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遙遠的廬山之戀
劉漫沒有再嘗試多要些費用，目前這種氛圍下不太可能。
拍攝計劃之前就制定好交給儒和了，攝製八天，後期製作七天，整個周期十五天。
聶文說公司不同意，要求縮短在一星期內完成：「我們一集電視劇的周期才兩三天，短劇雖然更精細些，七天也夠用了。」
五十集的電視劇製作周期差不多五、六個月，平均一集的確三天左右。
楊樹和劉漫本打算拿出拍電影的勁頭精雕細琢《拼桌戀人》，現在看來沒辦法，三十萬費用也經不起慢工出細活。
眼下已是七月初，聶文還有其他工作，經過協調《拼桌戀人》定於七月二十號開拍，接下去半個月的主要工作是組建攝製組選好演員，以及確定拍攝場地，做好開拍前的所有準備。
總之招兵買馬準備開工，《羋月傳》是九月初入組，兩個月時間拍《拼桌戀人》綽綽有餘。
一切皆無異議，合同都是制式的，楊樹和劉漫只要往裡面填時間、金額然後簽名就行了，一個B簽一個A簽。
簽好合同確定完一些工作細節已經十一點，有楊樹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在，共進午餐恐怕不是好主意，聶文也沒這意思，三人告辭打道回府。
在儒和劉漫忍著不談楊樹的B簽，一上車就憋不住了：「你選擇B簽賭《拼桌戀人》的點擊量，事前怎麼不商量？」
這個好像沒法商量，僅從現實狀況考慮，楊樹拒絕賣斷是對的，但放棄兩萬賭一把未必明智，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似乎更穩妥，總不能告訴她：「我知道這部戲特符合觀眾口味，肯定能火，所以賭B簽。」
換了時代、地域和創作者，這部戲能不能火還真難說，所以他只能說臨時起意：「儒和願意加價買劇本，這個刺激了我，所以腦子一熱乾脆賭了。」
「真是腦子一熱？」
「也是為了省製作費。」
「我信你才見鬼了，儒和真是太摳了，省你這兩萬有多大用。」
江詩語幫楊樹說話：「其實這事不好商量，總不能拉著你一起賭，放棄兩萬賭一把還說得過去，你六萬也不要就有點過分了。」
劉漫挺認真：「我們是一個團隊，如果他事先真建議我賭，我會一起行動的。」
江詩語邊開車邊笑著搖頭：「合同已經簽了，再怪他已經沒意義，還是趕緊作開拍準備是正經，不過楊編的演技真不錯，十分沉穩，比聶文的節奏好多了。」
內行看門道，演戲和唱歌一樣有節奏，掌握得好才看著舒服。
劉漫嘆口氣：「所以聶文才氣夠嗆，以後有事都我們跑吧，楊樹和他盡量少碰面。」
楊樹可沒覺得自己演戲，他只是顧全大局沒揭穿蒙人把戲而已，雖然不想得罪人，最終還是得罪了。
劇組有許多固定支出，聶文已經做了一個七天的開支計劃表，人員交通費、住宿費、餐飲費很容易就算出來了。
有些普通工作人員的薪水也是固定的，比如場記、燈光師、錄音師、道具師、搬運師傅等等，這些費用也可以先從製作費里扣除。
劇組核心製作人員攝影師、化妝師、服裝師、剪輯師、作曲家、編曲以及後期樂隊配樂演奏的支出等等，劉漫也根據行情列出了價格，聶文也認可了。
場地租賃費用可以預估八九不離十，預留後最終能夠支配的演員片酬差不多七萬。
幸好儒和能提供全套器材，不然再扣掉幾萬租賃費，
也就沒多少錢請演員了。
《拼桌戀人》有台詞的角色不多，一對戀人，一位老人，以及女主日常傾述心情的朋友，滿打滿算四個。
但群演卻不少，幾次去餐廳背景得換不同的食客，加上侍者等等，也得預備萬元左右，所以拿來請主演的費用差不多六萬，看起來竟然有些寬鬆。
當然也因為楊樹放棄了版權費，儒和沒好意思從製作費里扣除，不然就剩四萬了。
不過也得分怎麼個寬鬆法，主演請完全沒履歷的新人是夠了，如果想請個臉熟點的哪怕是十八線，這幾萬不夠請一個。
其實得知製作費只有三十萬時，楊樹就意識到麻煩了。
《拼桌戀人》里女主的戲份最大，不過這個角色並不難挑演員，只要氣質符合足夠漂亮基本能勝任，實在挑不到合適的硬逼劉漫出演也不是做不到。
問題最大的是老人，他才是劇中真正靈魂人物，作用甚至比女主更加關鍵。
從原作的演員安排就能看出這點，曰本版的老人是由宇津井健飾演的。
但凡有點年紀的觀眾都知道這個名字，八九十年代宇津井健紅透大陸，可以說家喻戶曉，最為人熟知的角色是在《血疑》中飾演山口百惠的父親大島茂。
實際上他不止一次飾演山口百惠的父親，如果說那個年代高倉健是男子漢的模板，三浦友和是男友的榜樣，那麼宇津井健就是父親的典範。
所以他一出現在屏幕上，極具特色的表演再加上劇中父親留下的手錶等元素，一個如同父親般慈愛的深情戀人角色就立起來了。
對老人這個角色楊樹與劉漫早有共識，最好請一位具有一定知名度而又形象儒雅紳士的老演員出演。
來之前他們已經花了不少時間挑角，把國內的老演員差不多過濾了一遍，合適的並不多。
第一人選是陳道眀，其次是陳寶囯，如果唐囯強不穿中山裝不梳大背頭似乎也行。
然而這些人全都是皇上，一般的劇很難請得動，除非劇本特別對胃口打動了他們。
另外價格也很貴，雖然老人的戲集中起來只需要拍一兩天，抽空過來一下就行，但沒有幾十萬恐怕下不來。
如果製作費五十萬，咬咬牙拿出一半再通過關係請他們出演，雖然希望不大但總歸有點希望。
現在製作費只有三十萬，能支配的演員酬勞合計七萬，連稍微臉熟點的老演員都請不起，就更別想請皇上了。
三人中午在外面吃了飯，一直在討論演員安排問題。
依賴記憶是不夠的，回家后楊樹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繼續查詢演員資料，寄希望冷不丁發現個既合適又便宜的。
江詩語被他厚重斑駁如同上過戰場的筆記本驚了：「你這是什麼牌子的，開機竟然有發動機的聲音？」
筆記本的確太舊了，寫作得用但又沒錢換新的，楊樹也只能無奈呵呵笑：「這是窮牌的。」
江詩語忍不住感嘆：「我可太佩服你了，真名士風骨，窮成這樣仍不為眼前蠅頭小利所動，幾萬元說不要就不要。」
劉漫也很認真地研究他這台看著像隨時可能爆炸的玩意，若有所思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三人瀏覽了一下午網頁，把影視界老頭翻了個遍，要麼請不起，要麼氣質形象不符。
劉漫有些失望：「說到底還是基礎薄弱，五六十歲以上的演員都是艱苦歲月過來的，其中許多人出身都比較底層，紳士氣質真是鳳毛麟角。」
氣質與生活環境有關，異類極少，中年男演員倒是有不少溫文爾雅的，可找個四十來歲的人扮老效果不可能好，觀眾不是傻子。
三人看到傍晚有些累了，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江詩語去做飯，劉漫靠在沙發上捻著手指發獃，楊樹不死心繼續翻找。
偶然間他看到一則新聞，說正在東方衛視、江蘇衛視黃金時段播出的電視劇《產科男醫生》收視率爆紅，不過由於題材過於特殊，也引起了許多爭議。
婦產科里的男醫生，這梗的確不容易玩好。
這戲楊樹沒看過，隨眼一瞟發現主演是李曉璐和賈仍亮，雖然記憶中是陳年舊瓜，但現在兩人是新婚燕爾，楊樹忍不住看了報道。
《產科男醫生》說的是幾個婦產科男醫生的艱辛與不易，他們不僅要面對病人的不信任和家屬的質疑，還要承擔所有可能的風險。
「瑞安醫院婦產科前任男主任左老（郭敏凱飾），為熱愛的婦產科事業奉獻了一生，而身在同一家醫院婦產科的兒子左右（賈仍亮飾）卻並不喜歡自己的工作，不但與父親矛盾衝突不斷，還……」
楊樹看到這眼前一亮，飾演乃亮父親的這個郭敏凱，應該就是多年前主演《廬山戀》的那個老牌男星吧？
「真是太不應該，怎麼把他給忽略了？」
郭敏凱當年在大陸絕對是一線紅星，七十年代末主演的《廬山戀》風靡一時，作為大陸第一部吻戲，寄託著整整一代人的情懷，被評為建國后十大優秀愛情電影之一。
這部電影很有時代特點，講述一位僑居美國的前國軍高級將領的女兒張瑜，七十年代末回到祖國廬山遊覽觀光，與帥氣的中共高幹子弟郭敏凱巧遇，兩人一見鍾情並墜入愛河。
這題材就是放到現在拍也會有意思，可以想象當年能火到什麼程度。
因為電影太受歡迎，有關部門甚至在廬山專門建了個電影院，每天只放映《廬山戀》。
到上世紀末的二十年間，影片已經放映了六千三百多場，創造了「世界上同一影院連續放映時間最長的電影」的吉尼斯世界紀錄，能堅持這麼久簡直是電影史上的傳奇。
郭敏凱和唐囯強是同學，兩人都七十年代大火，而後在八十年代沉寂，不過唐囯強很快憑《三國演義》中諸葛亮一角再次崛起，而郭敏凱卻沒什麼聲音了。
楊樹有點激動，在他看來郭敏凱甚至比陳道眀等人都更加適合老人這個角色，因為他與宇津井健長得很像，形象都比較儒雅深情。
「你們都過來一下，我發現了一位非常合適的老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