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小試牛刀
大泉鯉州銅陵郡，離山。
一道長虹破空而來，速度奇快，散發著極為強大的氣息，所過大小山頭，無一妖修露頭。
最終，見長虹落在當離山門，離山中的妖修門才翹首遠望，想看看是不是來找當離山麻煩的。畢竟，在這些日子裡，當離山拓展的速度實在太快，早將離山中大小山頭整合了大半，投誠的投誠，結盟的結盟，打壓的打壓。能置身事外的要麼實力實在低微，入不得當離山法眼，要麼實力極強，當離山暫時沒有去招惹，各自安好。
只不過，結果卻讓想要看熱鬧的人失望了。
那道長虹落地之後，看著早就于山門處嚴陣以待的仙芷柒與百餘門人，顯出身形，是一位年輕的白衣儒士，躬身作揖。
「大明劉氏商會供奉修士言冰見過仙掌門。」
在場之人聽了來人自述，無不驚嘆。
大明大泉征戰多年勢如水火，此人竟自稱來自大明，如何來的？就不怕被擒拿拘押了？
大明劉氏商會是何等存在，竟能請到這般修為的修士當供奉，實在匪夷所思！
仙芷柒見來人並無惡意，施了個萬福，回道「言道友遠來萬里，不知所謂何事？」
言冰也不廢話，屈指一彈，一道柔光於指尖射出，仙芷柒伸手接住，握在掌心。
借著言冰又以心聲言語了幾句，仙芷柒面上神情微動，又馬上恢復正常。趕忙將言冰請入山門。
待將客人安頓好后，仙芷柒回到主殿。主殿沒有她的允許門人不敢輕易入內，除了她的親傳弟子崔欣瑤。
「師傅，言冰前輩此來何意？」
饒是向來寵辱不驚的仙芷柒此事面上亦有難掩的笑意。
「給咱當離山的甩手掌柜送信來了！」
崔欣瑤大驚，她知道，師傅口中的甩手掌柜定是紀源無疑。
好奇心使然，沒有絲毫避諱，繞過桌子站到仙芷柒身側，低頭去看其人手中信件。
仙子姐姐，見字如面。一別近兩載，甚是思念。我們自離山之後一路西行，先是入了安州遊歷......後來又輾轉溪州，在金谷城與江豪門中修士打了一架，可惜跑了兩個賊子，又一路向西追到永州邊境......如今已在大明境內，打算去天州走一遭......可能短時間還回不來，仙子姐姐要多多想我喲......
崔欣瑤眉頭早皺成了川字，看了看信件，又看了看師傅，欲言又止。
仙芷柒則豁然笑道「看字跡就知道，這信肯定是柳青源寫的，老不正經的東西！」
崔欣瑤大舒一口氣，晃了晃腦袋，心下暗付，我怎麼能將紀前輩當成那種人呢！
翻過這一頁，第二張紙上的筆記大有不同，字是好字，靈意盎然，只是少了些歲月沉澱，想來寫字的年月不會太久。
這一頁才是紀源手書，其上多是關於山門就拜託仙芷柒多多費心之語，並交代了此行前往天州面見大明國師晏懿之事，林林總總共千餘字，一氣呵成，讓人看了極為舒心。
仙芷柒看完了面露笑意，又從袖中取出另一物件，指尖輕點，那物件緩緩變大，最後成了個石鼓大小的褐色陶缸。
崔欣瑤趕忙湊上前去，低頭一看，其內一尾手掌大小的紅色魚兒在晃著魚尾緩緩遊動。
「師傅，這就是山主所說的紅鱗鯽了吧？」
仙芷柒點了點頭「正是此魚！有了它，我當離山門定能蒸蒸日上！」
「這與比之金鱗龍紋鯉如何？」
仙芷柒笑了笑「金鱗龍紋鯉再怎麼罕見也就是凡俗之物，這紅鱗鯽可是實實在在的天材地寶，不可同日而語！」
兩日後，言冰帶著仙芷柒的回信化為長虹離開此地。
仙芷柒親自出手引來無數山泉匯成一條河流，從山門之內穿過，並於河流中游挖了一個極大的湖泊，又派遣了精通園藝的工匠在湖泊沿岸興建亭台樓閣，做成一個極大的園子。不出月余，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完畢，將紅鱗鯽放入湖中。湖名守仙，園名當留，皆是紀源於心中所取。
待一切皆落成之後，隱隱有一股紅光於園中衝天而起，不僅離山內的大小山頭，連周邊城郡的陰司也發現了此處異樣，正要遣人前往查探，卻有人拿著請帖前來拜門。
來人自稱當離山門信使，山中建了一座新園，請周邊有頭有臉的修士與陰神前往當離山赴宴遊園。
當離山門落成時間雖然不長，可在這幾年內崛起的速度令人咋舌，實力之強不容小覷。所有受邀的修行中人皆欣然前往，一來不好落了當離山的面子，二來能夠與這種前途無量的山門交好，日後定有用得上的時候，何樂而不為。
一時間，當離山門風光無限。
無名深山，雨越下越大。
紀源於柳青源用術法搭建的小屋內打坐，身前篝火微動，在藤牆上映出影子不住搖晃。
「木頭，看看劉蠻那小子是不是沒打到野味不好意思回來了，這都兩個時辰了，山中野獸頗多，瘴氣橫生，他剛開拓了筋脈竅穴，雖說通天一事已成定局，可畢竟還未真正踏上修行路，就怕這山中有妖修存在，若是遇上了，僅憑他那武道四境的三腳貓功夫，怕是要吃大虧的。」
柳青源聽了這話，嘿嘿一笑「先前是誰說當學生的不知孝順的，非得讓那小子入山打獵，這下好了吧，出去久了還知道急？」
紀源不理會打，繼續打坐，汲取天地靈氣，柳青源也不過多打擾，施展樹木共根的術法，將自己的靈氣打入地下，靈識拓展開來，很快便找到了劉蠻所在。
「這......」
「怎麼了？」
「你自己看看吧。」
話罷，分出一枝柳條點在紀源身上，紀源的神念瞬間便順著那柳條傳入地下，四散開來。
山中雨勢頗大，所有生靈皆尋了地方藏身避雨。
而劉蠻此時所在之處距離紀源他們約莫七八里遠的地方，那是一處幽深的洞穴。劉蠻也不知哪裡找來了一支火把，提著一柄長刀坐在洞穴一角。
身前不遠處，點了一堆篝火，火上架著兩隻山雞。而火堆旁竟是三隻身形高大的人猿，一白、一黑、一灰。此刻正盤膝坐在那邊，一邊烤著火，一邊梳理著身上毛髮。
「大哥，真要將燒雞分給這個人族小子啊？」
其中一個身材較小的人猿毛色灰暗，此時正細心轉著烤架，時不時將手中的藤椒籽擠破，灑在燒雞上。
沒等他口中的大哥回話，身材中等的那隻黑色人猿一把奪過藤椒樹枝，罵罵咧咧道「跟你說多少次了，藤椒放多了太麻吃不了，怎麼都不長記性。」說著，還不忘拿拿樹枝往小弟身上抽兩下。
灰毛的人猿嗷嗷叫了兩聲，將目光投向白毛的那隻，哀怨道「大哥，二哥又欺負我。」
白毛人猿瞥了他們倆一眼，沒有回答，看了看牆角的劉蠻，略微思索，好半天才說道「人類小子，你家先生真的是仙人嗎？識文斷字那種？真能教我們讀書識字？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待會我們多烤幾隻山雞送他。」
說著，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石台，石台上，堆滿了山雞的屍體，細數之下，足有二三十隻之多。
劉蠻聽了這話，站起身來，舉高火把，將刀劍對準三隻人猿，顫顫巍巍說道「燒雞就不用了，我自己能抓，你們三個若是識相，現在就放我回去，先生那邊我自會與你們說些好話的！」
雖然已經極力控制自己的聲音，可言語中的懼怕之意絲毫沒有藏住。
排行老二的黑色人猿一樣站起身來，嘿嘿笑道「小兔崽子，給臉不要臉，要本事你就跑，看你黑爺爺打不打斷你的腿！乖乖給我坐著！」
劉蠻神情頓時萎了下來，實在沒辦法，眼前這三個顯然就是紀源口中所說的妖修。約莫兩個時辰前，自己冒著雨出來打算找些山雞野兔啥的打打牙祭，自認為以自己的武道修為，在這山中只要不是遇到什麼妖怪，便是大蟲也能周旋一二。
沒曾想怕什麼來什麼，好不容易逮著兩隻山雞，卻掉入了三隻人猿的陷阱里，還說那野雞本就是他們放養在山中的食物，劉蠻不問自取便是偷，要將他帶回去當成野雞烤了吃掉。
劉蠻當時便急了，出手與那黑毛人猿打了一架，可惜沒幾下便被打趴下了，手中鋼刀砍在對方身上，連毛都沒能削下來半根，不出幾個回合便被五花大綁帶回洞中。
待三隻人猿開始烤雞之後，劉蠻趁其不備，掙脫了繩索，搶過一支火把和他的鋼刀，想要奪門而出，卻被又一頓暴打。
實在沒辦法，只能劍走偏鋒，與三隻人猿嘮起家常，可不論說什麼，那三個只顧著烤雞，不為所動。直至說道自己為什麼入山，索性就將紀源一併說出來，盼著這三個腦子一熱要去一塊抓過來，自己不就得救了。
可沒想剛說到紀源是個讀書人時，為首的白毛猿卻為之一動，一番細問，竟說自己向來崇拜讀書人，要多烤幾隻山雞作為見面禮前去拜訪。
劉蠻一個腦袋兩個大，一時無語，只好乖乖窩在牆角等著。
心中則盼著紀源能以仙法神通發現自己前來營救，不然，總不能真盼著這三個雜毛畜生將自己綁回小屋吧，受傷事小，丟臉事大，日後柳木頭指不定如何嘲笑自己，還不如就此讓人給烤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