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滿樓
說著,身軀一抖,震散周身無數攻擊術法,身上竟沒有絲毫傷痕,連衣角都完好如初。
只是陣法中攻擊不斷,晏懿實在不勝其煩,靈氣涌動,與周身丈余處施展出一個厚厚的靈氣光罩,將所有術法隔絕開,無法寸進半點。
「轟轟轟!」
術法撞擊聲不斷,響徹四野,晏懿開口言語,卻被這些雜亂的聲響淹沒。
眉頭微皺,手腕一抖,手中紙扇展開,其上卻無半點筆墨,一片白。
隨後,紙扇揮動,一股清風飄散,術法沒有被震散,卻是撞擊的聲音全部消失,四下瞬間安靜下來。
「嘿嘿嘿,這樣清凈多了。」
紀源於陣外見了此景,驚嘆不已,還沒聽過什麼術法可以將聲音給弄走的。而且這人腦迴路實在有些奇怪,修行之人耳力極佳,即便雜聲再多也不影響雙方交流。退一步講,若真要交流,以心念傳達即可,誰會去在意那些響動。
只不過此刻可不是深究這種問題的時候,見術法攻擊對晏懿無效,紀源提起開天筆,於陣外地上又是一指。而後原本那道陣法之外又出現了新的禁制紋路,隨之而起的是滾滾濃煙,轉眼間便將晏懿淹沒。
「誒誒誒,年輕人,沒必要吧,看著人說話可是最基本的禮貌問題!」
話說完時,晏懿已經完全看不到紀源的身影了,可紀源在陣外則能將陣中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晏懿竟絲毫不緊張,紙扇輕搖,身前濃煙便散了大半,只是散出濃煙的陣法好像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轉眼又將那道缺口補上來。
僅僅又過了幾個呼吸,濃煙越來越多,陣中光線完全消失。
晏懿無奈搖頭,不但沒有絲毫行動,反而收起紙扇說道「好的好的,我就站這不動,看看你還有什麼手段。等你施展完了記得說一聲,我再一起破去,免得麻煩。」
紀源見狀心下打鼓,以心聲道「你這陣法行不行啊,早知道我自己來了。」
柳青源則回道「老子的陣法造詣可不比你差,這才哪跟哪,後頭還有呢。」
紀源將信將疑,開天筆再次點地,第三重陣法開啟,「嗡」地一聲,如重鎚砸在棉花上,晏懿絮叨的聲音隨之一同消失。
然而,聲音隔絕不過兩個呼吸,陣內仍是傳來晏懿的聲音「再來!」
紀源也不理會,第四道陣法開啟,無數山川河流的影像融入先前的黑煙之中,隨之而來的是蟬鳴鳥叫,夾雜著悠揚琴聲,落入晏懿耳中。
僅僅一剎那,晏懿的神情略微變化,隨即面上又泛出喜色「喲呵,居然還有迷惑神魂的效果,這是幻術么?小夥子,你讓我越來越喜歡了,交個朋友吧?」
見晏懿那得意的表情,柳青源的小腦袋竄上紀源肩頭「沒道理啊,這幻陣我可是得了仙芷柒的真傳的,怎麼對他的影響這麼小?修為差距么?」
紀源搖了搖頭,雖然不動聲色,心裡同樣震驚無比。普通術法沒有半點效果就罷了,這專攻神魂的幻陣竟也只讓對方恍惚剎那時間。若是對方陣要出手破陣,恐怕僅在頃刻。
實在沒有辦法,騎虎難下,紀源咬咬牙,伸手一拍開天筆,其內一張早就備好的白紙飄散出來,竄上頭頂。待白紙攤開,其上一個大大的「鎮」字泛著青光。
這個字可是紀源以靈氣寫書來的,沒有摻雜半點墨水,書寫時耗了他九成九的靈氣。
只見紙上的「鎮」字在紀源開天筆的引導下,一筆一劃拆分開來,而後每一筆皆化為一桿手臂粗細的長棍,於空中騰挪旋轉。片刻之後,竟成了一個青色牢籠,從空中重重落在,將晏懿罩在其中。
「轟隆!」
牢籠困住晏懿,晏懿卻被那響動嚇了一跳,而後又笑嘻嘻地說道「有意思有意思。」說完,伸手觸碰牢籠。
「嗤」地一聲,晏懿指尖冒氣黑煙,下意識收回手。
「這就是灼傷征東武廟多位神君的那門術法?」
紀源依舊沒有回答,又一張白紙飄出,其上所書正是「殺」字。
然而,就在「殺」字化為一黑一白兩個小人,手中提著鎖鏈沖向晏懿,晏懿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早沒了先前的閑庭信步,手中紙扇再次展開,瘋狂漲大,直至一人大小,阻擋那兩個黑白小人。
誰曾想那兩個小人竟如虛影一般,鑽入青色牢籠之中,直接穿透扇面撞在晏懿身上。
沒等晏懿反應過來,小人早鑽入其人體內,泥牛入海一般沒了蹤影。
直至此刻,晏懿面上才浮現出驚恐之色。
「這是什麼?啊......」
異像突起,晏懿周身體表凹凸起伏,彷如有什麼東西要從體內衝出一般。
晏懿手中紙扇陡然縮小,合攏之後往身上一拍,一股極為強勁的靈氣衝進體內,試圖將那兩個小人衝撞出來。
可下一秒,晏懿原本還算俊朗的面龐開始扭曲,伴著一聲凄厲慘叫,無數黑白兩色的鎖鏈從身上竄出,如水管運水一般,隱隱中一道道微不可查的能量順著鎖鏈往外傳送。
「這是?我的生命元氣!這東西竟然在汲取我的壽元!」
晏懿再也沒有了先前閑散的態度,收起手中摺扇,雙臂高高抬起,掌心無數靈氣湧現,一聲厲喝,雙手作劍指狀,沖著自己的胸口狠狠一戳。
「噗嗤。」
一口鮮血噴湧出來,雙手於胸口內一頓翻找。
此時,其人體內黑白兩個小人正緊緊貼在那顆跳動的心臟上,手中黑白兩色的鎖鏈化作蛛網延伸至所有筋脈竅穴,而後穿出體外。二人張大著嘴,一口一口啃食心臟,扯下的卻不是血肉,而是生命本源。
正啃食著,突然,頭頂兩隻大手抓下,一手一個,將小人連同所有鎖鏈連根拔起。
「咳咳咳......」
晏懿喘著粗氣咳嗽不已,看著手中兩個黑白小人,心有餘悸。
「這,是什麼術法?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說話間,雙手奮力一握,兩個小人與所有鎖鏈瞬間化為齏粉。而後,抬起一腳,重重往地上一跺,地動山搖,整個小山包陡然化為一方平地,地上亂石沙土無數,柳青源所布的四道陣法全數被破。
所有阻擋視線的塵土與濃煙緩緩散去,紀源與晏懿相隔數十丈,四目相望。
晏懿嘴角、胸口與腳下僅是鮮血,額上早被汗水浸濕。
紀源則屏息凝神,胸口有一股血氣上涌,強行認主沒有噴出,還偷偷咽了下去。實在是沒想到,黑白兩個小人被捏碎后自己竟會受傷。
許久,晏懿率先開口「先是術法攻擊,后是隔絕視線與聲音,然後再以陣法幻術迷惑心神,又用那牢籠將我困住,最後則出了殺招,試圖將我的壽元汲取乾淨。年輕人,夠狠啊!」
紀源聞言,稍稍平復心神,回道「還不是讓前輩悉數破解了。」
「可還有後手?」
「真沒了。」
「那跟我走一趟天州!」
「不是說有空才去么?」
「此一時彼一時,我想跟你講道理的時候你又要跟我動手,現在打不過了又要跟我講道理,便宜都被你佔了,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哎,還是拳頭大將道理方便些。」
晏懿握起一個拳頭在眼前晃了晃,又看了一眼紀源,眼中滿是戲謔。
紀源喉頭咽了咽,試探性問道「能跑么?」
晏懿笑道「可以,但是抓到了得打斷......」
話沒說完,紀源早化為一道青色光影破空而去。
晏懿為之一愣,空中喃喃著「哎,現在的年輕人,幹啥都不知道打招呼,打架也是,逃命也是。」
說著,打開空白摺扇,伸出一指,於扇面上來回滑動,僅過了兩三個呼吸,扇面上一副化作呈現出來。其上所畫,一個年輕身影踩著一桿朱紅大筆於空中疾馳而去,不正是紀源。
待畫完最後一筆,晏懿抬頭遠眺,紀源已然飛得極遠,只剩下一個黑點大小。
晏懿收回視線,看著手中摺扇,屈指往扇面上所畫的紀源一彈。
與此同時,空中駕馭開天筆飛速逃竄的紀源只覺得背心一股大力湧來,無論怎麼躲閃皆避不開。趕忙讓柳青源化作藤甲護身,並在身後鑄起一個巨大的盾牌。
「砰!」
憑空而來的力道砸在紀源背心,紀源只覺得泰山壓頂一般,背後劇痛不已,整個人如斷線風箏一般,從空中直墜下去,將地面砸出一道極長的溝壑,若不是身上有藤甲護著,恐怕早就成了一個血人。
「咳咳咳......」
雖說體表沒有任何傷痕,五臟六腑還是被撞得上下翻湧,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掙扎著打算爬起來,剛一抬頭,青衫長褂站在自己身前。
「把腿伸出來。」
紀源看著依舊帶著笑容的晏懿「真打啊?」
「老夫向來言出必行,說要打斷你的腿就要打斷你的腿,你自己給的機會,怪誰?」
「打個商量,我跟你走,不動手可好?」
晏懿沒有回答,搖了搖頭,手中摺扇高高揚起,沖著紀源雙腿重重落下。
「關人!」
異變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