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頭痛
「不用了。」周正陽擺擺手道：「都這個時候了，哪還有心情喝茶？不如這樣吧，杜總，你先帶我們到你的公司去看看，我們了解一下現在的具體情況好嗎？」
杜仲明點了點頭，趕緊又把大家帶出了辦公室。
他們第一站先來到位於16樓的管理辦公室。
「這就是那個黑客留的言。」他讓蘇葉調出了電腦上的記事本對話框，對周正陽等人解釋道。
周正陽不太懂電腦，所以還沒有什麼反應，但是那個毛大成卻提出了疑問。
「這不是記事本嗎？」他對杜仲明問到：「這怎麼能是留言呢？這玩意又沒有在線聊天的功能。」
杜仲明苦澀一笑，知道他也陷入了跟之前那些計算機高手一樣的思維誤區，於是朝蘇葉努了努嘴，讓他站出來解釋。
蘇葉不敢怠慢，連忙說到：「這是因為黑客操縱了我這台電腦的系統，利用記事本來留言，我才他這樣做可能是為了防止我們追蹤到他的IP地址。」
毛大成雖然略懂一點電腦，但畢竟不是專家，聞言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只得默默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和自己身邊那幫手下仔細查看了一下那名黑客所說的話。
好囂張！
這個黑客留給毛大成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晨寰科技可不是普通的網游公司，這是一家籠絡了大批技術人才，在全世界第一個研發出虛擬現實網路遊戲的高科技公司，也就是說，這個公司的電腦技術在全世界都是排得上名號的。
但這個黑客不僅大膽包天的入侵他們的網路，還公然在他們的面前暴露，甚至在他們追查自己的時候也一點都不躲避。
這事得對自己的技術多有信心，才敢公然挑戰這麼一家大型高新技術公司啊？
毛大成心想怪不得晨寰科技一開始不肯報警，估計他們也是覺得自尊心受到了侮辱，擔心這件事傳出去會成為全國的笑柄，所以才會想著先靠自己來解決這個問題吧。
但沒想到，他們不僅沒能解決這個黑客，反而讓失態變得越發失控，於是他們才不得不開始尋求警方的幫助。
但是現在連他們都抓不住這個黑客，警方又能給他們什麼幫助呢？
在網路技術這一塊，警方和這些高科技公司的實力可是沒法比較的，連他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警方就能解決了？
毛大成仔細思考了一下自身和晨寰科技公司的實力對比，察覺到他們報警的真正目的，可能不是為了抓捕這個黑客。
於是他主動向杜仲明問到：「杜總，您能不能告訴我們，您到底要我們警方做什麼？另外你們調查了這麼久，是否已經有了些頭緒？我希望您老老實實的把所有線索提供給我們警方，否則的話，我們的辦案效率可能會沒那麼高。」
杜仲明和徐騰對視了一眼，暗道這個刑警大隊的隊長果然厲害，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心思。
於是兩人不再猶豫，由徐騰出面主動說到：「毛隊長，其實是這樣的。在你們來之前呢，我們公司也已經請了一些技術專家來調查這個黑客，經過我們的研究發現，這個黑客有一定的可能是我們公司自己的內部人員……」
說到這裡，他警覺地望了一眼蘇葉等幾個GM，發現他們面色如常，沒有什麼異樣，才繼續說下去：
「我們想立刻對公司的內部人員進行調查，但是這可能涉及到一些個人的隱私情況，因此想得到警察局的幫助。另外還有那些玩家，他們的情況也比較複雜……」
「怎麼個複雜法？」周正陽見他吞吞吐吐，不由得有些不快。
徐騰連忙說到：「您也知道，我們這款遊戲是通過一個遊戲艙讓玩家和虛擬世界進行連接的，諾，就像那個一樣。」
說著他指了指躺在角落裡的那個遊戲艙，又接著說道：「但是這個遊戲艙只提供遊戲連接，並不提供其他的服務，比如說滿足玩家的各種生理需求，包括如廁、食物等等，因此玩家一旦在遊戲中逗留時間過長，就會影響到他們現實中的身體。」
周正陽臉色微微一變，咬著牙說到：「你是說玩家可能會餓死，渴死，甚至是被尿憋死？」
徐騰撓了撓額頭，有些尷尬的說到：「是有這個可能。」
周正陽嘴角頓時抽搐了兩下，眼中擔憂的目光更盛了。
徐騰接著說道：「所以呢，我們現在必須要發一份通告，讓所有玩家的親屬或朋友知道，請他們想辦法幫忙照顧那些被困在遊戲里的玩家。憑我們晨寰科技一家公司的實力，恐怕很那做到這一點，所以我們希望警方能提供支持。」
周正陽明白了。
合著他們是想請那些被困在遊戲里的玩家的親戚朋友幫忙照顧他們，但是晨寰科技畢竟只是一家網路公司，他們的覆蓋面沒這麼廣，只有警方，才能把這件事廣而告之，弄到家喻戶曉。
對於這一點周正陽倒是沒有意見，他也知道，一旦有玩家出了什麼事，那京城警察局也會受到上頭的責罰。
但這樣一來，事情可能已經不是他這個層面的領導能解決的了。
要想讓全國的媒體一起宣傳這件事情，搞到舉國皆知，起碼得是更高層部門的領導才能動用的權力！
他不由得眉頭又緊了幾分，都快把額頭上的法令紋給擠爆了。
但是轉念一想，周正陽突然又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如果這件事真的被傳遞到更高層那裡，那是否意味著他所要背負的責任反而小了一些，未來出了事，他所受的責罰也會輕一些？
這麼一想，周正陽頓時心頭暗喜。
但他不敢讓別人看出來他有這樣的念頭，於是趕緊心虛的左右瞟了兩眼，發現沒人注意到他之後，才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如果是要想動用官方媒體的話，這件事確實比較複雜。」他先是裝模作樣的沉思了片刻，然後才說道：「但是沒辦法，既然你們都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那我就所幸試一試吧。」
於是他掏出自己的電話，當著眾人的面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響了兩聲，立刻被人接起。
周正陽馬上端正了一下自己的站姿，情不自禁的挺起了胸膛，這才小心翼翼的把目前的局面向那面彙報了過去。
片刻之後，那邊傳來一個謹慎的聲音：「我知道了，你們先繼續調查，等我消息。」
周正陽心頭狂喜，連忙拚命地道謝，然後感恩不盡的掛斷了電話。
「行了，我已經通知上面。」一回頭，他又恢復了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對杜仲明等人說到：「通告的事，上面很快會給我們回復，現在先來討論一下內鬼的事吧。」
內鬼，這是周正陽給那個黑客的定名。
他當然不知道杜仲明等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對方既然提出了這條線索，作為探案人員，警方當然有責任跟進下去。
於是他對毛大成說到：「大毛，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刑警隊了。你讓晨寰科技的人配合一下，爭取儘快揪出這個內鬼。」
「是！」毛大成敬了個禮，立刻幹練的帶著自己的手下走了出去。
杜仲明也對身邊的徐騰吩咐道：「老徐，你跟毛隊長對接一下，這件事由你們技術部來配合警方完成。」
「好。」徐騰同樣二話不說，離開了房間。
等到眾人都離開之後，管理辦公室這才逐漸安靜下來。
這時候周正陽突然發現自己和杜仲明之間似乎有點兒尷尬，兩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於是咳嗽了一聲，主動開啟了話題。
「對了，現在遊戲裡面怎麼樣，玩家們的情緒都還安定嗎？」
杜仲明咬了下嘴唇，回答道：「玩家們的情緒還好，因為我們現在還沒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們。」
「什麼？」周正陽驚訝的說到：「你到現在還沒告訴玩家們真相？那萬一他們要是出事怎麼辦？這麼多玩家，只要有一兩個出事，我們大家可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杜仲明連忙解釋道：「我們已經發過通告向玩家們解釋了，目前遊戲出現了一點故障，我們公司正在努力解決。而且為了安撫/玩家們的情緒，我們還提出了補償，所以遊戲里暫時一切正常，相信玩家們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周正陽撓了撓頭，有些焦躁的說到：「不會出事？萬一呢？而且那個黑客不是說了嗎，要讓玩家們在遊戲裡面陪他玩，這件事情你們怎麼解決的？」
杜仲明趕緊回答：「我們同樣以活動的名義把這件事給辦下去了，現在玩家們都在遊戲里主動刷怪，他們也想不到這是和黑客有關的。」
周正陽聞言這才鬆了口氣，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可是很快，他似乎又意識到了什麼，眉間閃過一抹疑惑。
「對了，你們之前不是說，遊戲里所有玩家都無法退出嗎？」他奇怪的問：「那你們是怎麼知道遊戲裡面的情況的？」
對於這個問題，杜仲明也一點兒不感到以外。
於是他對周正陽解釋道：「這是因為我們公司還有GM賬號，其中有個賬號可以自由進出遊戲，是目前我們和遊戲里的玩家保持溝通的唯一途徑。」
「哦，GM賬號？」周正陽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蘇葉六人，好奇的問道：「那現在誰能進遊戲？」
蘇葉主動舉起手來，說到：「是我。」
周正陽打量他幾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半天才說道：「你說說遊戲裡面的情況，現在那些玩家怎麼樣了？」
蘇葉忍不住看了杜仲明一眼，得到他頷首示意后，才小心翼翼的說到：「現在遊戲里的狀況還算平穩，玩家們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但是有一部分玩家一直坐在廣場抗議，他們說自己已經好久沒下線了，如果再不退出遊戲的話，他們的身體可能在現實中支撐不住。」
周正陽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所以這就是晨寰科技為什麼被逼的不能不報警的原因？
真是可惡，如果他們早點兒報警，警方也就多了更多處理問題的時間，但是他們非要等到危急關頭才報警，這個杜仲明，簡直是太可惡了。
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考慮這些玩家的安危。
就像杜仲明說的，如果這些玩家真的出了什麼事，那他這個警察局長的麻煩，恐怕也不會太小。
真是鬧心啊，這種有力無法使的感覺，讓周正陽只覺得太陽穴陣陣跳動，額頭隱隱發痛。
好在沒過多一會兒，他的手機就叮鈴鈴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