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他們不合適
樓禹城想起，曾經也有一個類似的案子。辯護律師也是他，但是對於那件案子，樓禹城無能為力，他可以拯救一部分人，但總會有人因此而受到傷害。
這種事情是難免的，就好像世界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他樓禹城也不可能成就所有人，畢竟他不是神。
樓禹城為被告人做了無罪辯護，倒是樓禹城自己其實也不知道被告是否無罪，但是這個案子的特殊性就在於樓禹城完全可以推翻這個罪名，卻無法證實真正的兇手是誰，這也是他最大的遺憾。
而蘇宇軒的這個案子，和那件案子相似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乃至於後來原告的唯一親人，也就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奶奶因為這件事，在庭審結束后被告被宣布無罪釋放以後，這位年邁的老奶奶在家裡自殺。
樓禹城突然心情很是煩躁，他不知道怎樣去釋懷這些矛盾的問題。他沒有惡意，但是有的人卻因此受傷。
「謝婉瑩，陪我出來走走吧。」樓禹城拿起手機，緩了很久，撥通了謝婉瑩的電話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肯定的答覆。
傍晚五點左右，樓禹城在湖畔約見了謝婉瑩。
謝婉瑩身穿白色長裙，雖然頭髮被紮起，但依舊掩蓋不住天生的溫婉柔雅。
「學長，心情不好?」謝婉瑩走到樓禹城身邊。
謝婉瑩的眼睛十分清澈，彷彿能照出一片天，比這湖裡的水還要清澈幾分。
樓禹城轉過頭，眼睛正對謝婉瑩的雙眸，眼眸低垂，臉頰微微泛紅。
「你看出來了?我以為不會有人知道我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樓禹城一雙俊冷的回眸里映射的都是謝婉瑩的臉，兩人對視了好久好久。謝婉瑩不自然地將目光投向湖中央。
「你看，你在湖裡看見了什麼?」謝婉瑩指著湖中心。
湖畔圍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如果別人看見樓禹城和謝婉瑩，大概也會以為這是一對情侶吧。
樓禹城望過去，眼睛所見之處，除了水，還是水。
「什麼也沒有。」樓禹城搖搖頭。
「那你還記得學校裡面的洛河湖畔嗎?」謝婉瑩微微瞥頭看著樓禹城的側臉。
「記得。」樓禹城低下了頭，眼眸低垂，腳習慣性地踢著路上的石子。
樓禹城扭過謝婉瑩的頭，嘴唇對上謝婉瑩粉嫩柔軟的唇。
這個動作猝不及防，謝婉瑩有些反應不過來，再反應過來時，不想推開又不想繼續。
謝婉瑩不自然地將手抵在樓禹城的腹部，終究還是將他推開。
樓禹城後退一步，眼神不自然地遊盪。
「學長！你這是幹什麼?」謝婉瑩漲紅了臉，一是因為窒息，二是因為憤怒。
「我記得學校的湖，我夢見湖底有那個殘缺雕塑的一部分，然後我拉著你去找，可是我們還是什麼都沒有看見，因為我們看不見湖底。」
「但是你在夢裡看見了湖底的一切。」
謝婉瑩記得樓禹城在那裡第一次吻了她。
那只是樓禹城的一個借口，樓禹城約她的理由總是千奇百怪，但是儘管如此，謝婉瑩還是依舊赴約。
「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
「我對你沒感覺。」
「你和我在一起真的沒有感覺嗎?」樓禹城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面滿是質疑，當即將他摟過來吻了她，力度很大，彷彿讓謝婉瑩不能呼吸，但這依舊成了他們最後一次的親密接觸。
謝婉瑩很果斷地推開了樓禹城:「說了沒感覺就是沒感覺。」
謝婉瑩頭也不回的走了，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這就是樓禹城對學校裡面那個洛河湖畔最深刻的記憶。
「你還記得我給你講的鬼故事嗎?」樓禹城嘴角勾勒出一抹笑。
「就是那對殉情的情侶?」謝婉瑩的目光依舊聚集在湖心。
「我們走到湖邊，我給你講那個故事的時候，你還記得你是什麼反應嗎?」樓禹城雙手交叉在胸前，戲謔地看著謝婉瑩。
謝婉瑩不說話。
「你說你不怕，我說如果三分鐘內你怕了，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樓禹城走到謝婉瑩身邊，低下頭小聲說道，樓禹城落在謝婉瑩耳畔的氣息讓謝婉瑩心裡一陣酥麻。
「你耍手段，我知道，和你打賭我不可能贏，就像我在法庭上永遠鬥不過你。」謝婉瑩眼睛不敢看樓禹城，只能氣憤的跺著腳。
樓禹城有他的堅持，即使有的時候有些舉動會讓某些人失望，比如謝婉瑩，但是他還是做了。
兩個同樣爭強好勝的人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不想讓自己失望，就很容易讓別人失望。
所以，即使謝婉瑩和蘇家沒有那場婚約，謝婉瑩最終的選擇也是離開這個男人。
她明白他們不合適。
而那場婚約，不過是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情的催化劑。
最後果真就如同謝婉瑩的母親說的「這兩個人走不了多久的，他們在一起就讓他們在一起吧，遲早會分的，我犯不著為這種事捉急。」
有時候，閱歷深的人說的話真的會很准。
那一場模擬法庭的對決，最後決定了誰能取得學校裡面唯一一個進入景德律師培訓機構培養的機會。這是全國最重要的一個律師培訓機構，樓禹城想去，謝婉瑩也想去兩人都是法學系很厲害的人物，所以最後的競爭名額就只能在兩人之中選擇。
兩人說好了公平競爭，也不要有心裡負擔，不管最後是誰去了，都不要有壓力。
然而樓禹城在法庭上耍盡了手段，讓謝婉瑩一次次地陷入混沌。
這是她第一次和樓禹城面對面的辯論，樓禹城的各種手段讓台下的人一次又一次地鼓掌。他們覺得律師就應該這樣讓對手無話可說。
但是樓禹城的每一個精心設置的陷阱讓謝婉瑩感覺自己一次次被欺騙，雖然是模擬法庭，但是這種感覺深深刺痛了謝婉瑩的心，她覺得樓禹城此時才是揭開面罩的人。
所以說辯論是會傷感情的，因為每一句話都是為對方量身打造的毒刺，都是赤裸裸的傷害。
兩個人因為模擬法庭的事一直都很忙，所以基本沒有單獨見面，再後來，謝婉瑩在模擬法庭上對樓禹城大聲指責。
樓禹城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被接受的，所以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也從來不覺得自己做的有哪些不合理的地方。畢竟樓禹城在所有人嚴重都是那個高傲切且優秀的最強辯手。
樓禹城在台上，台下驚嘆的女上一堆接著一堆，明裡暗裡追樓禹城等他女生也是一堆接著一堆，即使那個時候樓禹城已經和謝婉瑩形影不離。
同樣，謝婉瑩作為學校法學系的屈指可數的美女，又在謝家光環的籠罩下。喜歡謝婉瑩的人也很多，只是都不敢高攀。
謝婉瑩在這一刻很絕望，樓禹城在法庭上給她的感覺，實在太陌生，有那麼一刻，她覺得，樓禹城和自己的距離好遠。
「湖心有什麼值得你這樣一直看著?」樓禹城走到謝婉瑩身邊，謝婉瑩的目光已經在湖心停了好久好久。
「沒什麼，想事情去了。」謝婉瑩回過神來。
「李銘今天來找我，在我面前跪了下來。」樓禹城不冷不熱地說道。
「其實你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因為兇手本來就不是蘇宇軒。」
「可是你能找到別的兇手嗎?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另一個人有罪，那麼對於公訴方怎麼交代?」樓禹城在謝婉瑩身邊踱步。
「我們沿著湖畔散步吧，邊走邊說。」謝婉瑩提議。
樓禹城點了點頭。
兩人並肩走在湖畔，微風偶爾撩起樓禹城額頭上的碎發，這讓謝婉瑩想起了以前樓禹城帶她去海邊散步的場景，海比湖要大，但是承載的回憶沒有湖那麼厚重。
「學長，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也不是神，你主宰不了一切。」謝婉瑩溫柔的聲音傳來。
樓禹城的目光偶爾遊離，但是這一刻，他定住了腳步。
樓禹城轉過來看著謝婉瑩:「你說的我都懂，但是……」樓禹城猶豫不決。
兩人在湖畔旁的一舉一動，都被一雙眼看在眼裡。而樓禹城親吻謝婉瑩的畫面，也被永遠定格在一張照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