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夏陽
「人間有僧天下游,再起淫心欲昏頭。青天白日害人女,樓台花柳幾時休。」瑩月說完抿了口茶做了個請的手勢。
幾人聽完面面相覷,本來是讓這傢伙算算和尚在哪的,這傢伙雲里霧裡的念了首詩弄得大夥更糊塗了!
「師兄,你能不能明說」瑩雪一臉不悅的看著瑩月
「世人愚鈍啊」瑩月感嘆一聲搖搖頭轉身要走,不料一個碩大的銅錘一下砸在門口的地上,地板都被砸碎了,眾人也被嚇了一跳。
「說人話!」螢燭一把抓住瑩月的衣領
「咳,人在青樓!」
「哪個青樓!」
「此地向東一百五十里,水月閣!」瑩月說完鄙夷的瞪了眾人一眼整理了一下衣服,搖搖頭嘴裡嘟囔著什麼離開了。
「嘿!這小子說咱們蠢!」螢燭說著就要追出去,螢楓攔下道:「師弟切莫再鬧,眼下抓到這和尚要緊」接著面露難色的看著眾人道:「這……咳,你們誰跟我去一趟這水月閣?」一聽說青樓眾人都有些抵觸。
「師兄我跟你……」
不等螢霜說完瑩雪一把掐住了他的胳膊「霜兒不許去!」
.「師姐這有什麼,是去抓和尚,又不是干別的」螢霜一臉無奈的揉著胳膊
「就是!我也……」
「你也怎麼了?」童顏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螢燭立刻改了口道:「我也贊同霜師弟跟大師兄一起去,因為我相信他們」說完還瞪了一眼一旁的螢隱。
「既然這樣,那霜兒隨我速速前往」說完拉起螢霜掉頭就跑,任憑瑩雪在後面呼喊。螢楓是真害怕最後螢霜也不去,總不能去跟星劫說都不願意去吧。
「師兄不帶雛影去么?」螢霜見螢楓並沒有直接下山而是來到了畫畫的山洞,不免有些好奇。
「這傢伙說他自從跟了咱們就再沒吃過東西,說自己飛不動了,死活不去,現在被螢夜放在幻境里吃影子呢」螢楓無奈的搖搖頭
二人話不多言連夜出發,一路疾馳。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便來在了這水月閣所在的天盈縣。
「道士也逛青樓?」
「你懂什麼,這就叫采陰補陽」
「還是哥哥你懂得多」
面對路人的議論,二人低著頭尷尬的走進了這水月閣所在的長街。
「呦,姐姐快看啊,那是道士嗎?」
「道爺您別走啊,上來坐坐,咱家剛到的新茶」
「呦呦長得還挺俊,上來玩兒啊」
「爺來我這,我家姑娘啥都會」
……
燈紅酒綠的長街中一聲聲「親切」的呼喚伴隨著陣陣濃重的脂粉香氣讓二人頭暈目眩喘不過氣來,二人強忍著尷尬終於在長街的正中找到了這水月閣。
白牆黑瓦的一座七層青磚四角小樓,門前垂柳葉色金黃。門口懸挂數十盞大紅燈籠,硃紅色的大門上掛著耀眼的紅綢,兩根硃紅色的門柱上撰寫著兩行鎏金大字「帳中盡覽紅塵事,枕邊漫說天下人。」正上方牌匾上書「水月閣」三個大字。裡面不時傳出推杯換盞,吟詩作對之聲,樓上打開的窗前幾個身穿旗袍的姑娘一聲聲呼喚著二人。
「咳…師兄你先進」螢霜用手肘碰了碰螢楓小聲嘀咕了一句
「怕什麼,咱們來抓和尚的」螢楓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螢霜
「呦,這是哪股子香風把您二位爺吹來了」二人尷尬之際裡面的老鴇子迎了出來。看樣子年紀並不大,三十多歲,濃妝艷抹,吊梢眉丹鳳眼,身穿紫色團花旗袍,手拿一把紫色鳳羽絨毛扇,說話間就來到了二人近前。
「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您二位盼來了,快裡面請」說著就把二人讓了進來,接著沖裡面喊了一嗓子:「菁花,翾月,還不快點出來伺候二位爺」話音落下,兩名衣著暴露,年輕貌美的姑娘走了過來
「那個,這位姐姐,我們是…」
「呦,這小嘴是抹了蜜吧」說著沖身後的兩個姑娘招了招手
「且慢,我們…我們是來找一個和尚」螢霜制止了要過來的兩個姑娘
「爺您真會說笑,來我這風月之所找和尚幹嘛」不等老鴇說話一個姑娘直接拉住了螢霜嬌媚道:「爺難道你覺得奴家還不如一個和尚」
「姑娘請自重!」螢霜一把甩開了姑娘的手。
「呦,這位爺看來您是沒相中啊。咱們這別的沒有,姑娘有的是」說著招了招手,又過來四五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我們真是來找一個和尚的」螢霜一臉真誠的看著老鴇子繼續道:「放心,找到和尚銀子一分少不了你的」
「爺您可真是,我這是青樓,是妓院,它不是尼姑庵」老鴇子有些不高興了。她知道有個和尚在這有幾天了,可這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任憑你在這說兩句我就讓你上去找,以後誰還來。
「姐姐你別生氣啊,我這弟弟是不好意思直說」螢楓說著指了指最開始出來的兩個姑娘道:「我就喜歡她倆」說著掏出一錠銀子給老鴇子道:「拿著,爺賞的」說完沖螢楓使了個眼神,徑直穿過掛滿紅綢富麗堂皇的大堂往樓上走去。
「還不快去伺候二位爺?」老鴇子推了兩個姑娘一把心道「這和尚道士整天人模狗樣的,看來也沒一個好玩意兒」
隨著小夥計的指引把二人帶到了一間房,推開房門一股香風撲面而來,目光所及盡顯奢華。雲頂檀木樑,白玉水晶台邊上圍著幾把紅木圈椅。六尺寬的沉香木床邊懸著紅綢帳,帳上遍綉銀線海棠花,榻上綉金抱香枕,粉緞香蠶被,整個屋裡的陳設看呆了二人。
「爺您是飲酒答對還是撫琴聽曲啊,我們姐妹樣樣拿手」姑娘說著就往二人身上湊。
「哼!雙星障!」螢霜冷哼一聲一張黃色符籙封住了門口冷冷的看著兩個女人道:「我來問你,近日可曾見過一個胖和尚」說著取下了背後青布包裹的長槍。
兩個姑娘被螢霜的舉動嚇到了,聲音顫抖的說到「回爺話,這…我二人不曾見過啊」實際上她倆還真沒撒謊,前幾天倆人感染了風寒一直就沒出過屋。
「這回見過沒?」螢霜說著掏出了兩錠銀子放在水晶台上
姑娘看了看想拿,又看看螢霜手裡的長槍一陣搖頭「爺,我倆真沒見過,前幾天我倆染了風寒,不曾出來見客」
「敬酒不吃吃罰酒」螢霜剛想嚇唬二人,隱約聽見樓下吵了起來,隨即把兩個姑娘封在了房內,出門觀瞧。
「我從來不騙人的,你這真有陰氣啊」說話的是一個身高七尺的少年。
新月眉桃花眼,雙唇飽滿鼻樑高挺,小臉兒似鵝蛋一般吹彈可破。身著雪白金紋長袍,手拿一柄青鋒長劍,眼神清澈,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純真。
客人紛紛議論這是誰家娃娃,這麼大點就知道來這消遣,孺子可教。
「我說今天都怎麼了,剛才來倆道士找和尚,這會兒又說我們這有陰氣」老鴇子氣的扇子扇個不停,一臉不悅的看著少年道:「還陰氣重,你是不是還想讓姑娘們都脫了給你看看啊?!」此話一出惹得周圍客人一陣哄堂大笑。
「我不是那個意思」少年說著指了指三樓的一個房間道:「就在那裡面,還有屍氣」
老鴇子愣了一下一臉嫌棄的啐了一口「我呸,你倒是會挑,整個天盈縣誰不知道我這水月閣的芷瀾姑娘。你當我這是什麼地方,你說看看就看看,出去出去」說完嫌棄的往外推著少年
「你別推我啊,再碰我我不客氣了啊」少年一臉嫌棄的看著老鴇
「呦,各位爺都聽見沒,這小子還要對我不客氣」老鴇說著又推了一把少年「來,讓老娘看看你能有多不客氣」
「我警告你啊,我可真不客氣了」少年緊緊的抓著手中的長劍
「來,老娘今天倒要看看你是能殺了我還是吃了我」
「得罪了」少年話音落下一個閃身,肩膀微微一抖,直接把老鴇子撞的倒飛了出去。
「呦,天殺的哎,你可真是活夠了」老鴇痛苦的揉著胸口喊了一聲「來啊,給我抓起來閹了!」說話間衝出十幾個拿著長刀的夥計團團圍住了少年,周圍的客人也嚇跑了一大半。
「霜兒,再看看」螢楓制止了想要下去的螢霜
「我就是想看看那間房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就是不讓我看呢」少年一臉不爽的看著眾人繼續道「不讓看就不讓看,你這明顯是心虛嘛」
「別聽他廢話,抓起來」老鴇子沒好氣的吩咐了一聲,眾人直接動手。少年一個彎腰,輕喝一聲「秋風起!」,大堂之上瞬間疾風驟起,無數修長的柳葉射向眾人,一聲聲慘叫后十多個夥計都躺在地上哀嚎起來。
「師兄,此乃何門術法?」螢霜好奇的打量著大堂中間的少年。
「我也不曾見過」螢楓也是一臉驚訝
老鴇看著躺在地上的夥計大罵一聲廢物后憤怒的看著少年道:「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你想看今天就讓你好好看看!」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巴掌大的令牌。
「師兄看那牌子!」
「嘶,那是…」
「媽媽莫惱,想看讓他看便是」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一串銀鈴般的聲音傳來。
一個女人緩步走來,一襲淡青色長裙蓋不住那傲人的身姿,一張標準的瓜子臉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一雙勾人的眸子,燦若繁星,攝人心魄。膚若凝脂,朱唇欲滴,舉手投足間數不盡萬種的風情。說話間來到了大堂中間,眾人心中不禁暗贊,輕羅小扇白蘭花,回眸一笑攬星華,好一個天姿國色的美麗佳人!更有甚者道:「今天能看芷瀾姑娘一眼我就是死了也值了」
「師兄,此女好生魅人」
「咳,禍水紅顏,禍水紅顏」
「芷瀾姑娘怎麼下來了」老鴇立刻收起了令牌
不等姑娘說話少年率先開口道:「就是你,雖然你藏的很好,可是你身上還是有屍氣」
姑娘聽完非但不惱,反而抿嘴一笑道:「公子好生有趣,奴家一介柔弱女子哪來的屍氣」
「我哪知道,嗯,只有兩種可能」少年想了想繼續道:「第一,你最近接觸過屍變過的屍體。這第二嘛,你就是那具屍體!」說著抽出長劍狐疑的看著姑娘。
「小子我看你像屍體!」
「拿開你那臟手!」
少年這個舉動姑娘沒說什麼,反倒是引起了大堂的一些客人的不滿。要說這芷瀾姑娘可是他們的夢中情人,都是為博一笑寧舍千金的主,哪看的了別人這麼欺負自己心裡的美人。
「公子何出此言,我既是屍體又如何能站在這裡呢」姑娘平靜的看著少年繼續道:「奴家身處風塵地,三教九流均有接觸,公子不會因此就要加害奴家吧」
「那倒不至於」少年說著掏出一張符籙道:「這是禁屍符,姑娘不妨貼在身上,一試便知」
「你小子…」一個秀才模樣的人話還沒說完就見姑娘輕解羅袍,露出玉體,接著朱唇微啟道:「公子覺得貼在哪裡合適?」說話間一股異香傳來。大堂的客人瞬間騷動起來,一臉陶醉的擋在了姑娘身前,樓上也陸陸續續下來很多客人,有的衣服都還沒穿,其中就有一個特別扎眼的大光頭。
「不好!」螢霜道了句不好二人趕緊捂住口鼻,飛身來到樓下,二人終於想起在哪見過那牌子了,那是篡命師的令牌!
「你看看,屍香都出來了,我就說你不是好人」少年一臉憤怒的盯著眾人
「非但她不是,她也不是」螢楓說話間來到了老鴇身前拔劍相向。
「你們要幹什麼?」老鴇偷著摸向令牌
「我師兄…」螢霜話說一半直接一槍洞穿了老鴇的心臟道「我師兄那意思是你得死」說完在老鴇身上摸出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上面篆刻著一個「馭」字。
「霜兒…」不但老鴇沒想到,螢楓也沒想到螢霜會直接動手
少年更是目瞪口呆道:「少俠好陰…好身手,那個好槍法啊」
「那我就失陪了」芷瀾話音落下,眾多客人瘋了一樣的撲向三人,芷瀾趁機穿好衣服轉身就走。
「妖屍休走!」少年大喊一聲,奈何抽不出身,只得擲出長劍大喝一聲「蕭葉落!」長劍瞬間像長了眼睛一樣直直的射向芷瀾。女人轉身一揮衣袖想要擋下,長劍卻突然轉了彎刺向她的咽喉,一個躲閃不及被長劍劃過肩膀,鮮血溢出,一股腐臭之氣瀰漫開來,長劍直直的釘在一根柱子上,眾人也停止了瘋狂的攻擊面面相覷。
「師兄那女人要跑!」螢霜喊著趕緊追了上去,不料女人轉身脫下了衣服,螢霜趕忙捂住眼睛,小腹卻狠狠挨了一腳從樓梯上滾了下來。螢楓趕緊扶起螢霜,少年則是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女人故技重施,卻不想少年拔下柱子上的長劍閉著眼一劍斬下,鋒利的長劍齊齊斬斷了她的左臂。女人看著地上的手臂,發出一聲刺破耳膜的長嘯。眾人頓感雙耳嗡鳴,頭暈目眩,女人趁機幾個閃身逃之夭夭。
「別讓他們跑了!他們殺了老鴇,還傷了芷瀾姑娘」
人群中一個光頭偷著喊了一句后,披著一段紅綢溜出了客棧,安靜的人群又躁動起來,嚷嚷著向三人討要說法,螢楓大喝一聲,轉身追去。
「師兄跑什麼!咱們又沒做傷天害理之事」螢霜站在街口一臉不解的看著螢楓
「對啊少俠,咱們解釋清楚就好了」少年也隨聲附和著
螢楓無奈的搖搖頭道:「霜兒,和尚跑了」
「對呀!」螢楓一拍腦門
「和尚?什麼和尚?」少年說罷還形容了一下
「一個淫僧,唉!」螢一臉懊悔的嘆息了一聲
「霜兒不必懊悔,惡人自有天罰」螢楓說著看向少年道:「敢問少俠高姓大名」
「嘿嘿,我叫夏陽,你們呢」少年一笑眼睛彎成了可愛的月牙,對著二人拱了拱手。
「天星螢楓,這是我師弟螢霜」說著指了指還在後悔的螢霜
「久仰久仰」說著看向了螢霜手中的長槍道:「這槍真漂亮」
螢霜雙眼一眯一股殺意閃過,冷冷問道:「那你可知這是何物」
「嘿嘿,做工精美的長槍,不過太長太笨重了,不實用」夏陽一臉認真的評價著。
螢霜聽的是一臉懵,自從得到影綉以來,他頭一次聽到這種評價,心裡還有點不舒服。
「我見夏少俠術法高超,不知師承何派?」螢楓看著夏陽手裡的長劍,以為他是荊竹齋之人,可荊竹齋用的是凄櫻劍法,此人卻大不相同。
「我也不知道,好像天生就會」說著撿起一根樹枝道:「而且這個也比那槍好用」聽的螢霜一臉黑線。
「接下來怎麼辦,瑩月師兄又不在,咱們去哪找和尚」螢霜說話間還在四處觀瞧
螢楓四下看了看拍了拍螢霜道:「霜兒不必懊悔。事已至此,我們先行回去再做定奪」說著看著夏陽道:「夏少俠是怎麼發現此地有屍氣的,而且剛才那屍體好奇怪」
「我天生能察覺到,對屍氣特別敏感,剛才那是艷屍,算是最特別的屍之一,美麗至極,體有異香亂人心志,雙眼勾魂奪魄,以吸食男人精血為生。」夏陽說著表情逐漸委屈道:「而且好像每天我經過的地方都不太平,我也沒有朋友,我只知道自己叫夏陽,從哪來,到哪去,幹什麼我都不知道」
「那你父母呢?或者你的師父?」螢霜眼神中流露出同情
夏陽拿著那半截樹枝蹲在地上畫著小圈委屈的說到「我不記得了,在我的印象里我出生就是現在這樣,也沒有家,每天也不一定在哪醒來」
螢霜看著可憐的夏陽又看了看螢楓,螢楓無奈的搖了搖頭沒說話。
「咱們做朋友吧」夏陽突然站了起來,嚇了二人一跳。
「啊…那當然可以」螢霜隨後附和了一句不料夏陽又蹲下開始畫圈道:「可是明天我又不知道會在哪醒來,怎麼會有朋友呢」
「不如…」
「不如我們就此別過,夏少俠咱們有緣江湖再見」螢楓說著一把拉起一臉同情的螢霜轉身就走。
「好,江湖再見,螢…螢楓,螢霜」夏陽看著二人背影咧著嘴開心的笑了,心裡暗喜不管怎樣自己也終於有朋友了。
螢楓二人一路回到天星宗時已是深夜,人困馬乏卻被告知十日後是荊竹齋掌門壽辰,星劫讓他們休息一日後代表天星宗再跑一趟。而此時這水月閣經過昨天的事今天客人非但不減反倒更多了。不知道是誰傳的說是幾個道士為了爭奪這芷瀾姑娘,大打出手還殺了老鴇,後來一個道士還誤傷了芷瀾姑娘,也有人說芷瀾姑娘昨天赤裸玉體供人欣賞,這麼一傳大家都打算來碰碰運氣。
「芷瀾呢?」三樓原先芷瀾的閨房內,一個身穿黑色刺金長袍的男人坐在紅木圈椅上,漆黑的面具下的一雙桃花眼凶光厲露的盯著眼前的女人,女人叫紅鏡,原來的老鴇死了她現在補了缺。
女人撲通一聲跪下了渾身顫抖道:「昨…昨天…不…今早被人打傷了」
男人一把抓起女人的頭髮,冷冷的看著她道:「我問你芷瀾在哪?被何人所傷?」
「不…不知道在哪,道…道士傷的」女人哆嗦的更厲害了,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雙腿之間流了下來。
「夕…夕霧大人饒…」女人話未說完便被扭斷了脖子,像垃圾一樣被扔出了窗外,樓下傳來一陣驚呼。男人沉吟了一會,一陣黑霧消失在了原地。
「何人傷你」此時男人的身影出現在了一個漆黑的洞穴之中,面前跪著的則是天姿國色的芷瀾。
「回大人,三名道士不知姓名」芷瀾謙卑的跪在地上,聲音虛弱見男人未說話繼續開口道:「兩人手持長劍,一人用的是一桿通體銀白的長槍,我…我害怕那桿槍」
「嗯」男人點了點頭翻手拿出一個冒著黑氣的小瓶子遞給芷瀾后消失在了原地,一路來到了一處黑色大殿。
「影欲華綉現在何處?」男人看著大殿上手持錫杖的黑袍人
「怎麼了?」
男人雙眼微眯厲聲問道:「我閉關這百年間你都在做什麼?!」
「夕霧,我希望你明白你在跟誰說話,不是我,你這馭屍一脈怕是早就被吞併了吧」黑袍人聲音平淡的站起身繼續道:「如今你已出關,希望做好你該做的,其他事我自有安排」說完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男人看著黑袍人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轉身也離開了。
「師兄這荊竹齋會不會也像上次錦央宮一樣,弄個比武之類的」螢楓等人休息了一天現在已經在去往荊竹齋的路上了,除了每次下山都要帶著的螢霜這次螢楓還帶了螢夜。
「霜兒多慮了」螢楓打開水壺喝了口水繼續道:「這荊竹齋雖說不是特別大的宗門,但與那錦央宮不同。呂若颺呂掌門主張扶危救世,心懷天下,而且斬妖除魔同樣分文不取」
螢霜點點頭繼續問到「那師兄是怎麼跟那個沐聆認識的,感覺他有些喜歡師姐」
「不是的,師姐喜歡你」小雛影似乎對這種事最感興趣,一聽到立刻鑽了出來。
其實這次本來沒打算帶他出來的,最近經歷的事太多,所以決定一路騎馬過去就當散心了。再者就是這一派之主的壽辰肯定不是小場面,而且去的應該也都是各大宗門的頂尖高手,一個沒看好誰再給他收拾了。奈何這傢伙嘴甜星劫特意交代螢楓要帶著螢夜和雛影也下山看看。
「閉嘴!哪都有你!」螢霜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躲在螢夜身後的雛影
「霜兒,其實我也感覺小雪喜歡你」螢楓說完還看了一眼螢夜螢夜附和著點了點頭。
螢霜一臉尷尬的撓了撓頭「師兄,我是問你你跟沐聆怎麼認識的」
「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因為抓一隻厲鬼」螢楓一臉回憶道「沐聆天資聰穎,當時還是他救了我,可惜這荊竹齋多少有些限制他的發展了」
「上次在那松林里,我覺得他比師兄差遠了」螢霜小聲嘀咕了一句
「霜兒不可胡言,荊竹齋以劍道立足於世,自有他的獨到之處」螢楓突然話鋒一轉道:「霜兒向我打聽他不會是為了小雪吧」
「師兄你什麼時候也這麼愛開玩笑了」
幾人一路上有說有笑,時不時逗逗嘴笨的螢夜天黑之時來在了一家名為金風客棧的地方暫時住下了。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幾人還沒睡醒,雛影就吵吵著要去外面玩,見幾人不予理睬一個是大師兄,一個兇巴巴的只好一直小聲跟螢夜念叨個沒完。無奈之下螢夜簡單的擦了把臉一臉倦意的帶著雛影上街了。
「我要這個」
「你…你…你不是,吃…吃…影子嘛」
「那我也要」
一個吹糖人的小攤前,螢夜口吃的在和自己的影子對話,不明所以的路人都把他當成了傻子,紛紛繞著他走。
「哎呦,看著點,這傻子上街都沒人跟著嗎?」一個尖嘴猴腮個頭不高的男人一個沒注意撞到了螢夜,瞪了他一眼罵罵咧咧的就離開了。
「要這個?」吹糖人的小販指著一個三太子模樣的糖人略帶鄙夷的看了一眼螢夜
「三文錢」小販見螢夜點頭拿下糖人遞給了他,其實這東西一文錢兩個。
「嗯?錢…錢…錢呢」螢夜一臉尷尬的摸著身上
「才三文錢啊,你不至於吧,除了瑩月師兄你們都很有錢的好吧」雛影語氣里充滿了不滿
「就是,我這絕對物美…嗯?誰在說話?」小販發現攤前除了一個小孩兒就只有螢夜與他,而那個聲音絕對不是這個孩子發出來的。
「沒…沒…沒有…」
「沒錢要什麼東西!」小販一把奪過螢夜手裡的糖人放回了貨架,
「沒有…沒有誰說話!」螢夜終於吃力的說了出來
「這小結巴,你逗我呢啊」小販說著擺了擺手道:「去去一邊去,別在這礙眼」
「你…你…你等…」
「呵?你個小結巴,你還威脅我?我等著什麼?你還敢明搶?」小販嘴上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把螢夜面前的糖人收了起來。
「我…你…」螢夜說著雙手開始結印
「我要那兩個!」沒等螢夜念出口訣一個俏皮的女聲響起,笑著遞給小販一個銅板。
說話的女孩個頭不高,大致到螢夜下巴左右,身穿一身純白長裙,手上帶著一個骨質戒指,戒指上嵌著一個小小的骷髏頭。圓圓的小臉兒紅撲撲的,精緻的小鼻子大大的嘴巴,咧嘴一笑漏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和兩個迷人的酒窩,看起來是那麼的俏皮可愛。可這麼俏皮可愛的女孩兒,眼睛上卻蒙著一條白布,不由得讓人感嘆造化弄人啊。
「你…你…你是…啊小偷!」螢夜看著女孩兒手上綉著星辰的錢袋一臉憤怒,而雛影則是注意到了女孩兒手上的戒指。
「你不要血口噴人啊,是剛才撞你的那個人偷了你的錢袋我幫你拿回來,你不應該送我個糖人表示感謝嗎?」女孩兒說著把錢袋和糖人放到螢夜手上轉身要走,卻被螢夜一拉住。
「光…光…光天化…化日,朗…」
「你先在這說著吧」雛影實在看不下去了,搖搖頭借著圍上來看熱鬧的路人影子一路跑回了客棧。
「螢…螢…螢楓師兄,壞了不能跟這傢伙呆太久」雛影拍了拍自己的臉繼續道:「螢楓師兄,不好了,螢夜他跟人吵起來了」
「你們不是上街了么?怎麼…」螢楓一拍大腿「壞了,他沒用幻術吧」
「我…我…我回來他還沒用」雛影一臉尷尬的捏了捏自己那沒有五官的小臉。
「哈哈,小傢伙,你怎麼也這樣了」螢霜正好端著幾個包子走了進來
「霜兒快走,螢夜跟人吵起來了」螢楓接過螢霜手裡的盤子放在桌子上拉起他就往門外跑,好在這小攤離客棧不遠,二人很快就趕了過來,螢夜還在跟人理論,周圍已經圍了一大群看熱鬧的路人。
「那…那…那你都看…看不見…怎麼…怎麼知道…啊是…是誰…誰偷的」螢夜滿頭大汗
女孩捂著嘴笑了,剛要說話見到螢楓二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你看見沒,他們穿著一樣,肯定是跟這小結巴一夥的」
「你小點聲,沒看那傢伙背上的東西嗎,估計這女孩兒懸了」
「什麼女孩兒懸了,就是她拿的」
「我覺得也是,那小結巴說的對,一個瞎子怎麼看見別人偷的」
眾人議論紛紛,螢霜聽的腦袋嗡嗡直響,一下抽出背上的長槍冷冷的看著眾人,眾人立刻閉上了嘴巴。
「霜兒,收起來!」螢楓呵斥了一句看著女孩道:「這位姑娘,這是我的師弟,自幼不善言語,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說完瞟了一眼女孩手上的戒指,女孩竟然下意識的縮回了手。
「也沒什麼,有人偷了他的錢袋,我幫忙拿了回來,他說是我偷的」女孩說著把錢袋遞給了螢楓。
「既是如此那多謝姑娘了」螢楓接過錢袋作了個揖轉身拉著螢夜要走
「師…師…」
「你要把我送到官府?」女孩笑著看著螢夜繼續道:「雖然我很可憐,但是偷盜是可恥的?」
螢夜一臉震驚的看著女孩兒點了點頭,隨即又轉頭看向螢楓不等開口女孩兒搶先說道「你要告訴他我居然知道你想說什麼對不對」
見螢夜點頭,螢楓二人也震驚了。
「還有你,你看誰都是鬼嗎?我這戒指是母親留給我的,裝飾品而已」女孩兒舉著帶戒指的手看著螢楓
「恕我眼拙,敢問姑娘高姓大名」螢楓警惕的審視著女孩兒
「叫我聆心就行」女孩兒一笑迷人的酒窩又顯現出來。
「姑娘我無意冒犯,但是你是怎麼知道誰偷了我師弟的錢,又是怎麼取回來的」螢楓狐疑的看著女孩兒,此時螢霜的長槍已經蓄勢待發了。
「剛才你也看到了,每個人的秘密,在想什麼我都知道,當然除了他」女孩兒有些忌憚的指了指螢霜接著隨便在人群中指了幾人
「他怕逛青樓被老婆發現」
「他每天都偷鄰居家的蔬菜」
「他在想你們三個男人欺負我一個女孩兒」
…………
隨著姑娘說話,人群陸陸續續的有人掩面逃走,最後就剩四人在此,賣糖人的小販都收了小攤。
螢楓等人被這一幕驚到了,趕緊作揖道:「我等眼拙,冒犯姑娘了,還望姑娘見諒」
「沒事,我都習慣了」姑娘說著把糖人遞給螢夜一個道:「這麼大人了還買這玩意兒,不過你冤枉我了,那我也留下一個吧」
「你…你」
「你不用問,我四處漂泊慣了」女孩說著看向螢夜道:「不過你想請客賠罪我還是很願意賞臉的」說著徑直走進了不遠處一家飯館。
螢楓看了看螢夜,螢夜點了點頭也追了過去。吃完了飯辭別了姑娘后,螢夜就一直心事重重,而且說不想去了,想要回天星宗。螢楓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反正死活不去了,再問就躲進幻境不出來,二人誰也拿他沒辦法,囑咐了幾句便上路了。
話分兩頭,螢楓二人這邊趕奔荊竹齋先不提,單說說螢夜這邊,見二人離開,依舊心事重重的坐在房間內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