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演奇陣眾女報捷起垣城

第八章：演奇陣眾女報捷起垣城

劉惠恕

且說頭天黃義明與眾欲拜師學藝的女子約定：次日五更天在恩梅開江前空地上集合練武成軍。次日五更黃義明來到江邊，發現已黑壓壓地聚集著一大片女子，叫人清點了一下，竟有五百餘人之多。黃義明心中暗喜道：整頓女兵成軍的計劃當能實現。

黃義明於是對眾女子說道，你們人數太多，我無法一一傳授武功。我先將你們分成八隊，每隊以七十人為限，從中挑出最具武功潛質的人當隊長。我先教你們普通招式，演練基本戰陣，當你們稍事熟練可以結陣自保后，我再重點教授你們隊長武功，讓他們轉授你們如何？眾女子齊聲叫好。

黃義明於是將眾女列為八隊站立，第一隊選昨日受辱女子趙鳳英為隊長。第二隊選出一位又高又壯名錢壯壯的女子為隊長。第三隊選來選去無合適人選，突然有一位手提青龍偃月刀的女子騎白馬匆匆趕來，要拜師學藝。黃義明問道：你手提長刀，顯然有家學傳授，請問來自何處？該女子回答：小女名關向雲，乃蜀漢名將關雲長四十八代孫女，與逆倫邦主有不共戴天之仇。家父死於張貴遠征伐江心坡之役中。我會家傳先祖十八路刀法一套，只是學藝不精，為躲避逆倫邦勢力，遠避他鄉。昨日聽說因姜揚村來了武林高手，欲收徒組軍討伐逆倫邦，連夜趕來報名，已是遲到。黃義明叫關向雲舞了一遍家傳刀法，連連稱奇，說道：今日得見武聖遺學。只是你內力太差，不能發揮此刀法最大威力，遇急事僅可自保，但不足以殲敵致勝。遂叫關向雲擔任第三隊隊長。又選出第四隊隊長孫甜甜、第五隊隊長李近芳、第六隊隊長周潁、第七隊隊長吳愛梅、第八隊隊長鄭秋菊。黃義明仔細看了這八位被他細心挑出適於學武的女子，發現個個如出水芙蓉，其中自然以趙鳳英相貌最為出眾，而錢壯壯看似粗壯，卻濃眉大眼，體態勻稱，別有韻味。黃義明不覺暗暗稱奇道：當是江心坡水土肥美，孕育了這一批奇女子。

八隊隊長選出后，黃義明先登高傳授戰陣基本殺技。黃義明講道：兩軍對戰，先須結陳。武功高強之人，無兵器亦可殺敵。而普通人上陣打仗，先須執兵器方能傷人。而兵器種類，可分短械與長械。短械有刀，有劍，隨身佩帶。長械有矛，有槍，有長刀，有戟，有戈，主要在馬上使用，亦可步戰。另有一些奇型兵器，如斧，如錘，如鐧，如鉞，或長或短，多隨習者武功門派及功力深淺所用。而矛即是槍，只是形狀有異，用法同一，因其柄長，可馬陸兩用，亦是當今戰陣中使用最多之兵器。至於長刀、戟、戈等長械，則視戰陣場景所需而用，如岳武候以鉤連槍大破金兀朮拐子馬事。另有一類遠械，即弓弩、突火槍、火炮等等，適於遠戰，攻堅拔城。我今先授你們步戰用槍之技，因為長槍技熟，可移用之於刀劍，無需另授。

周義明又道：使槍之要有五：其一曰提槍。即左手握槍桿前部，虎口對正槍面，右手握槍桿後部，身體右轉45度面敵，左腳向前邁出一步，腳尖對正前（敵）方，兩腳距離約與肩同寬，左腳中央線與右腳跟在一線上，兩膝自然微屈，上體稍向前傾，重心落於兩腳之間稍前，刺刀尖約與喉部同高，並和左眼在一線上，兩眼注視敵方。其二曰前進、後退和躍退保間距。即端槍時，兩腳間保持一步間距，前進時，左腳先進一步，右腳掌不離地拖進。後退時，右腳先退，左腳掌不離地拖退。躍退時，亦右腳先退，左腳跟退，以左腳掌的蹬力，右腳掌的彈力，使身體向後躍起。躍進反之。但不論前進、後退和躍退，兩腳離地均不得太高，以免跌倒，槍尖不得擺動過大，以免露出空門，上體始終保持提槍的姿勢，以免給敵可乘之機。其三曰後轉。即後轉時，以兩腳跟為軸，身體向右轉90度，同時兩手向後拉槍，並轉頭向後看，槍托當與小腹同高，槍尖仍與眉齊，保持提槍姿勢。此技是為對付將前敵刺死，后敵又上的局面。其四曰突刺。突刺是用槍的主要技法，取向以敵頭、喉、胸、腹、襠等要害部位為目標。但方向不可太實，可以虛左實右、虛右實左、虛下實上諸法以迷惑敵方，達到刺殺目的。突刺時，需雙臂向敵方用力推槍，其中左手主要掌控方向，以右腳掌蹬力、腰部的推力，使身體向前，同左小腿帶動大腿前移一大步，左腳著地的同時刺中敵方，右腳掌拖地前滑。突刺的要領是快、狠、准。拔槍時，則左腳掌拖地，身體后傾用力。其五曰防刺。防左刺，應以左手向左前力壓敵械，同時右手向右前稍上猛擺槍托，以兩手的合力，剩敵械被防開后，取捷徑迅速向敵反刺。防右刺為左手向右前稍下，同時右手向內前稍上帶動槍托，以兩手合力，格開敵械，然後迅速向敵反刺。防下刺取法原則相同，只是方位有異。另有槍柄反擊一法，即敵向我左側刺來，由於雙方相距較近，即以槍向左側格開敵槍，身體向左則疾轉90度，以槍柄猛擊敵方頭部。

周義明在講解「使槍之要」時，是邊講解，邊做動作，然後便叫眾女子分組兩兩對練，自己則在旁邊糾正動作之誤。由於當時江心坡地區久經戰亂，家家戶戶都藏有不少兵器，所以對於周義明組軍來說，兵器並不成為問題。

如此一天，待眾女子已基本了解用槍要領后，黃義明要大家回去安息，次日仍五更聚集，講解馬上用槍要領及馬戰特點。如此一連五天，黃義明向眾女子講解了刀、劍、戟、戈、斧、錘、鐧、鉞等長短兵械以及弓弩、突火槍、火炮等遠戰兵器的使用方法，要求眾女子選擇一樣自己歡喜的兵器自練。

自第六日開始，黃義明開始教眾女子演練諸葛武侯的「九宮八封陣」法，在江邊空曠之地，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讓眾女子列為八隊，由各隊長負責領引本隊女兵操練。黃義明立於高處叫道：爾等看我手中令旗，耳聽鼓聲，旗上舉，整隊起立；旗指心，隊伍前行；旗指背，隊伍退行；左手舉旗，隊伍左行，右手舉旗，隊伍右行。隨後問道：大家是否聽清？眾女子皆道：聽清！

但頭遍演練，因眾女子頭一次手舉刀槍，均嘻笑不已。黃義生站高處宣教道：兵者，詭道也，實關人生死，上陣打仗，即以命相博，因此平時演練，實關戰時生死，來不得半點馬虎。爾等操練時嘻鬧，即戰時授首於敵，此我為將宣教不明之罪。現在我重申要求，二遍演練，切不可嘻鬧，大家是否聽請？眾女子又回答：聽清！

二遍演練，情況稍好，但演練中仍有不少女子嘻笑。黃義生又站高處宣教道：兩軍作戰，有軍令如山之說，違令者斬。我們今日演練，即已成軍，但仍有人在隊中嘻鬧，這還是我為將宣教不明之罪。現我重申要求，三遍演練，切不可再在隊中嘻鬧。三次已申，仍有人在操演中嘻鬧，便是自己的責任，違令者將重打三十大板，逐出隊列，大家是否同意？眾女子又齊聲回答：同意！

但三遍演練，情況雖較二遍為好，但演練中仍有三、四位女子在嘻笑。黃義生站高處一一指明，叫各隊長拖住隊列，按地痛打三十大板，初打時隊長不願著力，黃義明高叫重打。各隊長無奈加重氣力。挨打之初，被打女子尚在嘻笑，但是當板子加重后，被打女子皮開肉綻，始放聲痛哭，叫道：以後再也不敢笑了。打畢，黃義明叫其她女子送被打女子還家，並對她們說：你們明日不必再來操演了，因為你們不遵軍令，而你們今日不遵軍令，即等於異日在戰場授首，還不如早日回家耕耘，多交軍糧為佳。

隨後黃義明站在高處重申軍令，再做第四遍演練，此時已無人再敢嘻鬧，隊形日整。黃義明再授以陣中如何設防，如何在八門內暗藏群英、長蛇、卧龍、十面埋伏諸陣，如何依《易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而變六十四爻」之原理，將陣形周而復始、變化無窮之法。如此一連演練五天，八卦陣成。

且說自黃義明在恩梅開江邊踢死張伏生、救出受辱女子趙鳳英后，有逃回惡狗寨的嘍啰向副寨主齊得發告知實情，副寨主說道：我再三勸寨主不要往死里整人，得給人留條活路，寨主不聽，現無端賠上一條性命，這如何是好？原來這副寨主齊得發聽說張伏生被高手打死，以為來了進剿逆倫邦的清軍，派人急向邦主張貴遠處通報。並令山寨加緊布防，不得下山惹事。但不數日有山下探子來報，雲因姜揚村並無清軍來駐，只有一個白髮老頭日日在江邊教一群女子練武。齊得發始生輕視之心，認為張伏生是受偷襲而死，便叫山寨大小頭目來議事廳議事。而舊寨主之弟張二雄歷來好色，又一心想為其兄報仇，見機會來了，便提出要帶一千兵馬下山，將白髮老頭擒殺，並將隨老頭練武的眾女子擄上山寨。齊得發讓其小心從事，並點撥了一千兵馬。

而張二雄獲得下山令牌后，便帶一千兵馬浩浩蕩蕩地殺到因姜揚村前。但見村前整齊排列著八隊女兵，約五百餘人，每隊前均站立一位絕色女子，手持兵械等待。其中最美者為趙鳳英，立於陣前中位，手提雙劍。這張二雄不識陣法，見己方兵多，女方兵少，趙鳳英又貌美，頓起輕薄之心，便提刀躍馬向趙鳳英衝去。而眾山寨嘍啰見頭領前沖，也跟著一哄而上。不意趙鳳英避入陣中便不見蹤影。而張二雄躍馬追擊，但見前方不是高山深壑，便是田園溝谷，或是草地森林。張二雄正在無路可尋之際，忽被人用鉤連槍鉤住馬腿，跌落在地，趙鳳英從邊側躍出，用雙劍將張二雄的頭顱砍落在地。

且說隨同張二雄一併擁入陣內的山寨嘍啰，或見滄滄大海，或見滿天迷霧，或見烏雲漫天，既看不到敵方，也看不到自己的同伴，只得舉兵亂刺，而應聲倒下的，都是自己的同伴。此時突然雲開霧散，只見一白髮老人似立於萬丈雲端之上，旁立一絕色女子手提張二雄的頭顱。老人高叫：你們頭領已死，還不快快投降保命嗎！眾嘍啰見狀，紛紛拋下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

而此戰經統計，以八卦陣應敵的女子無一傷亡，而闖陣的山寨嘍啰被女兵所殺及被同伴所殺者共約五百餘人，投降者約四百餘人。而此戰僅練武數日的眾女子之所以能殺得如此多的敵寇，是因為她們看到擁入陣內的山寨嘍啰，完全像喝醉酒的醉漢或迷失方向的無頭蒼蠅，隨手就能捅死。眾女子始知八卦陣的威力所在，亦開始理解黃義明嚴格演練陣法的初衷。

而剩來的問題是如何處置這四百餘名山寨降卒。黃義明召集這些降卒說道：爾等從寨主張伏生、齊得發為惡，罪本當誅，現給你們一個改惡從善的機會，即限令你們即用十天時間，從附近山頭取石，重新修起好古城垣。城垣修起之後，願意返鄉務農的，給銀三兩做路費。願意留下的，可於城內擇偶成家謀業。但只有一點不得做，即重返山寨為盜。否則下次再被擒住，定斬不饒。眾降卒齊聲道：願意將功贖罪。

且說好古城垣被盧桂生平毀時，土石俱在。黃義明要求四百降卒十日內重起城垣，看似急了一些，實則寬裕。而投降士卒為了爭取從寬處理，在眾女兵的監督下，人人賣力，日夜加班，十日之內，城垣果然再起，且比舊城更為高大堅固。城修好后，大多降卒選擇留下。由於盧桂生攻佔好古城之初，將城內青壯年男子全部殺死，所以城內孀婦甚多，這些山寨降卒很快成家。又多有四野貧苦無著流民聞好古城垣重立，紛紛擁城內，娶妻謀業。因此不久之後，城內又有了生氣，聽得到新生兒啼哭之聲，城中人口亦漸多。黃義明又為之延請吳中名儒高士生為城長，為之立城規，設癢序，明教化；修孔廟，建岳廟，正人倫。重行「三堂會審」古法，民有訟事，許擊鼓嗚寃，必開堂公審。又頒禁犬令，但軍旅不禁，盲人養犬導路不禁，但牽犬外行必固以繩索，以免傷人，便溺必加清除，以免行人誤踏跌倒，有違令必究者。又設四藝館授琴、棋、書、畫，禁女子「選美」惡俗，號召居戶以參軍助戰為榮，以勤耕耘多交軍糧為榮，以脫衣選美助淫為丑，以養狗擾民為丑，違令者嚴懲不貸。又設養老館，使矜（同「鰥」，老而無妻者）、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一時間好古城大治，成為黃義明討伐盧桂生的可靠後方基地。高士生后因私事需赴內地，向黃義明辭城長職，表示日後必來複職，黃義明只得自兼城長，后另請張萬祺任好古城長職，后高士生前來複職，黃義明另委張萬祺以尚書重任，此是后話。

2021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