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王府劫難
在別院的那間屋子裡整整待了三天,蘇瑾喝了好幾碗安胎藥,又被迫休息了一場,身體才勉強緩和過來。走出那間暗沉沉的屋子,蘇瑾因為身子虛,並沒有什麼遊玩賞花的興緻,只由丫鬟攙扶著坐在後院的石桌旁,喝著無礙胎兒的花茶,看著小魚兒玩鬧。
相比蘇瑾的安靜,小魚兒活潑太多了,一會兒跑到東一會兒跑去西,一會兒被花上的蝴蝶吸引,顛顛跑過去用全身去撲蝴蝶,一會兒又覺得湖裡的小魚可愛,小手抓起魚食,一把就全都投了下去,玩得不亦樂乎。
蘇瑾看著趙凌安排來照顧小魚兒的小丫頭十分盡心儘力地照顧小魚兒,帶著他玩,哄著他吃飯睡覺,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也平復了不少,心中對於趙凌的感激便又多了一份。
其實,若是自私一點的想,蘇瑾其實十分感激趙凌對原來王妃有這樣一份執著的愛意,而且這一份愛意還是如此的經久不散且日久彌新,也是因為這樣的一份愛意,才讓趙凌這個七尺男兒會因為這一份愛意變得如此痴傻,竟然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她,也救下的她的孩子,這不就是備胎么。
蘇瑾越想越覺得自己竟然有渣女的特質,這件事情若是放在自己原本的那個年代里,她其實是十分瞧不起這樣的女子,一邊對這個男人沒什麼感覺,一邊又心安理得接受著男人給你的一切付出,還為了保住這樣一個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備胎,時不時給他一些甜頭,讓對方誤以為只要自己再努力一把,便一定能夠得到女神。
想了一會兒,蘇瑾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有些曖昧,會讓對方產生不應該的想法,心中又多了一份要趕緊帶著孩子離開的念頭。
不過衡王對原來的蘇瑾的愛,還是十分真摯的,據說七年前,就是因為他愛的蘇瑾嫁給了他的哥哥趙翊,他才會義無反顧跑去守邊關的,這份深情厚誼,無論放在什麼年代,那都是十分珍貴可敬的,可如今的自己竟然利用了這樣的一份感情……但是自己是被擄來的,也應該只能算是被動利用吧。
胡思亂想之間,蘇瑾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若是七年前,蘇家的大小姐蘇瑾嫁的不是七王趙翊,而是九王趙凌呢,那這個故事是不是會改寫?蘇瑾與趙凌有情人終成眷屬,趙翊也另作他娶,那麼原先的那個蘇瑾便不會謀害封月凝,自然也不會自己掉進水裡,更不會一病不起直至去世。那自己呢,經歷了那場生死別離后,還會有這樣離奇的經歷嗎?還有,原先的蘇瑾蘇大小姐,到底喜歡誰呢?
「媽媽,烏烏~烏烏~」小魚兒突然朝著蘇瑾蹣跚走過來,他的手還興奮得朝著她不住揮動著,手裡似乎抓這個什麼東西,他身後是那個一直照顧著小魚兒的小丫頭珊瑚,此刻的珊瑚正小心翼翼彎著腰跟著他,眼中滿是擔憂,她的一隻手小心護著小魚兒,另一隻手正試圖從他的手上奪過來什麼,嘴裡一疊聲地念叨著,「世子乖,把烏龜給奴婢吧,可別讓它咬著您呀!」
聽見她這麼說,蘇瑾才看出來小魚兒手裡拿著的,是一直巴掌大的小烏龜。
隨著小魚兒蹣跚著腳步走了過來,那隻被小魚兒緊緊攥在手心裡卻沒有伸頭咬他一口的小烏龜被小魚兒放在了蘇瑾面前的石桌上,這時蘇瑾才看出了其中不尋常的地方——這隻不大的小烏龜有著一個十分鮮艷的龜殼。說是鮮艷,卻不是說龜殼的顏色是紅橙黃這種鮮艷的亮色,這龜殼的顏色只有黑色,但,就是這樣的暗沉沉的顏色,在龜殼上,卻是另一番景象。這是一種十分艷麗的純黑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在黑暗中隱隱透光,處處都透著不同尋常的感覺。
「這……是個龜?」蘇瑾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一碰烏龜,卻沒想到烏龜伸頭就是一口,差點咬到蘇瑾的手,蘇瑾「呀」的一聲,連忙縮回手,然後反射性抱著小魚兒,遠離了這個黑色且危險的小烏龜。
蘇瑾身旁侍奉的丫鬟名叫琳琅,也是十分聰明機靈的,她見狀立即用身體擋在了蘇瑾母子身前,然後招呼著珊瑚去取籮來,準備利用工具抓住這隻危險的小傢伙。
珊瑚也是機靈的,聞言立即「哎」了一聲,就急匆匆跑走了。可沒成想,珊瑚還沒回來,小魚兒就一拱一拱地脫離了蘇瑾的懷抱,小小的身體撲在了石桌上,右手十分迅速地又重新抓住了那隻小烏龜,還衝著小烏龜咯咯笑著。
這一幕嚇得另外兩人魂不附體,蘇瑾的心裡像是漏跳了一拍般的,先是一愣,而後不顧自己是雙身子,沖著小魚兒就撲了過去,然後卯足了勁捉住小魚兒抓小烏龜的右手,試圖將他的小手裡的烏龜奪下來。琳琅也反應過來,立即衝過來幫忙。兩歲的小寶寶勁自然是有限的,不一會兒便被兩個大人掰開了小手,小烏龜也露了出來。說來也奇怪,這隻奇怪的黑烏龜對小魚兒十分友好,只要是他的小胖手握著,便乖的不得了,可若是其他人的手伸過來,它便凶的很,逮誰咬誰,毫不留情。從它嘴裡鋒利的小牙齒能夠看得出來,若是被咬上一口,它定然是不會輕易鬆口的,故而一時之間,兩個大人竟然無法讓這是詭異的小烏龜離開小魚兒白胖的小手。
小魚兒因為自己身體受限,又被母親緊張的神情嚇到,還有手被人用力打開,諸多因素一起襲來,小傢伙心裡又委屈又害怕,嗚嗚哭成了個淚人,撲在母親懷裡邊扭邊嗚咽著。
就在這一片混亂之際,突然天外飛來一隻大手,以迅雷之勢抓起小烏龜,用力一揮,烏龜掉進了一旁的草叢裡,不見了。
危機解除,蘇瑾鬆了口氣,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算落了地,她強忍著委屈和無助,緊緊摟過小魚兒在懷中輕聲哄著、摟著,自己的眼淚卻早已滂沱。
好一會兒,蘇瑾才意識到有個人也抱著自己,她奇怪地擦了擦眼淚,抱著小魚兒抬頭看去,意外撞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正深情地瞧著自己。
蘇瑾的腦子裡「轟」的一下,像是炸開了一樣,太陽穴直跳。她一把推開眼前的男人,抱著小魚兒就往旁邊躲。
被推開的男人也不生氣,徑直坐在了她對面,拿起桌子上的一塊被蘇瑾咬了一半的糕餅把玩著,眼睛卻直直盯著她看。
是趙凌!他回來了。
蘇瑾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竟然開始反思自己剛剛是不是反應有些過度了。興許他是剛回來,正好看到自己受驚,才會抱著自己安慰一下的。又或者,他只是想抱著小魚兒的,可沒想到自己抱的太快,所以撲了個空,索性就抱著自己了?蘇瑾面紅耳赤,甚至有些惱羞成怒的傾向——趙凌此刻的神情令人十分不舒服。
消失了三天的衡王趙凌不知是何時回來的,雖然在剛剛之前,蘇瑾都是想要詢問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他一面,好與他商量一下,自己與小魚兒回去王府的事情。可無論如何,都不是現在這樣狼狽不堪的時候。
「坐吧。」趙凌倒是毫不在意,他轉而吩咐一旁侍立的幾個人,「珊瑚帶小世子去吃點心吧,琳琅,夫人受驚了,你去廚房煮一碗安神湯來,記住,要小火現煮,才有功效。」
剛拿來竹籮的珊瑚聽了立即上前一步,抱起小魚兒,用小手帕輕柔地給他擦了擦臉,這才隨著琳琅一起給趙凌和蘇瑾行了禮,然後離開了。跟隨著趙凌一起過來的三個人,也在接收到他的一個眼神后,立即明白了,行了個禮也退下了。
蘇瑾緩緩坐了下來,並不發一言。她心裡十分清楚,趙凌這一番舉動的目的,是在攆人,他一定是有話對自己說。可,她會說什麼呢,難道會再重提與他複合的這件事情?那自己是不是應該先下手為強,先開口說服他放她們回宸王府?
吩咐完后,趙凌放下手上的糕餅,轉而端起桌上的一杯殘茶便遞在自己嘴邊,仰脖一口飲下,然後放下茶杯,隨口嘀咕了一聲,「冷了。」
蘇瑾看得目瞪口呆,後知後覺地朝著茶杯伸了伸手,「這是我的……」茶。
趙凌卻一點意外的神色都不見有,反而毫不在意地拿起桌上的糕點吃了起來,也不管是不是被吃過的。他偷眼看了蘇瑾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解釋道,「鈺舒你有所不知,我這幾年在邊關的時候,吃些粗茶淡飯那都是常事,這些年的磨礪,我早就習慣了,哪裡有這許多的講究。」
蘇瑾並不答話,心裡卻在腹誹:再不講究,也不至於這樣飢不擇食吧,講究衛生懂不懂?男女有別懂不懂?長嫂如母懂不懂?
趙凌吃飽喝足后,表情卻突然嚴肅了起來,開口道,「鈺舒,你這幾日可好?」
蘇瑾並不習慣被稱為「鈺舒」,雖然她知道這是從前蘇瑾的小字,也是比較親切的昵稱,但是沒回聽見,還是無法和自己對應起來。不過此刻並不是講究稱呼的時候,她最關心的,自然是外面的消息,遂胡亂答道,「我一切都好。外面怎麼樣?」
趙凌的臉色又冷了幾度,看得蘇瑾心中一凜,心裡頓時產生一股不詳的感覺。
果然,趙凌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鈺舒,我知道你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宸王府的事情。」
蘇瑾手緊緊攥住自己衣服的下擺,一雙眼睛直直盯著趙凌,等著他繼續講下去,剛剛的尷尬和憤懣一掃而空。
趙凌也不賣關子,接著說道,「自你們走後,聖上就下了旨,將宸王府包圍了,第二日就降了罪,七哥被貶為庶人,囚於岷山道的行宮西殿,終生不得出點殿,還有府中其他人,全都貶為奴僕,罰入兗西苦窯。這兩日我也是四處打點,所以才沒有過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