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唯一的租客

第七章 唯一的租客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春雨過後是個風和日麗的清晨,這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里稚嫩的童聲、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以及院外小販的吆喝聲匯成一曲別緻的歡歌。

一縷陽光透過東廂房窗戶上的縫隙照到依舊躺在木床上的唐之道臉龐上,他已經醒了很久,只是腦門依舊有點昏昏沉沉的感覺。

「咚、咚、咚……」牆上老式的擺鐘連續敲了八下以後又沉靜下來,這是半年前唐之道花了半塊大洋從舊貨市場里淘來的,剛買來的時候已經不走了。

「居然還給我留下點東西?還是起來翻翻看還剩些什麼!」唐之道伸了伸懶腰環視著整個房間吃驚的想到,難道沒有人來抄家?也許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住在這裡或許也看不上屋裡這些東西。

東廂房一共三間,唐之道一人佔了兩間,裡間是卧室外間是會客廳兼做書房,面積大概在三十個平方,一個人住起來倒也寬敞,一個月房租是六塊大洋。另一間被美麗的女房東租給了一個在京城求學的青年學生,每日早出晚歸的不知道忙活什麼。

「咦?我身上的衣服誰給脫下來的?」挑開身上的棉被唐之道才發覺自己身上只穿著內衣,長褲與外套整整齊齊疊放在床邊的椅子上。他隨手將上衣披著身上,穿著床邊的拖鞋踱著方步在自己的房間里走動起來。

卧室里最靠里是一張木床也就是剛才躺著的地方,緊挨著木床的是一個考究的西式衣櫃。輕輕的推開衣櫃門,裡面掛著幾身軍裝(常服、禮服、戰鬥服),此外就是簡簡單單的一些常服了,衣櫃的最下面有個暗格子用一把銅鎖鎖的緊緊的。

「鑰匙應該在……」下意識間唐之道從一件平日里最常穿的軍裝了摸出一串鑰匙,最小的那一把就是暗格子的,唐之道一邊開著鎖,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果不其然,從裡面翻出一塊上好的玉佩,二十八塊現大洋,十多張中國銀行發行的紙幣以及零零碎碎的其他財物,估算起來也就一百來個大洋而已。

「幸好從江大少那裡敲了一筆!」唐之道一摸懷中的那一疊鈔票還在,就將它們也放進暗格之中。

「除非趕緊找份像樣的工作,否則以前大手大腳的日子還真是沒法過了!」陸軍部少校科員雖然比不上下面帶兵的營長,可是每月也有五六十塊大洋的月餉,偶爾也能發給十塊八塊的津貼、賞錢的,一年算來也有七八百大洋的進項,即使在京城也足夠過上體面的時候的。現在缺進項,錢是花一個少一個,總不至於去打幾位哥們的秋風吧!吃人最短、拿人手軟,再鐵關係也經不起金錢的腐蝕。

外間客廳中間擺放著一張西式玻璃茶几,上面的擦的一塵不染的,兩三張稍顯破舊的沙發顯得有點不搭調,最角落書櫥里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各式書籍,中文的、外文的,古典的、西洋的,軍事的、文學的一應俱全。

「內河航運都控制在別人手中,還談什麼海權!」唐之道走了過去拿起一本英文版的《海權論》,翻了起來,不過裡面早已被書的主人畫的面目全非,空白的地方也寫下了不少感言、想法。作為海軍陸戰隊的精英,穿越之前唐國傑也多次看過這本書的中文版,不過絕對沒有研讀的如此透徹,更不用說直接翻看英文版了。

「咚咚!」此刻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誰?」唐之道警覺著說道,外面的局勢尚未緩和。

「唐先生是我!」一個悅耳聲音從門外傳來。

「稍等!」唐之道趕緊胡亂的從衣櫥里拿出一條長褲套了起來,來人他自然是人得。

「唐先生好了嗎?」外面的人顯然有的著急了。

「來了來了!」唐之道奔了過去雙手猛地來開東廂房的大門,一時間春雨過後的濕氣,桃花四溢的芳香,成熟女人的香氣以及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一位衣著簡樸的女人正端著一大碗熱湯立於門前,額頭上的汗珠順著白皙的臉龐、高高的鼻樑往下流著。

「還不快讓開,燙死我了,燙死我了!」肖芸顧不得和發著呆的唐之道寒暄徑直將手中的一大碗熱湯放在茶几之上。

「呂大嫂,您這是……」記憶當中唐之道和這位美麗的女房東交集並不多,只知道她夫家姓呂,從來沒有見過她的丈夫,也沒有聽人提起過,每個月來收房租的時候才會簡單的寒暄幾句。

「我煮了碗雞湯給你解解酒!」肖芸有點不知所措只是簡簡單單的說道。

「有勞呂大嫂了,我還真的有點餓了!」聞著雞湯的香味唐之道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也就不客氣拿起筷子大口的吃起來。

「慢點吃,慢點吃!」瞧見原來一直彬彬有禮的唐之道吃起飯來狼吞虎咽的樣子肖芸笑著說道:「鍋里還有點,吃完我給盛!」

「太感謝你了,好久沒有吃到這麼好的東西了。」唐之道三下五除二就將一大碗雞湯吃的底朝天。

「語軒呢?」吃完第二碗之後,唐之道用手抹了抹嘴上的油問道,比起眼前凸凹有致、面容秀麗的美女來,以前的唐之道似乎更願意和不到四歲的小姑娘待在一起。

「語軒在屋裡練字呢!」說到女兒語軒,肖芸面色放鬆了好多,微笑著說道:「她這些天,天天鬧著要出去找你。」

「是嘛!」唐之道有點小感動的說道:「一個多月沒看見她,我也是怪想的!」

「唐叔叔,唐叔叔!」兩人說話間小丫頭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一瞧見唐之道就撲了上來。

「語軒越長越漂亮了!」一個多月不見懷中這個小蘿莉越發的可愛了。

「唐叔叔你一個月去哪裡了?」小丫頭閃動著大眼睛說道:「娘親天天在佛像面前念叨你。」

「唐叔叔出了趟遠門。」唐之道撫摸著小丫頭的臉蛋問道:「你娘親念叨叔叔什麼來著?」

「別聽孩子胡說!」肖芸聽到這裡趕忙阻止道,臉上泛起紅暈來。

「唐叔叔,你這次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以前唐之道每次回來都會帶上一點東西哄哄語軒,一般都是糖葫蘆、瓜子仁、花生米、酸梅湯一類吃食。

「這次叔叔往返的比較急促沒有來得及買!」唐之道抱歉笑了笑說道:「下次叔叔一定給你買雙份的!」

「噢!」小丫頭稍稍有點失望的說道:「唐叔叔你下次出遠門也帶著我和娘親一起去吧,天天悶在院子里真難受。」

「嗯!」唐之道隨口應道:「院子里不是有一胖墩陪你玩嗎?」小胖墩的父親是京城的生意人,原本他們一家住在西廂房。

「胖墩哥哥他們一家上個月搬走了!」小丫頭落寞的說道。

「那住在隔壁的大哥哥呢?」東廂房有一間是租給一個外地來京城求學的學生的。

「上周也退租了!」肖芸無奈的說道,原本三家的房租加上自己平時找來的針線活養活母女還夠得甚至略有盈餘,現在光靠唐之道一個人六塊大洋的租金已經難以為繼了。

「那我豈不成了這個院子唯一的租客?」唐之道想了想說道,一個大男人租住在一個漂亮女人家中總覺得有點不妥,也容易傳出風言風語來,要不就搬到曾祿家去!

「唐先生也要搬走?」肖芸顯然看出唐之道心思,心頭一緊。

「沒有,沒有,只是一男一女共處一個屋檐之下難免……」被人說中心思唐之道不好意的說道。

「哼!我一直當先生是君子,想到也是俗人一個!」肖芸臉色大變冷冷的說道:「那請先生自便吧,小女子不能污了先生的清譽!」

「呂大嫂誤會了,在下決沒有這個意思。」沒想到對方如此敏感,唐之道趕緊道歉道:「除了這裡我也沒有地方住,只是這個院子人少了太過安靜了。」

「已經有人來看過房了,估計過幾天就能住進來!」肖芸臉色緩和了很多淡淡的說道。

「語軒聽說你剛才在練字?」為緩和房間里緊張的氣氛唐之道對身旁的小丫頭說道:「把你最近寫的字都拿給叔叔瞧瞧,看有沒有進步。」

「嗯!」小丫頭趕緊往堂屋跑去,一身淺紅色長裙套著身上略微顯得有點小了,細嫩的胳膊露在外面。

「語軒慢點!」肖芸拿起茶几上的碗筷也要往外走去。

「呂大嫂你等一下!」唐之道轉身往卧室走去,肖芸一臉疑惑的站在門空里。

片刻唐之道才從卧室里走了出來,徑直走到肖芸面前將手中的一把大洋塞子她手裡,足足有十幾塊。

「先生這是幹什麼?」肖芸趕緊推脫道:「先生的房租已經付到下個月了。」

「現在外面的物價漲的厲害,給自己和孩子買身新衣服。」唐之道將大洋塞給肖芸后慢慢的說道:「以後不要叫我先生了,直接叫我唐之道或者唐大哥就行了。」

「那權且充做先生、唐大哥以後幾個月的房錢吧!」肖芸猶豫了片刻才將幾塊大洋塞到衣兜,家裡的現錢越來越少了,一點點積蓄動都不敢動。

「隨你怎麼算,也可以算作飯錢,這幾天恐怕我都要在你這裡蹭飯吃了。」唐之道隨口說道:「不知道呂大嫂願不願意收留?」

「當然可以!」聽到唐之道願意吃她做的飯菜,肖芸心中多了幾分歡喜忙不迭應承下來。

「還有別的事嗎?」瞧見肖芸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唐之道好奇的問道。

「我不稱呼你先生了,你也不要叫我呂大嫂好不好?」肖芸回眸望著唐之道說道。

「可以,只是我該怎麼稱呼你?」唐之道無所謂的說道,以前和美女房東交集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她的姓名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姓名(這個時候不少女人確實只有姓無名的)。

「奴家姓肖單名一個芸字!」肖芸深情款款的說道:「唐大哥叫我小芸就行了。」

「肖芸,小芸!」唐之道默念兩邊說道:「我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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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代的弄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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