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堅守本心

無形劍氣轉瞬即到。

王凡抬手，兩指彎曲輕彈。

「嗡！」

鐵器敲打的聲響過後，這道無形劍氣改變了軌跡，直衝天際。

慕容笙笙：「……」

鳳含嫣聞聲迷茫地左右看一眼，隨即嘟囔一聲，端著水盆扭著柳腰走進廚房。

邁進廚房的那一刻，她眸中有異色一閃而過，唇角勾起一個莫名的笑容。

王凡彈走劍氣后，舉目望天，待鳳含嫣進入廚房后，收回目光，搖頭輕笑道：

「這一劍空有意，炁不實，技拙劣，小姑娘，你劍練錯了。」

慕容笙笙聞言嗤笑一聲，她的本事是穆詩韻親手調教出來的，若說她劍練錯了，便是說穆詩韻教錯了。

但，這可能嗎？

穆詩韻，當世劍道第一人，誰敢大言不慚說她會教錯人？

哦……有，眼前這個狂妄之人。

慕容笙笙微眯雙眸，今日的王凡很不正常，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想起昨晚鬼臉面具給王凡喂魂體的一幕，眸中閃過一絲疑慮，昨夜她聽鬼臉面具說，王凡神魂有傷，或許，他因此得了失心瘋？

這個念頭從腦袋裡蹦出來后，慕容笙笙輕輕點頭，這個猜想不是無的放矢。

她不跟可憐的傻子一般見識。

心有此念，慕容笙笙看向王凡的目光充滿了憐憫，輕聲嘆口氣后，轉過身繼續閉目凝神。

她就靜靜地站在那裡，好似一尊雕塑，有一股驚人的劍意聚集在他周身，整個人似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劍。

王凡目光略微失望地搖搖頭：「劍不是這樣練的。」

他再一次否定了慕容笙笙的努力，語氣中帶著一絲勸解的味道。

慕容笙笙細長的睫毛微動，周身纏繞的劍意的外泄，不遠處的花圃中，幾朵鮮花攔腰而斷。

好巧不巧，鳳含嫣走出廚房，見到自己養的花被無情斬斷，煞氣慢慢浮現在臉上，一字一句道：

「慕！容！笙！笙！」

慕容笙笙眉頭輕皺，又是幾朵鮮花攔腰而斷。

鳳含嫣炸毛了。

就在這時，王凡伸手虛抓，慕容笙笙身上四溢的劍意坍縮寂滅。

剛炸毛的鳳含嫣面色一僵，痴痴地看著王凡，一時間忘記了找慕容笙笙算賬。

慕容笙笙更是大驚失色，猛然睜開雙眸，轉身道：「你做了什麼？？」

她握劍的素手微微顫抖，彰顯她內心的不平靜。

王凡輕笑道：「教你用劍。」

話音落下，他抬手聚指成劍，霎時間，整間院落好似被施了定身法一樣。

微風止，飛塵定。

鳳含嫣像是被隔離出這個院子一般，感受不到周圍的變化，看著王凡沉思。

被王凡指著的慕容笙笙卻不一樣，她如同墜入了湖底，周身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這是……劍意！

慕容笙笙細長的眼眸變得渾圓，王凡只是起了劍意，卻讓她有一種螻蟻直面巨人的恐懼感。

這種感覺，她從未經歷過，哪怕是從她師父身上。

這怎麼可能，她師父是仙，王凡怎能比她師父還強？

不對，我被攝魂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心中的恐懼被放大！

慕容笙笙忽地想起鬼臉面具的存在，自己找出了事實真相。

就在這時，王凡臉上的笑容僵住，隨即劍指放鬆下彎，整間院落頃刻恢復如常。

微風起，吹動了慕容笙笙額前的一縷青絲，她大口喘起粗氣。

鳳含嫣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王凡，輕輕皺起眉頭，隨即面色如常地返回廚房。

緩了口氣的慕容笙笙俏臉含怒，正要發飆，卻見王凡一臉驚訝地看著她，說道：

「你也在住在這裡？」

慕容笙笙：「……」

王凡話剛出口，又緊緊閉上了嘴，狠狠地晃晃腦袋，隨即面色訕訕地後退道：「我有病，剛才犯病了，我不是故意的。」

撂下一句后，轉身跑回了他的狗窩，「砰」地一聲，房門關閉。

慕容笙笙：「……」

…………

關上房門后，王凡背靠屋門，側頭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少頃，見慕容笙笙沒有來興師問罪后，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濁氣，隨即走到桌前坐下，抓起茶壺倒了倒。

茶壺裡面沒茶水。

王凡愣了一下，誰這麼無恥，連茶水都偷？

正要大聲嚷嚷那個小賊偷喝他茶水時，忽地想起自己剛搬家，昨夜沒燒水沏茶。

哦……那沒事了。

王凡放下茶壺，目光空洞地盯著茶壺發獃。

他剛才轉性了，不是性別轉換，而是……性格轉換。

他還是他，只是心境變了，看待周遭事物的眼光變了，在他眼裡，慕容笙笙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練劍的好苗子。

雖然他已不用劍好多年，但不妨礙他教人用劍啊。

教人用劍……教個鬼呦，收徒有娶妻香？

「啪！」

王凡給了自己一巴掌，低聲警告自己道：「別被他影響了，記住，你要當個俗人，不是一身仙氣的仙人，你要娶妻生子，子孫滿堂明白嗎？」

「嗯，明白了，娶一個不夠，要多娶幾個。」

面對自己的警告，他堅定地點點頭，他必須堅守本心，不然隨著三魂融合，他會變得不像自己。

一想到他今後變成一個修鍊狂魔的樣子，他就心悸，大好年華浪費在修行上，不是有病嗎？

長生為何？享受人生啊！

想到這裡，他又打了自己一巴掌，警告自己道：「記住，你要是變成修鍊狂魔，終有一日會招惹到真正的天命之子，成為他登臨絕頂的墊腳石。」

「嗯！記住了，誰愛修行誰修行，老子只續命，升職加薪，娶妻納妾，享受人生。」

等等……我好像是在發神經啊……

自己加戲的王凡頓時羞愧地捂住了臉，身體扭捏起來。

忽然，他身體僵住，幾息過後，神色無比沉重地放下雙手，盯著自己乖乖掛在牆上的鬼臉面具，沉聲道：

「我還能活一天？」

「以你魂力消耗的速度推斷，十個時辰之後，就是你身死道消之時。」

鬼臉面具找機會說了一句話，沒給王凡傳音。

王凡面色更沉重了，沉聲道：「你為何不告訴我凝聚精血要耗費魂力？」

「呃……本器靈忘了，你也知道，本器靈沒恢復……」

鬼臉面具的聲音漸漸變小，直到聲不可聞，看到王凡臉上不斷變換的神色，緊忙大聲說道：「昨夜本器靈可是救了你一命，功過相抵，你不能……」

「閉嘴。」

王凡粗暴地打斷了鬼臉面具的話，伸手虛抓，鬼臉面具被他隔空抓在手中，一把揣進懷裡。

隨即拿起桌上的黑刀，掛在腰間后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他得出門抓鬼吃了。

走出房門后，鳳含嫣正巧走出廚房，見他面色凝重，招呼他一起享用早膳的話憋了回去。

「頭兒，我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明日在去衙門點卯。」

王凡對著慕容笙笙的廂房喊了一句后，也不等女太尉同意，打開院門就要走。

「等等。」女太尉打開房門，喊住了王凡。

王凡聞言看了過去，生命進入倒計時的他，沒心情跟慕容笙笙扯皮，語氣生硬道：「我有要緊事要辦，日後在向你……」

「你說的要緊事，可是噬魂？」慕容笙笙打斷了王凡的話。

「嗯？你怎麼知道？」王凡愣了一下，女上司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嗎？

慕容笙笙從腰間荷包里掏出一面銅鏡，道：「本官驅除的鬼物都在這件法器中。」

說著，素手輕揚，銅鏡落入王凡手中。

「隨本官再入太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