，會本能地感覺到導致你變異的種子非同凡響，他們吃掉你，會有進化的可能。」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畢竟只是一些卑微的畜生，除了囫圇吞棗，他們什麼都不會。」

「然而。」

「有些東西，如果存在了幾百上千年。在同樣存在了這麼久的家族眼中，就不算是秘密。」

話音剛落，他的皮膚驟然變得蒼白，耳朵尖銳，瞳孔化為血紅。唇邊，兩枚尖銳的犬齒也長了出來。

「您不是一直在猜測我是什麼詭物嗎？」他的聲音宛若雷霆一般響徹餐廳：「您錯了，我根本不是詭物！」

「但我們的存在，和人類文明一樣古老！」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我們記錄了太多的東西！」

「就像如今這場災難……它根本不是突變，包括人類在內，你們大夏帝國，四國聯盟……這些超級大國早就掌握了一手資料！」

「你們啊……呵呵呵，是被放棄的人。」

李雲瀚愕然看著安格斯，對方的種族太明白不過了。

吸血鬼！

人類社會中，居然真的存在吸血鬼！

許多細節，現在忽然出現在他腦海中。

濃霧到現在只有十幾天。

如果不是一直研究，安格斯又怎麼會清楚白銀河豚的做法？

而且看起來不僅做了一次。

如果他說的是假話，濃霧的出現並非是早有預兆的，那為什麼……父母會給自己那枚玉墜？

為什麼季長輝的父親會告訴他那些話？

努力鎮定心神，他終於問道：「你要什麼？」

安格斯誠懇開口：「因為古老的契約，我根本無法踏出外界一步。所以，我回去仔細考慮了一下。」

「唯一性異能的擁有者只要不是蠢貨，註定不會平凡。」

「既然我無法阻攔你，那麼……不如攜手共進？」

他沙啞道：「相信我，變異只是開始。一年後，第二批種子爆發，整個世界都會脫離掌控。」

「秩序會崩潰，人心會不古……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屹立於這個時代的頂峰。」

「我們要走出外界，本來希望渺茫，不過……您這個唯一性異能出現，讓我看到了新的曙光。」

他打了個響指，一封黑色的信函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將信函放在桌上，兩根指頭推到了李雲瀚面前。

「或許……餐廳第一次選擇我為主廚，就是一種暗示。」

「新時代的暗示。」

「如果您覺得足夠有實力探尋我的訊息的時候，打開它……我期望能早一點見到您。」

李雲瀚並沒有接信函，而是直視對方道：「為什麼不留下來一起前行呢？」

安格斯嗤笑一聲，沒有回應。

李雲瀚打賭，他讀出了對方想說的話：你在想屁吃？

轟——！！

就在兩人手都放在信函上的時候，牆壁終於完全破開。

一張蒼白而扭曲的臉，瘋狂地伸了進來。

下一秒，一片死寂。

很快的，那滿臉貪婪的神色，在看到安格斯的瞬間，化為了一種難言的驚恐。緊接著，對方一聲尖叫，拚命朝著後方退去。

「安格斯先生，還請快一些。」李雲瀚壓住心中的焦急，盡量冷靜地說道。

越急，越要冷靜。

這是他常年和父母觀察野生動物鍛鍊出的耐心。

安格斯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走吧，先生。」

「就讓我先付了這次交易的定金，以表誠意。」

他聲音微冷：「也順便讓這些蒙昧的畜生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進化。」

伴隨著李雲瀚的點頭，一股狂風將他卷了起來，兩人迅速朝著裂口沖了出去。

…………………………

「有時候……想想死了也不錯。」宏光樓，一位學生獃滯地看著窗外。

巨大的身形一拳拳砸在大地上，四周樓房都在顫抖。

而那個身形的模樣……簡直就是噩夢中最恐怖的厲鬼。

「起碼……死了，就不用做這種噩夢。」

「別灰心。」角落裡，一位女生抬起頭來，沙啞道：「外面一定有人在設法救我們。」

「得了吧。」男同學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多少天了？還在做夢？」

死寂。

絕望就如同厚密的霧霾，令人窒息。

「其實你說的對。」女學生忽然一笑：「如果外面情況好，爸媽肯定會來接我。十幾天了……他們都沒有來，外面的情況只可能更糟。」

她的眸子垂了下來，苦笑道：「這可是大夏國……世界上最有執行力的國家……」

能讓大夏政府都抽不出人力來救援，外面的世界……簡直不敢想象。

男生怔怔地看著外面，忽然道：「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我知道。」

「我說的是男女朋友那種。」

「我知道。」

男生愕然挑了挑眉，失笑道：「啊……該早點說的。誰知道……知道……知……」

話音未落，他猛然站了起來！

「你看……你看！！！」

他瘋了一樣指著天空，女生也站到窗帘旁，驚訝地看了出去。

嗡……一陣低沉的嗡鳴聲從窗內外傳來，由遠及近，速度非常快！

這個聲音就如同心臟的起搏器，兩人目光瞬間亮了起來。

這是飛機！

同一時間，季長輝看著手錶上的紅點，已經和代表他的綠點完全重合。

家裡的救援到了……

但怎麼在這種時候！

外面那隻怪物已經瘋了！

饕餮呢？

他會容忍對方多久？

這所學校里兩隻最強的怪物將爆發彗星撞地球一般的戰鬥，偏偏在這時，他的救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