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起之時 第39章 強弩之末
還沒有等到雲灼見到妖王雲追,倒是老遠就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直直的朝著自己沖了過來。
「殿下!」
顧衡卿往後退了退身子,似乎是擔心受到波及,但是嘴角卻是忍不住的向上揚起。
君暝還是當初的那個模樣,半大的孩童玩心未泯,只是委屈他還一直記得自己。
看著君暝衝到了自己的跟前,雲灼只是淡定的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便是抵住了腦袋。
君暝嗚嗚嗚的便是哽咽了起來,「殿下~你怎麼百年都不曾回來瞧瞧我和師尊?要不是長兄和師尊說過了,我現在都不知殿下你竟然這麼厲害!」
面對君暝奇奇怪怪的話語,雲灼只是奇怪的看著顧衡卿。
「這孩子瘋了?」
然後顧衡卿這才說道:「當初虎妖不適合取了他的命嘛,他已經知道了。」
雲灼微微頷首,使勁兒的在君暝的腦袋上摸了摸,還是一樣的手感,還是一樣的樹華府。
「好了好了,想念的話留著日後再說,現下我還有要事去見你夫君。」
這才讓君暝稍稍的冷靜了一些,但是君暝還是在原地化為九尾狐身,直接便是躍進了雲灼的懷裡。
看著君暝的這個樣子,雲灼心都軟了。
她便是抱著懷中的小崽子慢慢朝前走去,好好地九尾狐應是像極了一直討歡的小狗。
身後的顧衡卿臉色有些陰沉,說不出的不爽。
正殿內此時安安靜靜的,除了高大的燭台發出的聲響便是什麼都沒有了的。
到了殿門口,還未進去,顧衡卿便是伸出手將雲灼懷中的君暝提溜了起來,「殿下只管進去就是了,我們就在外面守著。」
被突然揪住後頸的君暝自然是不樂意的,但是在絕對的權威下也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表示抗議。
顧衡卿微微晃了晃君暝的身子,自己該怎麼和殿下解釋,其實君暝不是這個樣子的。
自己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很正常的……
他看著雲灼進去,自己便是將君暝提到了自己的眼前,「臉都被你丟盡了……」
雲追身穿一身雍容華貴的紫袍高坐尊位,單手撐著自己的腦袋,似乎是疲憊不堪。
雲灼輕輕的咳了一咳,驚醒了假寐的雲追。
見到雲灼慢條斯理的走了進來,雲追連忙站了起來,只不過是揮了揮袖子云灼身後的大門便是被關上了。
雲追皺著眉快步便是走到了雲灼的跟前,滿臉都是疲憊和歉意。
「師尊,弟子不孝,師尊歸來,應該是我親自去接的,現在卻還讓師尊您來見我,實在是……」
說著便是行禮準備跪下去,雲灼只是扶住了雲追的身子,顯得滿不在意。
「你也是知道的,我向來不在乎這些。」
雲灼越過雲追的身子,慢條斯理的便是坐了下來,「說吧,找我究竟所為何事?」
這次雲灼回來不僅僅是為了將顧衡卿送回來,更是因為雲追說出了大事,雲灼必須回來。
誰知雲追一下子便是跪倒在了雲灼的跟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師尊,現在妖域靈氣即將枯竭,妖族眼看著就要出大事了,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只能請師尊您來了。」
而此時的雲灼心中卻是在思量其他的事情,自己將雲追扔在妖域百萬年,怎麼還是看不出絲毫的王者之氣呢?
若是要其他人瞧見雲追這個樣子,那還了得?
正打算讓雲追起來的時候,雲灼又想到,自己可是他的師尊誒,跪師尊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放眼望去,整個妖域所有人都跪拜自己,尊稱自己一聲聖主,自己還有什麼享用不起的?
雲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單手撐著自己的臉頗為慵懶的看著雲追的腦袋。
「早些時候我便是告訴過你的,這件事兒乃是天地萬物的規律,總會來的,我又能怎麼辦呢?」
雲追抬起了自己的腦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的眼眸有些渾濁,滿是血絲。
看到當初自己疼愛的唯一弟子變成這副滄桑的模樣,雲灼還是有些心疼的。
「得了吧你,找我來不是單純為了這件事兒吧?」
雲追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無力。
「師尊啊,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也知道阿卿那個小子跟在你的身側那麼久了,都不跟我怎麼親了。」
「嗯?」
面對雲灼逼問的眼神,雲追咽了咽口水。
「我想師尊可以收阿卿為徒。」
此話一出,就連雲灼都是頓了一頓的。
她一下子便是樂了,「倘若我收阿卿為徒的話,他應該叫你師兄還是夫君?」
還沒有等到雲追再說些什麼,雲灼便是將自己的腦袋轉向了一邊。
「我知道你是想要好好地培養阿卿,但是我不可能再收徒弟了,有你一個叫就很麻煩了。」
那可不就是麻煩嗎?
自己當初隨便收了一個弟子,想著做自己的小跟班。
到後面才發現自己錯了,這個弟子的本領要自己教,惹下的麻煩要自己處理,再來一個麻煩那還得了?
所以想都沒有想,雲灼便是直接拒絕了。
「但是我知道有一人做阿卿的師尊也許會更適合。」
雲追微微一愣,「難道世間還有比師尊更厲害的人?」
「沒有……」
「……」
雲灼笑了笑,「君暝不是沈酒辭的弟子嗎?當初你將君暝交給沈酒辭不就是因為信任他么?再把另一個兒子交給他也不是不可以。」
知道自己的算盤落空了,雲追難免有些失望,但也在認真考慮雲灼的話。
自己的確是信任沈酒辭,他的能力也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只不過比起沈酒辭,自己最相信的覺得最厲害的肯定是自己的師尊啊!
「還有多久?」
「嗯?」
面對雲灼突如其來的一問,雲追明顯的愣了愣,但是很快便是將自己的眸子轉到了一邊。
「師尊你再說什麼啊?」
雲灼不滿的嘖了一聲,「你是我養大的,連你的名字都是我給的,你心中的那點小心思難道我不知道嗎?」
雲追將自己的腦袋低了下去,「還有半月吧。」
「半月啊……」
雲灼看著雲追的模樣也是陷入了沉思,她經歷了不少的生離死別,甚至是看見自己嘴愛的男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覺得這輩子自己可能不會再有什麼情感波動,但是看著雲追的時候心裡還是隱隱的痛了痛。
這個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畢竟是陪伴了自己萬年的雲追啊。
她伸出手摸了摸雲灼的腦袋,「半月啊……這半月我陪著你,可好?」
雲追點了點頭,顯得有些沉重,「好,只是我還是放心不下君暝和阿卿這兩個臭小子……」
雲灼耐心地聽他絮絮叨叨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兩個久別重逢的故人再次見面一樣。
只不過是平常的嘮了嘮家常。
雲追擔心自己走後兩個兒子不能照顧好整個妖域,偏偏碰上這麼特殊的時候,實在是很難讓人放下心來。
看著當初稚嫩的面孔變成如今這般的蒼老,雲灼微微側目。
其實妖域的靈氣早就枯竭了,現在逐漸淡薄的靈氣乃是雲追散盡了自己的修為換來的。
只是半月過後,雲追隕落之後,靈力枯竭,妖域必起大亂。
到時候不用懷准費盡心思來攻打,妖域恐怕就會自取滅亡了。
而很明顯,雲灼便是被叫回來處理妖域這個爛攤子的人。
雲追知道雲灼早就什麼都不在乎了,所以他也只希望雲灼可以看在師徒的情分上,不要讓妖域消失得太難看而已。
雲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似乎是覺得有些頭疼。
「這件事沈酒辭知道嗎?」
雲追似乎是沒有想拿到雲灼竟然會問起雲追,愣了愣,但還是回答道:「知道。」
宴會之上,看著鳳棲還在四處忙碌,身穿蟒袍的辰祁則是饒有興趣的觀望著。
整個妖域除了沈酒辭便是辰祁修為最高,但是辰祁生性古怪,從不與人交談,全身都有著一股子生人勿進的肅殺之氣。
加上他頗為暴虐,自然也就是不招人待見的。
當初辰祁只是一隻流落在外的小妖,是雲追心有不忍便是將其帶了回來,到了妖域,辰祁的修為倒是越發的精進了。
只是辰祁對所有人都懷著惡意,唯獨對雲追還存有那麼幾分的敬畏之情。
但是這份敬畏之情也沒有多少。
他獨自坐了一桌,無視周圍正襟危坐的妖族,只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就是一個什麼聖主嗎?瞧瞧這群人的模樣,實在是讓自己覺得噁心。
穿上了衣服將自己裝扮得好看一些,就以為自己真的是人了嗎?
正襟危坐等待著一個人的存在,實在是覺得可笑,可笑至極!
辰祁用筷子夾起肉片便是放進了自己的嘴裡,嘴中的肉還沒有來得及吞咽下肚,便是順著酒水滾了進去。
他也許是已經有了些醉意,看著鳳棲的眼神越發的迷離起來。
用自己的兄長夫君換來了今日的衣食無憂,竟然還這般的享受,甚至覺得這是一種榮耀。
可笑,更是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