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道門不過兩三家,天下武運奪七分
纏香車架,有兩人煮酒對奕。一位著黑袍玉帶,一位便衣打扮,腿腳綁著護腕。
「話說,陛下讓你孫大家去統領天門駐軍,那原先的將軍齊括該何去?」墨袍男子緩緩落下一子,皺眉而問。
孫穆嘿嘿而笑,一看看破了此步的殺機,黑子落於北邊,如一道天塹擋住了白子的攻勢。
「齊括將軍可是獨自鎮守天門關十餘年未曾失守過一次,如此驍勇的將領陛下豈會閑置。算算時間,齊括已經先我們一步到達京都了。陛下似乎是打算將讓他訓練招募的新兵,以此應對即將擴大的錦州戰事。」
墨衣男子暗自思索,困惑道:「如此說來,天門關此刻是座空城?不該啊,這可是禍事!」
孫穆仔細打量了眼前人的神色,低頭笑道:「陳巧啊陳巧,你當真不知道?國子監范濤當年被陛下驅逐出京都,如今已是成為了天門關的二把手。」
陳巧咧嘴而笑,以此掩飾尷尬:「話說范濤當年牽涉到德妃一事,若非蔣半聖的面子,范濤受到的處罰就遠遠不止驅逐了。」
孫穆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冷哼道:「陳巧,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若讓他人聽了去,哼……我算是明白你為何能做工部侍郎一連十餘年,你這嘴啊,容易得罪人。」
陳巧也不在意,接著道:「別啊,你我再說說那武城陸昂的事唄。那可是拳敗宗良、聲退諸葛冉治的狠人。我陳巧這近四十年來的閱歷,也從未瞧見如此天資的少年。」
說到這個話題,孫穆似乎來了點興緻。他手中的黑子落到戰局的西北部,笑道:「可還記得我們在溯河城停留的三日嗎?」
迎著陳巧投來的困惑目光,他接著道:「劍城知府是我的舊友,他第一時間便將陸昂離開劍城的消息傳給我,我便特地在溯河城等了三日……」
陳巧聽著奇怪,心生困惑的他打斷了蘇穆的話:「等等,陸昂便是離了劍城,也不一定會來幽州啊,何況就算來幽州也該先去京都,他被封為平武子爵,理應去拜見陛下。」
說著說著,陳巧卻發現蘇穆用開傻子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他冷哼一聲:「喂,有話就說。」
蘇穆輕笑一聲:「我且問你,陸昂為何被封為平武子爵?」
「因為在武城拳敗宗良啊,阻止了西楚的陰謀。」陳巧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蘇穆點頭,接著道:「而下一次我們知道陸昂消失則是在劍城,他為何要北往,或者說北邊有什麼事情他非去不可?」
見陳巧一幅困惑的樣子,蘇穆一拍大腿,解釋道:「烽火台!每隔四年大周的天驕妖孽都會齊聚烽火,一戰論高下!從而推出當代第一人!」
「對對對,我忘了還有這岔,」陳巧拍案時的力氣把身前的棋盤都震亂了,興奮道:「那我們豈不是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蘇穆頷首,卻是一臉無語:「正是,陸昂這等年紀便有了如此能耐,自當是去參加『烽火役』了。」
「對了,前些日百曉堂出了一個《天驕策》,你要看看嗎?」蘇穆從懷中取出一個金邊的冊子。
……
「天驕第十,徐登(玲瓏心已廢),國子監大弟子,曾相爺首徒。事件:聖武門下舌辯群儒,被半聖蔣延斷言『三年便可登臨聖人道』」。
宋玉賀輕聲念著《天驕策》的內容,緊接著翻開下一頁。
「天驕第九,張柯。墨學子弟。」使勁的在字縫裡找字,宋玉賀臉都快貼到紙上了,也沒這頁紙張上找出第二句話。
「天驕第八,江聞。揚州江家的庶出,一身劍法已入道境,更是請出了周王朝遺留的青銅劍『百民』。事件:一劍敗退上門挑事的山南墨家。」宋玉賀慢悠悠的念著,聲音軟綿綿的。
「小道士別念了,跟念經文似的,聽的人煩,」陸霜聽的厭煩,便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策子,自顧自的翻找起來。
「第七名張伐,墨學子弟,還是張柯的哥哥。」
「第六名沈萱,沈氏商會的大小姐,白鹿書院的女夫子。」陸霜開心地拍手,嬉笑道:「是沈萱姐姐哎,萱姐姐好厲害,天榜第六呢。」
陸昂將白馬拴在一旁的樹樁上,也是探頭過來一起看,書頁上還配著一幅彩色插畫:紅袖添香,眉眼似水,唇角微翹,一抹殷紅圖落落,道盡仙女姿容。
陸霜接著翻看著,下一頁寫的便是陸昂,她拍手道:「哥哥,找到你了。」
「第五名陸昂,身份未知,疑似是去往天門關參加烽火役。事件:武城拳敗宗良,參與了嵩陽書院魔修一戰,隨後於劍城逼退諸葛冉治。」
陸昂微微皺眉,這百曉堂好生厲害,連嵩陽的事情都知道。不過自己的戰績已經是開掛得來的,而那些在自己之上的人該是何方神聖?
「第四名宋玉賀,龍虎山王啟明親傳弟子,十三歲的陣法大家。」
宋玉賀嘴角抽搐,他有些尷尬的看著盯著自己的陸昂和陸霜,低聲問道:「我臉上有花嗎?」
「小道士你憑什麼呀?」陸霜伸手揪著宋玉賀臉上的肉,困惑道:「小道士也是肉做的呀,沒瞧出有多厲害。」
陸昂心下也是有些無語,合著高手就在自己身邊,不過宋玉賀這小身板看著也不強啊。
宋玉賀被盯得害怕,他伸出一根手指,忐忑道:「其實……我也就會一點陣法。」
陸霜一邊翻到下一頁一邊道:「小道士別謙虛了,你厲害些就能保護我了,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第三名江朦子,全真教首徒,下一任的西嶽掌教,也是江聞的哥哥。」
「第二名徐登(可能),其玲瓏心雖廢,但根據這代百曉生的預測,徐登極有可能還有匹敵半聖的實力。諸位可還記得嵩山的天幕被撕開口子嗎,一柄石劍被插入天上,而擲劍之人正是徐登。」這一頁的話更像是給出的解釋,而徐登更是離譜,一人便佔了天驕榜前十的兩個位置。
「第一名陳為,青城山弟子,其餘不詳。」
如此一來,若是不算徐登,那天驕榜前三可就全是道門弟子了。道門果真是獨大於人間啊,天下四家書院的夫子都不及道門天驕。
陸昂朝宋玉賀眨眼,問道:「說說這陳為,你也是道家子弟,應該知道吧?「
宋玉賀點點頭,介紹道:「陳為是陳大耳的弟子,據說他在十一歲時便進入了山海界,此後八年便再沒出過山海界,他一個人便壓得山海界百族喘不過氣來。往年青城山都會派七十二弟子坐鎮山海界,而自陳為十五歲后,青城山在整個山海界的布局他一人便可鎮守。「
聞此,陸昂對山海界內的一切更是好奇,要知道山河圖可是徐登贈與自己的,他在嵩山擲出的破天之劍更是讓人心驚。
那這位叫陳為的青城弟子,憑何能力壓徐登一頭,位列天驕榜第一。
三人靠著大樹歇息,本打算一刻種后出發,如此正好避過最熱的太陽。
無奈,麻煩不請自來!
陸昂握著水壺的手一頓,肺腑間的浩然氣朝周遭傾瀉開,右手抄起銀槍。
地上樹木的脈絡扭曲開,老樹上一張人臉匯聚。不遠處一道蔚藍的身影踏雲而落,掌中似乎還有藍色閃電。
陸昂眉頭冷蹙,心中冷冷道:奎山,魑魅!
「等……一下,先……別動手!」奎山的聲音很古怪,一股腐朽的氣息從老樹上傳來。
魍魎在不遠處停下,他攤開手,笑道:「我們沒有惡意,也不是來尋你打架的。」
「何況,逼急了你,我可沒能耐抗住兩條通天道。」魍魎的目光落到宋玉賀身上,似是想起了什麼,嘴角微微一笑:「上次還好奇是誰有這般能耐,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用陣法遁走。」
「原來是你呀,天驕榜第四宋玉賀!」魍魎抬眉,一臉的玩味。
宋玉賀挺身走到陸霜身前,昂著頭,盡量兇狠道:「吾乃龍虎山宋玉賀是也,爾等宵小,既然聽過吾之大名,還不速速退去,難道想領教爺爺的拳腳!」
這話聽著兇殘,可宋玉賀奶聲奶氣的模樣怎會讓人害怕。陸霜在一旁跺著腳,小聲碎口道:「小道士真沒用,虧我給你想了這麼霸氣的台詞,說的一點都不霸道。」
話雖小聲,可在場的可沒一個普通人。
奎山、魍魎嘴角一抽,沒想到這一代的「守觀」還好這口!
陸昂黑著臉,撇了眼妹妹,心中萬分無語。
魍魎輕咳一聲,搖頭失笑:「陸昂,我來是想告訴你。殺你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少則十天多則一月,他們就會動手。」
「至於是誰,原諒我無法相告,可有一點你要當心,殺你的人很強!」
兩句話說完,也不再解釋什麼,魍魎便踏雲離去,而周遭的樹木也隨著奎山的離去恢復原狀。
陸昂低著頭思索,心中對一個問題極度困惑:為什麼魔修能這般輕易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至於魍魎所說的有人要殺自己,他笑了笑便沒放在心上。
自錦州一路走來,可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太平的。對面再強,能強過宗良?能強過諸葛冉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