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打車
麵包車帶著中年司機、柳扶疏,以及副駕駛座上的程程,一個急轉彎,沖向了奇怪路。
其實,確切來說,是中年司機駕駛著麵包車,帶著柳扶疏和程程,沖向了奇怪路。
發現車道偏離,穩下心神的柳扶疏當然要反對,但是她的反對有用嗎?
「美女坐好,小路不好走,顛壞了我可不負責喲!」
中年司機說著,回頭沖柳扶疏露出一副陰狠的笑容。然後猛踩油門,麵包車發了瘋一般向前衝去。
正如中年司機所說,奇怪路的確不好走,曲曲折折不說,還坑坑窪窪,再加上破舊的麵包車沒有安裝減震器,直把柳扶疏顛了個七葷八素。
柳扶疏知道自己遇上不良司機了,往日在新聞里看到的那些孤身女乘客被不良司機或強姦或殺害的情景不斷地在腦海里浮現了出來,她害怕極了。
但害怕歸害怕,還是要反抗一下的,萬一能夠逃掉呢。於是她開始推車門。但是這車門很明顯是被改裝過的,中控一上鎖,後排根本打不開。愣了愣之後,柳扶疏猛地撲向前座,開始和中年司機搶奪方向盤。
在柳扶疏和中年司機搶奪方向盤,麵包車以極其危險的姿態蛇形飛馳的時候,副駕駛座突然再次發出了「阿巴——阿巴——」的聲音。
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柳扶疏也停止了搶奪方向盤的動作,然後她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把頭轉向了副駕駛座,下一秒她便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扶疏醒了過來。
但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麵包車裡了。
不在麵包車裡,在哪裡呢?
她摸著隱隱有些生疼的頭——頭為什麼會疼呢?也許是因為暈倒的時候撞到了車座子上,她想——四下打量起來。
她發現這是一個房間,一個布置得很是整潔雅緻的房間。不遠處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幾本書和一台筆記本電腦。但桌子旁邊並沒有椅子。而她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一張雙人床上。
床?
柳扶疏立馬坐了起來,急忙檢查自己的衣服。體恤衫還好好的,牛仔褲還完好地盡著遮羞的職責。看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或者說還沒有發生。
柳扶疏長出了一口氣。
她小心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準備往門口挪。
可是,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不,確切來說,那並不是腳步聲,而似乎是車輪滾動的聲音。
車輪滾動的聲音停止了,接著響起了開鎖的聲音。
柳扶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里。
突然響起了說話聲。
「程程,程程——先到這裡來……」
「阿巴——阿巴——」
依稀有些熟悉的聲音,依稀有些熟悉的名字,副駕駛室里那個恐怖的東西瞬間鑽進了柳扶疏的腦海里。
然後,柳扶疏又暈了過去。
柳扶疏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房間里並不十分黑暗,因為這是一個有月亮的夜晚,雖然月光並不明亮。並不明亮的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了陌生的房間里,灑在了柳扶疏瑟瑟發抖的身體上。
再次醒來的柳扶疏,腦子還是懵懵的,她的耳朵里彷彿還充斥著那恐怖的聲音:「阿巴——阿巴——」
她下意識地往身上摸去,還好,體恤衫仍然穿在身上;再往下身摸去,牛仔褲也在。等等——牛仔褲的扣子怎麼是解開的?拉鏈怎麼是拉開的?
顫抖的身體瞬間彷彿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冰水一般凍住了。
「不——」
吶喊聲從心底里發出,卻卡在了喉嚨里。淚水從美麗的雙眸里溢出,漫過了嘴角。柳扶疏抱著雙腿,縮在雙人床的一角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哭了良久,直到嗓子沙啞,直到沉沉地睡去。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柳扶疏又一次醒來。這次她是被強烈的陽光刺激而睜開了眼睛。伴隨著強光而來的,是一聲深沉的男中音:
「美女,醒來了啊?」
又是依稀有些熟悉的聲音。
適應了光線之後,柳扶疏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那個中年司機。
「是你!……你,你想幹什麼?我……我要報警!」
柳扶疏下意識地去摸放在牛仔褲口袋裡的手機,卻摸了個空。入手處是綢緞一般的絲滑——她摸到的是自己光溜溜的大腿。她才發現,自己的下身竟然是赤裸的,那條為她遮羞的牛仔褲以及牛仔褲下面的內褲早已不翼而飛。
「啊——」
柳扶疏一聲尖叫,急忙拉過不遠處的一條並不寬大的薄被裹緊了下身,並不斷地向雙人床的深處挪去,以求離眼前的惡魔越遠越好。
然而,惡魔卻沒有自覺性,他猛地往前一探,伸出手摸了一把柳扶疏露在薄被外面的腳,然後笑道:「嗯嗯,美女就是美女,細皮嫩肉的……哈哈哈……」笑著,眼睛瞅向了柳扶疏裹在薄被裡的下身。那雙淫邪的眼睛,彷彿具有穿透功能一般。
「救命啊——」
遲鈍的柳扶疏,此刻才想起來呼喊,但是喊聲一出,她才意識到她的嗓子早就哭啞了。呼救聲難以及遠,效果自然欠佳。
看到眼前的小綿羊呼救,中年司機卻並不著急,他把食指放在唇前,「噓」了一聲后慢慢地說道:「你是想把程程叫起來,早點兒和他洞房嗎?」
中年司機還挺文雅,「洞房」一詞都被他說出來了。但一聽到「程程」這個名字,柳扶疏那嘶啞的呼救聲立馬停止了。
但為時已晚,房間外很快傳來了「阿巴——阿巴——」的聲音。
中年司機一跺腳,用左手食指點了柳扶疏兩下,但並沒有說什麼,只嘟囔了一句「真是麻煩」,然後便離開了房間。
聽到那聲「阿巴——阿巴——」,柳扶疏恐懼到了極點,程程那彷彿怪獸一般的形象不斷衝擊著她的腦海。但當看到中年司機離開房間之後,恐懼變成了慶幸。在中年司機打開房間門準備出去的時候,她透過那扇打開的門分明看到了房間外的東西,那好像是樓梯。樓梯?難道這裡是二樓,或者更高的樓層?
柳扶疏下意識地向窗戶看去,窗外除了一輪刺眼的太陽,什麼也沒有。
這時,房門落鎖的聲音傳來。聽聲音,好像還不只是一道鎖。
慶幸變成了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