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問君西遊何時還 第四十二章 望氣
符籙無火自燃，只見何朝方將燒著了的符籙重重拍向石台，照在石台上的光柱瞬間散去，而後整個地面開始晃動，一道與先前頭上一般無二的光芒從石台之上衝天而起。
紀源瞪大了眼僅僅盯著那些光芒，排列的極為整齊，竟是某種極為高深的禁制！
沒工夫等他愣神，何朝方保持著下拍的動作不變，口中喊著「快快入陣！」
眾人聞聲而動，齊齊向石台上躍去。
一陣靈光閃動，眾人眼前一黑，來到一處小河旁。
紀源略覺得有些不適，身上靈氣涌動，正是傳送陣穿越空間帶來的感覺，想來第一層到此處距離不會太近。
反觀一旁的劉蠻，因為修為實在不高，俯身乾嘔，小道士蔣沛笑著幫他拍背，嘴裡還安慰著「第一次很正常，以後就能適應了。」
說話間，紀源放眼望去，此地大異於第一層，光線極為充足，可頭上卻沒有日夜照耀，也不知這些光亮從何處而來。
在這類似於陽光又帶些些許詭異的光照之下，小河潺潺而流，前方樹林不算茂密，卻不見任何妖獸蹤影。
晏懿催促道「抓緊走，此地皆是些沉睡的植物妖修，足有上完之多，修為最高者乃六星巔峰，若是不慎被纏住了也不許施展聲勢太大的術法，儘可能以武力解決。」
說著便率先沖入林中。
身後幾人僅僅跟隨，紀源看劉蠻狀態有些好轉，輕聲說道「平心靜氣，氣行周天，穩定心神。」
劉蠻點頭，默默引導筋脈中微薄的靈氣流動。
幾人前行速度極快，僅過了不到兩個時辰，便遠遠望見傳送陣法，與一層那方一般無二。
眾人彷彿看見了希望，腳下步子更快一些。
陡然間，一道青光於林中鞭打過來，眾人早有準備，古山川率先向側面衝出，不知何時，受傷多了一柄大刀，砍在其上，青光應聲而斷，這才看清是一條細長的樹枝。
沒工夫愣神，幾人繼續上前，一一跳上陣台。
崔潺殿後，卻聽身後又有細細索索之聲，頭也不回，一個閃身，跟荒原河上與那爭奪紅鱗鯽的無名修士交手時如出一轍，只不過在紀源眼中，其人閃爍身形的速度較之那時又快了幾分。
待崔潺落在陣台之上，何朝方已然施法完畢，一道金光自下而上將眾人裹挾在內，瞬間消失不見，只留無數樹葉疾馳而來，紛紛落在陣台之上，撲了個空。
同樣的經歷，劉蠻這次卻吐出了好些苦水，不過身體的情況卻沒有太多變化，顯然已經開始慢慢適應這種感覺。
然而，沒等劉蠻回過神來，幾人前方已然圍上來好些妖獸，放眼望去看不到盡頭，且種類繁多，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游的，比比皆是。
可再看崔潺，卻沒有如臨大敵的架勢，反倒泰然自若走上前去，拱手高聲說道「還請伏地將軍出來一見。」
話音落下，獸群散開一條道路，從中緩緩爬出一隻穿山甲。
「諸位前輩，一別多年，別來無恙。」
包括紀源、劉蠻與薛念見了此景皆是一愣，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誰能想到偌大的一處地方，為首的妖獸竟是一隻名不見經傳的穿山甲，若出來的是一隻大蟲他們也不會如此訝異。
只不過通過蔣沛的低聲細語，他們三人方才明白過來，此處眾妖獸眾就屬這穿山甲與另外一個植物妖獸修為最高，都是七星巔峰的實力，可穿山甲本就擅長遁地之術，本命神通對於植物來說有著先天的剋制作用，那植物妖獸不敵，只好以其為尊。
在晏懿與那穿山甲一番交談之後，眾妖獸散去，只留穿山甲在前領路。
紀源此時才算明白過來，這地宮之內雖說妖物眾多，卻不知因何緣故，靈智卻開得極晚，上面兩層開了靈智又有實力碾壓其餘妖獸的少之又少，自然是一團亂像，而此處則不然。那被晏懿稱為老甲的穿山甲從靈智到修為皆能力壓群雄，這才將這地宮第三層所有妖獸給統一起來，形成一種極有秩序的面貌。
而他們之所以會跟晏懿交好，只因此地玄妙異常，但凡此地生長之物皆無法突破障礙離開本層。幾位前輩先前那次來探，老甲極為識相地將本層散落在各處的法寶悉數奉上，只求晏懿他日探到最底層時，若找到讓他們離開的方法出手相助一次。
晏懿等人看在那些法寶的份上，欣然答應，畢竟能不能打通地下底層猶未可知，有沒有讓他們離開的方法又是一說，百利而無一害的事，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老甲的目送之下，眾人又一次踏上傳送陣法。
臨傳送前，晏懿交代，出了傳送陣后立即散開護身法術，下面將遇見的是那些力大無窮的野人，成天四處遊盪，將陣台當做祭祀場所，所有出現的外人皆被列為祭祀的供品送上陣台。那些人靈智低下，只需在他們出手的時候不反抗，連自己走路都省了。
紀源暗念一聲，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施展護身術法在身上形成一層厚厚的靈氣護盾，柳青源則讓紀源叫到劉蠻那邊，化為藤甲護得極為周全。
然而，在傳送陣法再一次閃動之後，幾人卻發現，此層的所有野人竟然都消失不見了。晏懿眉頭微皺，御風升空，僅過了幾個呼吸又落回地面。
「不像是自己離開的，各個部落內一應物品都沒帶走。」
崔潺向前一步，將腿高高抬起，重重落下，震得地動山搖。
「出來！」
崔潺厲聲大吼，震徹寰宇。
然而，整個地宮四層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崔潺與眾人互視一眼，而後極為默契地一同向陣台方向掠去。
劉蠻卻如大失所望一般，嘟囔了一句「便車沒了......」
可是接下來的事卻讓幾人百思不得其解。
自第四層開始，原本居住在內的所有野人竟都沒了蹤影，怎麼看都不像是自行離開，反而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四下寂靜得可怕，幾個年輕人皆緊緊跟在幾位前輩身後，紀源亦同樣如此。
沒想這一幕被何朝方看在眼裡，卻出言笑道「紀道友無需靠得太近，護好小劉公子即可。」
這話說得紀源不明所以，正要問他此言何意，卻是崔潺解惑道「在場幾人里，你覺得自己修為如何？」
紀源略微思索，回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沒曾想這話卻引來幾位前輩哄堂大笑。
晏懿回頭說道「九星修為，在此界已然是山巔存在，武道先天境界，更是只有老崔可以比肩，你這修為放在仙國亦是頂尖戰力的存在，怎麼在你口中卻成了如此不堪的境地，莫不是想以此羞死大家不成？」
紀源為之一愣，環顧一周，幾個老傢伙面上笑意難掩，唯獨小道士蔣沛與薛念被驚得合不攏嘴。眼前這個看著年紀與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年輕人身為一山之主，更是八星巔峰修為已然讓人難以置信。誰知道這才過了幾天，修為又有如此精進，還是罕見的法體雙修。再看看同樣修行路數的蔣沛，差了實在不是一星半點。
蔣沛僅過了幾個呼吸便緩過神來，薛念卻毫不避諱地向其師司徒清婉問道「師傅，晏前輩所言當真？」
司徒清婉笑著點了點頭「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們還得好好向紀道友學習學習。」
紀源這才拱手笑道「前輩謬讚，運氣好而已。」
他自然不能將一步登天的事全盤托出，只好打個哈哈糊弄過去。
隨即又想起什麼，開口問道「晏前輩，你們皆未以丈人尺試探我的修為，怎知我已踏入九星境界？」
晏懿搖了搖頭，說道「糊塗啊，丈人尺怎麼來的，還不是修士煉出來的，其上刻度標尺哪來的，還不是根據人身上散發的修為判斷出來的。怎的就本末倒置了？」
紀源眉頭緊皺，不甚明了。
晏懿卻說「看來你這修為長了，眼裡倒是仍舊不行。」
說著指了指劉蠻「這小子的修為看得出來不？」
紀源點了點頭「剛踏入修行門檻......勉強算是一星初期吧。」
晏懿沒好氣道「這不就得了，還是看得出來的嘛。」
紀源略有所悟，將靈氣匯聚在雙眼，又看了看薛念與蔣沛，兩人身上筋脈竅穴中運轉的靈力，不論流動速度還是靈氣多少皆看得極為清晰，心中思緒突然開闊起來。
「經驗？」
晏懿點了點頭「看多了自然就會明白，差不了太多。不過也不可盡信，修為比你高的人可能會掩蓋身上靈氣流動的速度，或者以秘法隱藏筋脈竅穴，讓你看不明白，這叫望氣。」
紀源這才恍然大悟。
說話間，幾人已然來到第九層的陣台之上。
晏懿提醒道「應該都在下一層了，大家小心些。」
眾人齊齊點頭，靈光湧起，傳送陣法再次開啟。
沒等傳送的那股不適過去，耳邊轟隆一聲，無數叫喊平地而起。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