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逃離上京,城外巧遇北面王(一)
葉沛放下齊天太后蕭菩薩哥的屍體,懷揣著她交給的遺旨,再看了一眼讓她絕望的宮殿,飛身跳上崇德宮的圍牆,跑出了上京的舊宮。
回到客棧,周尋問道:「公主,可有何收穫?」1
葉沛抱著屋內的水罐,狂飲了一陣,才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然後又狂喝了一陣。1
周尋疑惑地看著葉沛喝水,問道:「公主為何這樣狂飲?」
「我中了「伏魔斬」的毒。」
「什麼?!」周尋聽了大驚失色。
「你知道這「伏魔斬」?」
周尋道:「我知道,那是容嘉死士所用的劇毒,據說沒有人能在這毒下活命,而且都是當場斃命。公主您確定中的是這個毒?」
葉沛微微一笑,「周尋不用擔心,我死不了。真是機緣巧合,前些天姜雲姬給我下的麻沸散到成了這個毒散的剋星,我又服過大量的解毒藥,所以才能得活命。」
周尋長出一口氣道:「公主真是天命之人,別人怎麼可能逃過此劫?」
葉沛冷笑一聲,心道,自己如何算得好命?如今自己孤苦無依,真不如蕭菩薩哥那樣一死百了。
可是她不能這樣說,只能對周尋說道:「我體內的毒未必都排凈了,你我趕快回中京去吧。齊天太后說蕭世南根本沒有來過上京。」
「公主見到齊天太后了?她可說了什麼?」周尋問道。
葉沛無奈的搖搖頭,「見是見到了,可惜沒來得及聽她說什麼,便有法天太後派來的死士謀害於她……」
葉沛將崇德宮內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周尋聽了也為葉沛捏了一把汗,「真是嚇死我了,公主以後千萬不能這樣涉險了,不是每一次都能這樣幸運。」
葉沛未置可否,只說:「也快天亮了,咱們先休息一會兒,早上城門一開便動身回去。」
「公主說的是,遲則生變,咱們天亮一開城門便走。」周尋知道葉沛已經力盡,答應著退出屋子。
周尋一走,葉沛倒頭便睡死過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葉沛還未醒來,周尋已經收拾好東西結了賬,準備葉沛一醒便動身出發。
可是他還沒出客棧,就見一群官兵手持胡刀衝進客棧,對著店頭大吼大叫一通。
那店頭老闆和店小二嚇得連連應諾,挨屋挨門去開門。
待問到周尋時,店頭道:「客官見諒,皇宮大內進了反賊,將齊天太后與她的一百多名護衛都殺了。主上命大將軍蕭孝全挨家挨戶搜查,如遇可疑人員一律逮捕。」
周尋心中一涼,「不好,我與公主恐怕是走不了了。」
周尋本想磨蹭著想想對策,可是打頭的軍官已經跟著店頭進屋來,他見周尋是漢人打扮,氣焰更加囂張,大聲說道:「你是什麼人?到中京來做什麼?」
周尋鎮定了一下,掏出自己的名帖,恭敬地遞上去,用契丹話說道:「在下是「鎮遠絲綢行」的記賬先生,這次從中京來上京,是要送一批絲綢過來。」
那名軍官聽周尋說得很好的契丹話,又見他名貼上顯示是有名籍的契丹漢人,略微恭敬了一些,道:「和你同行還有什麼人?」
「還有一名夥計。」
「帶路去看看。」
周尋有些猶豫,可是不等周尋帶路,店頭已經招呼著軍官去隔壁看了,「大人您這邊請,他同行的人住在這屋。」
「大人,大人……」周尋追過去,可是已經晚了。那軍官已經進了葉沛的屋子。
可是屋裡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周尋也是一愣。
「人呢?」
周尋恍然大悟的樣子,「哎呀,我想起來了,這夥計我昨晚囑咐他今天去送貨,誰知道他心實一早就去了,我還以為他偷懶還沒走呢。對不住了大人。」
周尋說著,拿出一些散碎銀兩偷偷塞在軍官手裡。
那軍官見周尋識趣,像是個生意人,便放鬆地說:「好,等那夥計回來我們還會再來,這幾天封城,你們在客棧里好生待著。」
原來,周尋在遼國多年,早就起了契丹名字、入了契丹籍貫。他早年幫著陸暢跑生意,也很識得眉高眼低,知道契丹官兵的特點。
再說,葉沛怎麼不在屋內?
原來,葉沛力竭倒頭便睡,誰知道睡了一個多時辰,她就內一陣陣的灼燒感弄醒。
她起來摸摸屋內的水罐,已經空了,只得自己披了大衣到院子里的水井邊打水。
等葉沛狂飲一通涼水,臟腑內的灼燒感才略微緩解。
葉沛心道:這「伏魔斬」不知是什麼成分,這毒沒有排凈將來也是麻煩,等回了南京要好好想想辦法。
正思考間,葉沛見客棧屋頂上「嗖、嗖」躥過去幾個黑影,彷彿妖魔般一晃就消失了。
葉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憑直覺定然不是好事,因此也縱身上房,遠遠觀察。
此時已近卯時,是日出前最黑最冷的時辰。上京城地理靠北,又是寒冬,天亮得晚,此時城裡仍然寂靜漆黑一片。
葉沛遠遠望著,又一個黑影從隔壁院落躥出去,往遠處跑走了。
「是黑衣人?契丹死士還是哪裡來的武林高手?」葉沛心中疑惑,卻又不能坐視不理。
她跳上隔壁的房頂,施展輕功飛縱術,追著黑影而去。
那些黑衣人不久都離開上京城,在城外不遠處一家偏僻院落里集合,葉沛趴在屋脊上偷看。
「都安排好了?」一個披著黑色斗篷,戴著黑色兜帽的人問道。
「都弄好了!」
「萬無一失!」
十幾個黑衣人紛紛應承。
「好,辛苦大家了,我這就回營復命,等到午時正刻,咱們裡應外合,撬開上京城的大門。」
「好!」
「聽從北面王王令!」
「遵從阿魯不只王子之命!」
大家紛紛響應。
之後,十幾個黑衣人變裝成普通百姓的模樣,走回上京城。
不提別人,單說那個黑斗篷,往城外山上一處燈火通明的軍營而去,葉沛在他身後遠遠跟隨。
那是什麼去處?是官軍還是叛軍?葉沛心中疑惑,又不敢跟的太近。
她遠遠看著那個黑斗篷進了軍營,自己躲在一棵高大的樹木上觀察。
這軍營一座接一座,治軍嚴整,巡邏嚴密。
葉沛在前線打過仗,知道軍隊的制式,她數數營帳的數量,心中暗算,這支軍隊少說也有十萬人。
她繞著山頭又在四周觀察一會兒,只見營帳上插的帥旗是「北面王旗」,可是不見大遼官軍常見的「契丹王旗」。
「難道這是一支叛軍?」葉沛心中嘀咕,「可這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軍隊呢?他們的目標是上京城,之後又要去哪裡?」
葉沛心裡琢磨,不敢擅自闖營,見天色漸漸亮了,只得離開往上京城走去。
誰知此時的上京被蕭孝全的官軍圍個水泄不通,既不能出也不能入,到像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安東門外聚集了很多等待進城的百姓,葉沛問一個趕著牛車的老漢道:「大叔,怎麼突然封城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年輕人,我也是剛剛打聽得知的,說是皇宮裡面進了刺客,要封城查找呢。唉,你說說,我這趕著回家送米送柴,真是急死人呀!」
不提老漢在這裡抱怨,葉沛心想,還好自己被黑衣人引到城外,要不在客棧里被瓮中捉鱉可是不妙。她想想周尋在遼國多年,應該能應對自如,自己到該想想如何儘快趕回中京去才對。
此時已近晌午,葉沛一直沒有用餐,到覺得飢腸轆轆。
由於出來的匆忙,她摸摸自己身上竟然沒有半文銀錢,開始犯愁。我要去哪裡弄口吃食,然後再從哪弄匹馬跑回中京去呢?
葉沛邊想邊往城外村莊方向走,離上京不到一里地稀稀拉拉都是村店小食。
葉沛也不管那麼多,找了就近一間小店,坐下開始點餐。她看自己手上戴著一枚金戒指,想想實在不行用它抵了飯資也行。
葉沛吃得正香,不想遠處塵土飛揚跑出來一隊人馬。那村店的婦人趕快驅趕葉沛道:「快走快走,叛軍來了。」
葉沛不解地問:「你說什麼叛軍?」
那婦人不耐煩地說:「飯錢我也不要了,你也快些逃命去吧!」說著,帶上孩子老人,連屋舍都顧不得便往遠處山上逃去。
葉沛剛想起身,就有一波潰軍逃到她面前,受驚的戰馬差點把葉沛撞倒。葉沛一個閃身躥上馬背,幫助那名官兵控制馬匹。
等馬緩過精神,開始小步快跑,那名官兵也撿回丟掉的魂魄。
「多謝少俠幫忙。你也是契丹百姓吧?叛軍來了,你也快快逃命去吧!」
葉沛問道:「你們可是蕭孝全將軍的軍隊?」
「對,蕭將軍正在城裡指揮戰鬥。後面是北面王的叛軍,西北地區都已經被他們佔領了。如今他們要攻打上京城,城北大營已經不保,我們要逃回城裡守住上京。」
「北面王是什麼人?」葉沛又問。
「就是阿魯不只王子的叛軍,他建立北面王國,自稱北面國王。」
「阿魯不只王子?」葉沛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卻毫無頭緒。
那名官兵正說著,卻想不到一支流矢突然從側後方飛過來扎在他的脖頸上,那官兵說著一半突然斷了氣,連葉沛都嚇了一跳。
那屍身栽下馬背,葉沛坐正控制韁繩繼續前行。她一會兒「鐙里藏身」,一會兒「道旁拾芥」,躲開了後面射過來的飛矢。
葉沛心想,他們要逃回上京城報信,自己沒必要跟著去送命。想到這裡,葉沛一撥馬頭向西邊的樹林跑去。
後面的叛軍不會去追趕單個的逃兵,他們大部隊目標明確地趕往上京城的安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