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變故
羅蔓臉上的汗水和淚水摻雜在一起，嘴唇還在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著什麼，覃雨卻什麼都聽不到，大腦已被羅母那句「我只想沒有生過」佔據。
那句話戳在心頭，讓她的心揪著一般的疼。
那些原本一直存在，卻被覃雨忽略的事情，在這時全被揭開，讓她只覺得自己身處黑暗中。
她多年來的執念，規劃好的前路，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意義，接下來的路，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思思，你先將羅蔓帶去產房，讓她在那裡休息吧。」師茜有些無奈的聲音將覃雨從思緒的泥潭中拉扯出來，回過神時，便看到師茜跟劉思思一塊進病房。
「我剛才就覺得不可思議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劉思思嘖嘖出聲，顯然也是沒見過這樣的情況。
「好了，不要說這個了，你把羅蔓帶去產房吧，上產床再喊我們過去。」師茜看著羅蔓那木然的神情，推了推劉思思。
劉思思注意到師茜的眼神，立馬噤聲，讓覃雨幫忙搭把手將羅蔓扶著坐上輪椅，推出了病房。
「今天這個班上得還真不太平。」回了護士站，師茜還在嘀咕著，而覃雨則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對她衝擊太大，一時間還沒能從那陰影中走出來。
不多時，許護士長也回了護士站，也是一臉無奈。
「羅蔓的媽媽已經安撫好了，你們再注意下羅蔓的情況，不要再吵起來了。」
「護士長，她那個樣子還真是嚇人，哪裡見過這樣的。」師茜喝了口水，還拍了拍心口，表示自己受到了驚嚇。
許護士長見她那個樣子，嗔怪地笑了笑，隨後感嘆道：「所以以後你們要多注意點，這些年紀小的，父母的情緒難免會不穩定。不過話說回來，子女會這樣，跟父母的教育也有關係，出了這樣的事情，也要檢討自己。」
「就是說啊！護士長，你剛才是沒聽到，羅蔓反駁她媽媽的時候，看樣子肯定也是沒怎麼管教，所以才不懂這些。」師茜一邊說著一邊搖頭。
兩人說著關於家庭管教的事，覃雨在一旁聽得有些入迷，心頭那搖搖欲墜的想法，現在似乎又逐漸穩固起來。
「叮鈴鈴……」電話聲打斷了許護士長和師茜的交談。
師茜過去接起電話，不知那頭說了些什麼，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醫生辦公室那邊的電話佔線，思思說羅蔓的情況不好，讓醫生趕緊下去看。」師茜掛斷電話后，先跟許護士長說了一句，又趕緊去醫生辦公室。
「思思沒說什麼情況嗎？」許護士長這樣問著，已經抬腳走出了護士站。
「沒說，護士長你先去看看，我這就跟周醫生一塊下來。」師茜的聲音從辦公室傳來時，許護士長已經往樓梯口走了，覃雨愣了會神也趕緊跟上去。
住院部的護士站設立在這棟樓的五樓，而產房則在四樓。
覃雨跟著護士長到產房的時候，待產室里只有羅蔓一人躺著，劉思思一臉焦急的站在床邊。
「護士長，周醫生來沒？」
「就在後面，怎麼了？」不僅是許護士長，連覃雨都見到羅蔓身下的一灘血跡。
劉思思聽到許護士長的聲音，這下才鎮定了一些，「我剛準備給她檢查一下宮口的情況，就發現有出血，而且量有些大，我不太確定是什麼情況，就想著讓周醫生來看看。」
劉思思剛說完，周醫生就帶著師茜進來。
「怎麼回事？」周醫生皺著眉，沒等劉思思回答，就自發戴上手套檢查羅蔓的情況。
等她再抬起頭時，神情凝重，「有活動性出血，要立即終止妊娠，通知手術室，準備手術。」
覃雨在一旁呆愣的聽著周醫生的話，下意識地看向羅蔓，她一臉驚慌。
「醫生，為什麼我要做手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羅蔓急得眼淚直掉，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手術這個字眼是個可怕的存在。
「你情緒平穩一點，乖乖聽醫生的，不會有事的。」周醫生坐在待產室的辦公桌前開著醫囑，雖然語氣有些生硬，可仍是安撫著羅蔓。
雖說羅蔓仍是滿臉恐懼，可聽到周醫生的安撫，也逐漸平靜下來，只是嘴上還問道：「醫生，手術不會有事吧？」
「你放心，手術就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而且手術過程也不會痛，你現在只要放鬆一點就行。」師茜柔聲說著。
說完，師茜便拉著覃雨一塊給羅蔓做著手術前的準備，許護士長上樓去通知羅蔓的媽媽。
等羅母到產房的時候，手術室的護士已經過來準備接羅蔓去手術室了。
「你是羅蔓的媽媽是吧，我是她的管床醫生，先跟你說一下情況。」
周醫生拿著病歷正準備跟羅母解釋，她卻不看病歷而是瞪著眼睛看著周醫生，「為什麼要做手術？不就是引個產，還用這麼費事？」
「我這就是要跟你解釋，羅蔓她現在的情況很危險，要是不做手術的話，會有生命危險。」周醫生耐著性子，可羅母仍是帶著質疑。
「生孩子多大個事，以前我們在家都能生，怎麼到了你們醫院，引產還要做手術？你們醫生有沒有醫德？」
羅母的話激怒了周醫生，她盡量控制住情緒道：「我身為醫生，肯定不會做危害病人的事，羅蔓現在的情況真的很不樂觀，你自己可以看看。如果你實在不想簽字手術的話，那就簽個拒絕手術的字，出了事情自己承擔。」
周醫生的話讓羅母瞟了瞟羅蔓的方向，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確實嚇到她了。她接過周醫生手上的筆，有些哆嗦地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上字。
可嘴上仍是嘟囔：「你們醫生就是喜歡說這些話來嚇唬人。」
周醫生瞥了羅母一眼，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只是吩咐著手術室的護士：「快把人接上去。」
幫忙把羅蔓移到用來推送病人的平車上，等手術室的護士將人推走後，許護士長安慰著羅母回病房，覃雨和師茜回了護士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