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獵夏

「殘民，沒有資格沐浴月光！」

渾厚的聲音似一把利劍，刺穿了黑夜、敲碎無跡的混沌，

蘇小北警覺起來，下意識的摸向槍械：「是夜屠者？」

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月夜不是對屠殺殘民沒了興趣，而是，這裡還潛藏著其它夜屠者。

「這是要搶業績呀！」

蘇小北瞥向金剛芭比，面對其它夜屠者搶單，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獵夏」金剛芭比輕緩的吐出這兩個字。

「獵夏？是什麼？」

一旁的林小曼似有所覺，揪了揪蘇小北的袖子說：「獵夏也是夜屠者，好像是在榜單里，不過戰力略遜，也就沒怎麼留意，只是模糊的記得有這個名字。」

蘇小北有些好奇：「你說的夜屠者排行榜在哪裡可以看到？你是怎麼看到的？」

林小曼嗆了一記，眼珠子轉轉，忽然一指江面：「啊快看，他們打起來了~，」

只見混紅的月光下，一個人影翩然而至，驚奇水花旖旎的同時，一道無形的氣浪蕩漾開來，四周的蘆葦齊刷刷的折斷，遠遠看去，那些折斷蘆葦被抽絲剝繭，成為一片片鋒利的禾葉。

禾葉薄如蟬翼，鋒利無比，在氣浪的帶動下，匯入一個流動的旋渦。一時間風聲四起，密密麻麻的禾葉如蝗蟲過境，絞磨著一切可控範圍內的生命，

漁蒐老人支著小船搖搖晃晃，船體和身上被割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月光下盡顯狼狽。

「你這小伙，怎麼還打人呢？沒介紹信說一聲，老伯我給你想辦法不就得了？」

漁蒐老人吃力的划動船槳，可是下一瞬雙臂就被卷涌的禾葉刮割成了森然白骨。與此同時，那船上的上銀白鱗片也在碎裂脫落，水波粼粼中漂染一片。

在碾壓式的攻勢中，漁蒐老人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吟，一個剃著平頭、身穿黑色皮衣的中二青年仰天豪笑。

只見平頭青年手掌迎空一旋，那漁蒐老人的頭顱嘭然斷裂，船身也隨之沉陷。星月斑斕的河面上，無聲的盪過幾圈漣漪，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歸於平靜……

這時候，殺死漁蒐老人的平頭青年又將目光投向蘇小北這邊，身形隨著旋轉的禾葉翩然而至，

他的手裡端著血肉模糊的老蒐頭顱，像是領獎的獲勝者，那是他的功勛獎盃。

「原來，這裡還有殘民！」

獵夏輕蔑一笑，手指一旋，老蒐的頭顱嘭然消失。

林小曼嚇的直往蘇小北身後躲，可能又覺得不穩妥，又調換到金剛芭比的身後。

蘇小北端起了槍械，可眼睛還是不自主的瞟向金剛芭比。他知道，面對這種可以操控超凡力量的夜屠者，也只有同樣具有異能的妖月可以抗衡。

平頭青年傲然而立，像看獵物一般盯著眼前的三個人，

他輕輕的抬起了手：「殘民，是沒有資格……」

不等平頭青年說出那句獵殺前的讀白，木訥的金剛芭比忽然淡淡的開口：「一起…來吧。」

平頭青年動作一頓，有些詫異的看向金剛芭比。

屆時，遠處的黑暗嘩聲肆起，一群蝙蝠像是掉落在地平線上的黑夜，將自己撕裂、匯融、盤踞，最終在湖面上凝聚成一個消瘦卻又不失威嚴的少年輪廓。

「孔……孔夜？」林小曼認出這個身形，驚恐萬分。

雖然是少年樣貌，孔夜卻像是有著無上之威，墨色的頭髮、蔚藍的深瞳，背負雙手一臉傲嬌的看著眼前的金剛芭比。

「你身上的氣息很熟悉。」少年孔夜忽然說道。「你不像是普通的殘民，你有力量，並非來自月光。」

他犀利的目光像是可以洞穿一切、看到你的心臟、看穿你的五臟六腑。

「孔夜也是夜屠者嗎？一下子來了兩個夜屠者？」

林小曼小聲嗶嗶的給他普及道：「孔夜可是排行榜前十的存在，雖然略遜於妖月，可現在他們是兩個人呀。」

蘇小北有些天真的不服氣：「兩個人怎麼了？我們還三個呢。」

林小曼直接翻了白眼：「拜託，請不要這麼中二好不好，沒看見剛才那個老蒐的死狀啊~！」

果然的，在孔夜和獵夏的眼裡，眼前的三個人似乎只有金剛芭比算是敵人，至於蘇小北和林小曼，頂多算是會撲騰的獵物。

孔夜淡淡的瞥一眼兩人，又對著金剛芭比說道：「然而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作為殘民，你們沒有資格沐浴月光。」

說罷，少年孔夜猛一睜眼，那蔚藍色的眼睛像是被點亮的寶石，在混沌夜色中澈如明鏡。

蘇小北本能的抬起槍桿，可對上那雙蔚藍的眼睛后，整個人都像是被定住了，好像面對的是一個無底深淵、又好像那是浩瀚宇宙，它蔚藍如星空、又深邃似黑洞，

一剎那，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光束籠罩在蘇小北的身上，屆時，身上的溫度、血液、水分、甚至靈魂，都在被光束的來源剝離吸收，蘇小北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一種被抽離索榨的煎熬感，

他有些心慌，卻又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耳畔響起一個輕柔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的說了句：「獵夏交給你。」

隨即，蘇小北就看到金剛芭比邁動那魁梧的身軀，一隻手抱著白色布偶，另一隻手握緊成拳，對著無形的空氣重重的砸去。

這一拳砸在空氣中，卻像是有著無窮的力量，帶動空氣漣漪，直接把孔夜和獵夏砸飛出去。

也是這一拳，讓少年孔夜和平頭獵夏看到了金剛芭比的不同尋常，俊冷的目光微微凝蹙，漫身的力量凝結涌聚。

一旁的蘇小北呆立當場，有點不能確信的看向金剛芭比：「你說什麼？我對付獵夏？憑這個？」蘇小北抬了抬槍，一臉的錯愕。

然而金剛芭比卻不給他申辯的機會，邁動粗壯的四肢，龐然大物般騰空而起，

銀色的光亮漣漪蕩漾開來，似炙熱的風暴，灼燒著周遭空氣，就連湖底的水草也畏懼的縮卷，

靜好的夜晚被渲染的血雨腥風，銀亮白光與黑色蝙蝠織成夜雲碰撞，少年孔夜踩在雲端，睥睨般看著銀光蔓延，稚嫩的臉上堆滿了笑意，笑的清純明朗，像個不染塵世的鄰家小哥。

但是，只有熟知他的人會知道，那無害的笑容背後是怎樣的危機四伏。

「你的手段，很像我的一個朋友。」孔夜朗然笑道。

但笑著笑著，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看到，那金剛芭比懷裡的白色布偶，正詭異的揚起臉。

布偶針線粗糙的五官映著月暉，如同賦予著生命的精靈，透著一股子詭譎與陰寒。

「你是……妖月？」

孔夜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知道，只要這個名字脫口而出，他和妖月在今晚必將不死不休。

「你背叛了神樹？這不可能，你的種子呢？」

金剛芭比沒有回答，曼妙卻又粗獷的身軀踏空而起。

……

獵夜摸了摸自己平整的頭髮，邪氣的笑著：「有意思了！妖月竟然擺脫了種子，真是個瘋子呀！」

他說著看向持槍的蘇小北，銀色的眼瞳閃過一抹亮光，似是看到了什麼，笑的越發張揚：

「是在這裡嗎？那就給我吧！」

蘇小北身板一憟，看到獵夏朝自己而來，想也不想的抬起了AK，

「你這個不良青年，讓你嘗嘗人類文明的厲害！」

說罷，蘇小北扣動了扳機。但是從來沒有接觸過槍械的他，當即就被震的倒跌一步，虎口處一陣酸脹發麻。

「小北，你打偏啦。」林小曼急的直跺腳，從身上卸下一枚手雷遞過去：「小北，拿這個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