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虞歌
「你說你打敗了時奕?!」天星宗大殿正座上的星劫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剛剛包紮好的螢霜,又看了看旁邊的螢楓二人似乎在要一個答案,他越來越看不透這個他並不看好的小乞丐了。
「我…我…算我打敗的吧,也可能他自己走了?」螢霜說著也不自信了,因為後來的事他也不記得了
星劫眉頭緊鎖的盯著眾人道:「這時奕乃是篡命師中的骨幹力量,一面人形影鏡用的出神入化,別說是你,就是為師我,也沒有足夠的把握戰勝他。而且此人狂妄自大,手段陰狠毒辣,為達目的不惜任何代價,你們能從他手裡活著回來已經是奇迹了,打敗他?就憑現在的你們是斷不可能的」
螢楓攔下還想解釋的螢霜恭敬的解釋道:「那也可能是有人故意冒充他,想故意引發我天星與篡命師的爭鬥,好坐收漁利」
「楓兒此言有理」星劫點點頭繼續道:「你等此行辛苦了,哪怕對手不是時奕,其能力也遠在你們之上,你們卻還是救出了村民,該當有獎,說吧想要什麼」說完一臉欣慰的看著螢楓,螢楓三人其實對星劫撒了謊,並未提及蕭螢所說螢霜殺人一事,只是說村民所剩無幾,幾人儘力救了出來,而星劫恰好從來不會懷疑螢楓。
「師尊過獎,降妖除魔乃是我等職責所在,不敢貪賞」螢楓等人恭恭敬敬的說道
「楓兒啊,再過幾天可就是八月節了,為師記得你等小時候天天鬧著要去中秋廟會,不如這樣吧,等中秋那天我讓你們都下山去看廟會怎麼樣」星劫慈眉善目的看著幾人繼續道:「你們都去,雪兒隱兒你們一起去,嗯…童顏也去,為師也好清凈兩天」說著一臉笑意的轉身出去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覷,接著快步跑著去通知大家。
「時奕,你食言了。」漆黑的大殿上點著火把,正座上坐著一個身披黑色斗篷,手持錫杖,整個臉都被黑氣遮住的男人,下面兩大排粗壯的石柱,雕刻著古老複雜的銘文,冒著森森黑氣,大殿的正中站著面色蒼白的時奕。
「我說我敗了嗎?」時奕一臉不服的盯著正座上的男人
「你已經敗了,敗給了自己」男人搖搖頭起身要走
「你等著吧,希望我拿到誅天令那天你還能像現在這樣」時奕臉上竟然浮現出了殺氣,不過一轉即逝。
「靜候佳音!」男人說完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時奕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咬著牙起身冷冷的看了一眼男人離去的位置,轉身離開了大殿。
一轉眼就到了中秋這天,天星宗內雖是張燈結綵卻顯得冷冷清清,雖然廟會晚上才開始,但一大早螢楓帶著眾人就下山了,難得沒有鬼怪眾人也能一起下山大家心情都無比舒暢。而再三推脫的星劫此時正在天星宗後山的一個山洞之中。
「這我倒是知道,不過有一點不可能,螢霜體內沒有誅天令」星劫一臉肯定的看著眼前這個周身被黑氣包裹,手持錫杖的男人
「哼!最好沒有,不過這小子竟然打敗了時奕你不覺得奇怪么?」男人冷笑著注視著星劫
「這有什麼奇怪的,時奕狂妄自傲,不足為奇」其實星劫心裡也是一驚,看來螢霜真的打敗了時奕,不過他又不能表現出來震驚,隨即說道「那影欲華綉可是在他手上,你不會不知道吧」
「影綉已經認主何必再提,你有破解之法?」
星劫若有所思的說道「我暫時沒有,不過我師弟應該有」
「我可沒時間去找一個死人,也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男人一個轉身化作一團黑霧消失在了星劫面前。星劫若有所思的推開了一處暗門走了進去。
「霜兒你快看,那有糖畫咱們去畫一個吧」這鬧市街頭,因為中秋的緣故,街上小商小販是平時的數倍之多,幾人一時看花了眼,螢雪更是拽著螢霜東瞧瞧西看看。螢楓則是一臉無奈,螢隱不斷討好螢雪卻換來了無數的白眼和螢燭的恐嚇。
「你小子離霜師弟那麼近幹嘛!?我告訴你,欺負霜師弟那就是欺負我!」螢燭說著一把拎起跟在螢雪身後的螢隱。
「師兄你能不能不這麼粗魯,這人這麼多,這小子萬一趁機佔小雪便宜呢」螢隱沒好氣的看著螢燭
「呸,那我也願意」螢雪回頭白了螢隱一眼,拉著螢霜又跑向了一旁。
「我…」螢隱氣的牙齒咬的吱吱作響
「童顏,我也管你叫顏兒行不」螢燭轉頭看向童顏一臉祈求
「螢燭公子這是哪裡話,那是奴家的榮幸啊」童顏說著還摸了摸螢燭那健碩的胸肌,弄得螢燭一陣臉紅。螢隱見狀氣的轉身就走。
「螢夜你說,這臭要飯的哪好,大家憑什麼都對他那麼好」螢隱一臉不忿的看著螢夜隨即搖了搖頭道:「算了,問你也白問」隨即來到瑩月身旁道:「師弟,你給說兩句公道話」
「師兄之惑,自在人心」螢月算是幾個人里最安靜的了,安靜到忽略了他的存在,而他也從來不爭不搶。來到天星宗只下過一次山,還是去給山下一個財主運算元嗣,這是他第二次下山,可他卻好像對什麼都不太感興趣的樣子,只是安靜的跟在眾人身後。
「你們啊,我就不信我還鬥不過他個臭乞丐」螢隱啐了一口又開始去給螢雪獻殷勤。
簡斷截說眾人是四處觀瞧,嬉戲打鬧,一直逛到了天黑,饒是螢楓等人經常下山,經歷生死大劫,卻沒逛過螢雪童顏這兩個女人,螢燭連嘴裡都叼著童顏買的東西,不是怕嚇到其他人,估計雛影都會被抓出來拎東西。螢隱則是更慘跟在瑩雪身後一路陪著幾人,一整天螢雪和螢霜有說有笑,而他卻像個家丁一樣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還沒有一個是自己的。
「霜兒你快看那裡有戲台在唱戲」螢雪指著老遠處一堆人圍著的地方
「我聽不見,我更看不到」螢霜坐在地上揉著酸痛發脹的雙腿一臉求助的看向螢楓,螢楓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腿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師妹,不是我說你,你說哪有那些東西可買,買了自己還不拿」螢燭氣喘吁吁的癱坐在一處牆根,突然感覺到童顏異樣的目光趕緊改口道:「當然了,顏兒還是可以買的」
「哦?那螢公子願不願意陪奴家去看戲呢,奴家也想看嘛」童顏說著竟然雙眼含淚,眼看就要哭出來,這可把螢燭心疼壞了。趕緊起身看了看螢霜,又看了看螢楓,隨後一腳踢在螢夜屁股上道:「小小孩哪來的那麼多抱怨,生命他娘的就在於運動」說完雙腿打顫的跟著童顏奔著遠處人群走去。
英台妹妹輕喚梁兄
忘不了寒窗一別十八相送
忘不了樓台會共訴衷情
爹爹逼婚雷轟頂
閨門鐵鎖似牢籠
而今雷電化春水
愁雲散盡彩霞升
天地間比翼齊飛心相印
共祝願天下有情人鸞鳳和鳴
「好!」
眾人來到近前,有人認出是天星弟子,便告訴大家主動把幾人讓到了前排。
「這咿咿呀呀的唱的啥」螢燭一臉不解的看著台上身著蟒袍頭戴鳳冠聲情並茂的花旦。
「你能不能少說話」螢雪頓覺尷尬,不滿意的瞪了螢燭一眼,其實她也不知道唱的是啥就是來湊個熱鬧。
「師兄這女子唱的是哪齣戲?」螢霜小聲的問了螢楓一句
「這應該是《梁祝》」螢楓也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卻被螢燭聽到了
「咳,顏兒,這不就是《梁祝》嘛,剛才我就是跟大夥開個玩笑」螢燭一臉自豪的看著童顏
「公子真是博學,那能不能給奴家講講這說的是什麼故事啊」童顏壞笑著看了螢燭一眼,又看向了戲台
這一下可難怪了螢燭,本想藉機賣弄一番,不想卻一下被問住了,趕緊向螢楓投去求助的目光,螢楓笑了笑,轉了過去。
「顏兒,據我所知,這…這…這是個愛情故事,就像…就像咱倆」螢燭說完自己都尷尬的低下頭
童顏聽聞捂著嘴笑道:「像咱倆?那你得是多大一隻蝴蝶啊」
「霜兒你小心,這戲台後面有陰氣」就在幾人笑話螢燭的時候螢雪小聲跟螢霜嘀咕了一句隨即又轉頭對眾人低聲道:「這戲台後面有陰氣,一會大家小心」
「雪兒你確定?」螢楓狐疑的看著螢雪,又看了看戲台
「確定,今天恐怕要麻煩師兄了」不等瑩雪開口,一向沉默的螢月突然低聲插了一句,見螢楓不解隨即道:「好事一樁」說完任憑眾人怎麼問不再言語
「那現在怎麼辦,這死螢月說一半又不說了」螢雪一臉抱怨的瞪了一眼螢月,螢月卻絲毫不在意,繼續看戲看的出神。
「等等吧,現在人太多了,一旦有個閃失,後果不堪設想啊」螢楓看了看身後看戲的人群。
接下來的時間眾人除了螢月童顏,誰都無心看戲,一直在等戲台散場,不時抱怨幾句好不容易能下山玩一天,還是碰見了這種事。
「小友留步」一直沉默的螢月突然叫住了謝賞的小斯,隨即掏出一張銀票道:「這是五十兩,我能單獨聽你們唱一段么」
「爺您捧,您想聽哪段,我這就跟班主給您說去」小斯眉開眼笑的連連鞠躬。
「《霸王別姬》」螢月眯著雙眼的語氣平淡
小斯突然抖了一下,隨即深鞠一躬道:「爺您看今天可真不湊巧,這要是往常,不沖別的,就沖爺您今天開口了,咱們就給您唱了。可今天這…這倆人回家過節了,您換一個,換一個」
螢月雙眼微閉道:「自古戲台無女人!」
小斯聽完登時呆立在了原地,瑩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趕緊點頭鞠躬一溜煙跑進了後台,不多時一個矮胖的中年人快步來到了螢月身邊。螢楓等人也是一陣好奇,到底怎麼了,螢月幾句話,怎麼會讓這個中年人臉色這麼難看?
「這位爺,先謝您賞,咱們借一步說話?」中年人警惕的看著螢月
瑩月並沒有理他,甚至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這中年人繼續滿臉堆笑的盯著瑩月道:「爺您要是沒看夠咱們改天,到您府上給您唱去」
「許少爺能聽我為何不能」螢月依舊語氣平淡雙目微閉。
而這平淡的幾個字在老闆聽來卻猶如炸雷在耳一般,整個人都愣住了。
「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麼,那老闆怎麼了?」螢霜看著面帶黑紗的螢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螢月搖了搖頭,沒有回應螢霜
「霜兒你不用管他,成天就會胡說八道」螢雪沒好氣的瞪了瑩月一眼。就在幾人不停詢問螢月的時候,台上的戲唱完了,隨著各位演員的致謝,大家也都意猶未盡的紛紛離開,只留下了螢楓幾人,螢月卻還悠閑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喝著茶水。
「各位爺,我們散場了,要不您明兒趕早兒?」中年人滿臉堆笑的望著眾人。
螢月喝了一口茶水瞥了一眼中年人,依舊不作聲
「這位爺,我們莫非是哪段唱的掃了您的雅興?」中年人並沒有回答螢月的問題
「少一段」瑩月淡淡的回了三個字
「爺您看這是我們今天的戲單,哪段也不少啊」中年人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牌子。
不等螢月說話,螢燭一掌拍在瑩月旁邊的桌子上,嚇了眾人一跳「我說你們在這打啞謎吶!到底怎麼回事!」說著一把抓住了中年人的領子
中年人賠笑道:「爺您息怒,這不是這位爺沒盡興嘛,非得說我們少一段」
「倩女遭強富家宅,身死魂封莫大哀。郎身亦死魂猶在,孤唱霸王整三載!」瑩月說完轉身就走,不料中年人卻一把拉住了他。
「爺…您是…?」中年人這才注意到幾人身上的道袍將信將疑的問道「您是天星宗的?」
「我們是,發生了什麼,你可以跟我們說說」螢楓看著一臉難以置信的中年人
「我…我…」中年人咬了咬牙道:「各位道長,且隨我來」眾人面面相覷,但見螢月已經跟了過去,想到他不擅長打鬥幾人也趕緊追了上去,一路來到了戲班後台,演員們正在卸妝,簡單打了聲招呼,班主支走了這些人,隨即來到一塊屏風后,指著一塊紅佈道:「就在這」
「什麼在這?」除了螢月,其他人都是一臉不解,螢霜更是已經從後背取下了影綉,警惕的注視著這個中年人。
螢月則是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隨便又找了個地方開始坐下閉目養神。
「說吧,你這紅布底下是啥,怎麼有陰氣,我看你倆都不像正常人」螢雪說著還瞪了一眼瑩月。
「也罷也罷!幾位坐」中年人指了指幾個剛才演員卸妝的座位開始講道
這個事要從三年前說起,不瞞各位當時我這戲班裡確實有個女人,名叫姜雅安。按理說這戲班子是萬萬不準女人登台的,可這丫頭實在是可憐,我見她條件嗓音都不錯,心一軟就瞞下了,平日里女扮男裝。也讓這丫頭有口飯吃,不至於淪落到風化場所。
三年前我們接到許府邀請,就是離這裡不遠的那個許名揚,許老爺家,他家老太太過八十大壽,說平日里就愛聽個戲,就請我們過去唱了三天,要說我這戲班當時也算小有名氣,這雅安和另一個叫陳文哲的小夥子也算我們這的台柱子了,拿手好戲就是剛才這位爺要聽的《霸王別姬》。那天我們在許家也唱了這出,可不承想出事就出在這戲上了。
就在我們第三天這一段還沒唱完的時候,幾個家丁說是大少爺有請,要打賞雅安。這姑娘妝都沒來得及卸就被幾個家丁拉走了。當時哪知道這許家少爺不知怎麼發現了這雅安是個女兒身,帶到房裡就給強暴了,雅安是被文哲發現的,衣衫不整,遍體鱗傷的被扔在了柴房。這文哲呢跟雅安有感情我是知道的,畢竟年紀相仿,我也不會幹涉這種事。這事兒一出文哲一下就火了,拿著後台的大刀就去找許少爺拚命,可他平時唱花臉,演霸王,他終究是個戲子啊,最後差點被打殘,奄奄一息的也被扔在了柴房。我去找許家要說法,許家大少爺卻說如果這事傳出去,那我這戲班子也別想干,畢竟這女人是不準登台演出的,他還給了我一筆銀子,說是算賠償二人的。
後來我也勸二人,這許家,家大業大,而且又是地頭蛇,不是我們能惹的起的,勸二人拿著銀子好好過日子,以後還得活著不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沒用半天的功夫,雅安是個女人的事就在後台傳開了,開始傳這雅安登台唱戲就是醉翁之意,是為了勾引有錢人。傳的最邪乎的是說這雅安腳踏兩條船,晚上陪文哲,白天陪許少爺。說這文哲就是小白臉。靠雅安勾搭許少爺養活自己。
有時候吧我就盼著這文哲能爭點氣,殺了這幫人堵住他們的嘴,本來我都勸好的倆人,因為這幫人的臭嘴,在我們離開許家那天傍晚,雅安可能是受不了眾人的議論排擠,偷著溜回去弔死在了許家大門口。第二天我跟文哲當時找了好久,後來懷疑被許少爺抓走了,回到許府才發現,許家正在做法事,而且還把我倆打了一頓懷疑我倆指使的,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勸文哲,可萬萬沒想到,當天半夜,文哲自己扮上行頭,在這後台唱起了這兩人曾經的拿手戲《霸王別姬》,當時我以為他瘋了,可誰知道他真自刎了。
從那天之後我這後台再也沒消停過,一到半夜文哲那鬼魂就穿著這行頭對著雅安的戲服唱這段,這幫人算是膽子大,我重金挽留再加上文哲也從來沒害過人,我這總算保住了。可台柱子沒了也沒了當時的名氣,淪落成了草台班子,四處混口飯吃。
我也試過給這兩件戲服扔了,可不管你扔多遠。半夜總會回來,準時在這唱。燒也燒不壞,也怕這鬧鬼的事傳出去更是不敢隨便請人收服,要不是今天這位爺點破了,我就打算這麼著了,畢竟文哲也不害人,大家也都習慣了。
「我能幫你解決不過我有個要求」閉目養神的螢月突然開口了
「道長真能了了此事算是解了我一樁心事,要求您隨便提」中年人確信眼前這個人能幫他,因為這麼久了,只有他一個人點破了此事。
「我要聽他們唱完」
「這…」中年人有些猶豫了,畢竟他做不了鬼的主,不過隨即又問到「那道長打算怎麼解決?」
瑩月雙眼一閉指了指螢楓「讓他去許家接回魂魄」真是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
中年人尷尬的看著眾人道:「怎…怎麼接?」
螢楓猶豫了一下「這你就不用管了,在這好好獃著就行」
「師兄我也去」螢霜臉上閃過一抹狠厲
「霜兒你…」螢楓欲言又止的看著螢霜
「師兄放心,我自有分寸」螢霜說完看了看螢夜的影子,一個扛著湯匙的人形小黑影突然鑽了出來。
「道…道長…」中年人嚇得直接竄到了椅子上,顫抖著喊著螢月,螢月並沒有理會。
螢楓趕忙解釋「這也算是我們的同門弟子」接著看了一眼螢月,螢月慵懶的說出「假山」兩個字后好像睡著了,螢楓也是無奈,帶著一人一影,乘著夜色幾人直奔許家。
「霜兒萬萬不可意氣用事」路上螢楓還在不斷的囑咐著螢霜
「師兄放心吧,我就是想順路看看那個廟還在不在」螢霜說著眼裡竟有些泛起淚花。
幾人一路疾馳,在螢楓的催促下不多時便來到了許家,看著這硃紅色的大門,螢霜心中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許家橫屍街頭。
「什麼人?!」門口值夜的家丁語氣不善的看著二人
「我們是來取三年前假山之下封印之魂的」螢楓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家丁,他對這傢伙同樣沒什麼好感。
「你在說什麼夢話?滾遠點,不然…」話說一半看著螢霜長槍已經指在了自己的鼻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讓許茂出來」螢霜語氣冰冷沒有絲毫感情
家丁趕緊轉身往裡跑邊大聲喊道:「有人闖府,少爺不好了,有人闖府!」
接著院內傳來陣陣罵聲,一大群家丁舉著火把跑了出來,為首的青年面黃肌瘦,頂著濃濃的黑眼圈,高傲的看著二人道:「你倆找我?咱們認識么?打擾本少爺好事,今天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把你倆剁碎了喂狗!」
螢楓瞪了他一眼道:「姜雅安你可認識?」
許茂明顯一驚,隨即搖搖頭看向身後的家丁道:「他說的是誰,你們聽過么?」
「沒聽過」
「少爺可能是這傢伙老婆跟人跑了」
「哈哈哈」
「趁我還沒生氣,你倆趕緊滾,否則…」說著拿過一個家丁手裡的木棒揮了兩下。
「否則怎麼樣?」螢霜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雛影一下就鑽了出來。
「這…鬼呀!」眾人見到雛形一身漆黑沒有五官還扛著個漆黑的大湯匙,頓時四散奔逃,幾個膽小的直接昏了過去,許少爺更是嚇的尿了褲子。
「我今天沒心情收拾你,我們進去取了魂魄就走」螢霜說著一把拎起了渾身顫抖,癱坐在地的許茂徑直的走向院里還打趣的看著螢楓道:「當初如果許家要我,或許今天咱倆也能見面」
「不會的,你不會與這種人同流合污的」螢楓拍了拍螢霜的肩膀道:「咱們趕緊取回去,你不是還要去那廟裡看看呢嗎」
「嗯…應該就在這了吧」螢霜指著面前的一座假山
「在這,在這」許茂小雞啄米般的點著頭繼續道:「當時那人就讓我們把那個瓷瓶埋在了假山下」
「現在挖!」螢霜惡狠狠的瞪了許茂一眼
「我…我挖?」許茂顫抖的看著螢霜
「要麼挖,要麼死!」螢霜說著故意看了看一旁的雛影
「挖,我挖」許茂顫抖著四下尋找工具
「算了吧師弟,等他挖開天都亮了」螢楓感覺到了螢霜的殺意,他怕一會兒這許茂一句話說不對螢霜會直接動手殺了他。
螢霜嘆了口氣點點頭看著雛影道:「你去吧,拿了咱們就走」
雛影一個閃身消失在了二人眼前,不一會拿出一個通體米白色,巴掌大小的小瓶子。
「是這個嗎?」螢霜舉著瓶子放在了許茂面前
「就是這個!」
「你繼續挖,裡面還有一個,天亮我來拿,到時候挖不出來要你命」螢霜說完幾人故意坐在雛影的湯匙上在院里轉了一個圈離開了,臨走螢霜沖著許茂喊道:「快挖,天亮之時挖不出來,我時奕一定要了你的狗命」說完幾人壞笑著奔著原來的破廟飛去。
破廟還在,只是螢霜進去發現裡面又住了別的乞丐,螢霜悄悄放下一些銀兩,偷偷擦了擦眼淚轉身出去對螢楓道:「回去吧師兄」
「好!」螢楓看著眼圈發紅的螢霜也沒多說什麼,他明白螢霜的感受。
而此時已是深夜,其他演員偷聽到此事也表示要一起等,也算是為了平復心中的愧疚。而屏風后的紅布突然滑落在地,接著一個身材健碩,畫著鋼叉無雙臉的男子飄了出來,頭戴霸王冠,身著黑色平金綉靠,肚下端綴金黃「網子穗」,一片「吊魚」點綴在穗下,腰橫金穗長劍好不威風!
這「霸王」完全無視眾人的存在,亮了個相后開口要唱,也就在此時,螢霜拿著一個米白色的小瓷瓶跑了進來
「卧…哇,好威風!」螢霜看到眼前的陳文哲忍不住感嘆起來,隨即注意到陳文哲的眼神一直盯著自己手裡的瓶子。
隨著「啪」的一聲,瓶子應聲碎裂,一個一襲素衣,眉清目秀的女子飄了出來,迷茫的看著眾人,隨即看到眼前的陳文哲愣住了,這「霸王」也是身形一愣,腰間的長劍掉落在地,整個人呆住了。
「雅…雅安?是你?」二人愣了一會兒陳文哲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女子道:「你…你不是…」說到一半這個鐵骨錚錚的「霸王」開始放聲痛哭。
「是我…我也…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到這了」女孩明顯有些害羞,掙扎著推開了文哲,小聲的嘀咕道:「怎麼這麼多人」
「一盞茶!」螢月伸出一根手指說完徑直走出了後台。
「文哲,雅安,還不快謝過幾位道長,是他們救了你們」中年人看著眼前的二人心裡也是說不出的滋味。
「多謝道長!」
眾人轉身出去,螢楓等人擺了個隔絕法陣后眾人坐在了觀眾席。
大概一盞茶不到的功夫,二人裝扮好了出現在眾人面前,霸王威風依舊,再看雅安頭戴如意冠,身著直袖古裝衣,上綉鳳凰花卉,外面一層緊身魚鱗甲,手持鴛鴦雙劍好一個當世虞美人。
「道長想聽哪段?」二人看著螢月問道
「三年前不曾唱完那段,唱完即可」螢月說完示意可以開始了
二人深深鞠了一躬沒有任何龍套和伴奏,開口便唱
雅安:勸君王飲酒聽虞歌,
解君憂悶舞婆娑。
嬴秦無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敗興亡一剎那。
寬心飲酒寶帳坐!
文哲:妃子啊!敵兵四路來攻,快快隨孤殺出重圍。
雅安:哎呀,大王啊!妾身豈肯牽累大王。此番出兵,倘有不利,且退往江東,再圖后舉。願以大王腰間寶劍,自刎君前,免得挂念妾身哪!
文哲:這個……妃子你……不可尋此短見。
雅安:唉!大王啊!
漢兵已略地,
四面楚歌聲。
君王意氣盡,
賤妾何聊生!
(虞姬奪劍自刎)
……………
文哲:八千子弟俱散盡,
烏江有渡孤不行。
愧對江東眾父老,
天亡我楚恨無垠!
(霸王拔劍自刎)
隨著「霸王」自刎,二人的魂魄頓時化作了點點熒光,最後消失在了這滿天繁星的夜空下。眾人心情沉重的回了天星,不過對他們二人來說卻也是一件好事,但此時的許家就沒那麼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