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休庭
「被告對於這份證據的真實性是否提出質疑?「
「我方提出質疑,這個雕塑上面有我蘇宇軒的指紋沒有錯,但是嫌疑人如果戴著手套行兇的話,這個上面也不會留下嫌疑人的指紋,所以說,這不能證明蘇宇軒就一定拿著雕塑砸了李芳芳。樓禹城淡然地掃過審判台。
審判長望向原告。
「那蘇宇軒如果不是要殺害李芳芳,他為什麼要拿起青銅雕塑?我方對蘇宇軒的動機表示懷疑。我要向被告提出這個問題。「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蘇宇軒身上。
蘇宇軒這時才緩緩抬起頭,蘇宇軒的眼神顯得異常慌亂。
「當天我在會議室內與李芳芳起了爭執,當時……我和她吵了起來我……我一氣之下就拿起青銅雕塑砸向李芳芳,是的,我砸了她。「
台下一片唏噓。
「這就足以證明蘇宇軒確實對李芳芳動手了。「原告律師看向審判長。
「等等,我想請嫌疑人說明當時的具體情況,李芳芳被你擊倒后是什麼情況,難道你一氣之下就把她砸死了?「
「沒有,她只是暈了過去,而且我砸下去的力道很輕,不至於導致後來她流那麼多血。「
「所以,這就清楚了。別忘了,被告是對蘇宇軒的殺人罪提出上訴,而按照現在這種程度,最多只能算是傷人罪,所以我認為這個證據無效。「樓禹城的目光掃過原告席。
「那,請問樓律師怎麼解釋從事發到警方介入,只有蘇宇軒一個人進出過會議室,難道死者自己把自己給砸死的?「公訴方律師提高音量。
「這是事發當天會議室半個小數內照到會議室門口的錄像。」
隨後這段錄像被工作人員播放在熒屏上,錄像裡面展現的事實很清楚,因為畫面中至始至終都只出現過蘇宇軒一個人,蘇宇軒從會議室走了出來,過了一會兒又進了會議室,再出來的時候蘇宇軒神色慌張滿身是血。
樓禹城沉默。
「請問審判長,這個能不能直接定被告的殺人罪?」原告律師看向審判長,審判長若有所思。
「樓禹城你這個混蛋!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要讓蘇宇軒被判刑是不是,怎麼一句話也不說?你為什麼不說話啊,你居心剖測!」蘇母見情況不妙,直接開口大罵起來,旁邊的人看見了趕緊拉著蘇母勸她不要激動。
「請遵守法庭秩序,第一次予以警告,再這樣就只能將你帶下去了。」洪亮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樓禹城直接無視蘇母的大吼大叫。
「李芳芳的死因是青銅雕塑造成的?據我所知李芳芳在事發之前兩天都沒有進食,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是極有可能因為身體體力不支而暈倒的。現場銅質講台突出來的一個角也沾有血跡,難道李芳芳就不能是因為暈厥以後,頭撞到了那個角,然後導致死亡?這是李芳芳的屍檢報告,上面明確註明了李芳芳受到兩次打擊,但是真正能導致李芳芳死亡的卻是在太陽穴處的那一個傷口。」樓禹城將屍檢報告拿了出來。
現場突然一片安靜,連剛剛情緒失控的蘇母也安靜地坐了下來。
公訴方律師手心冒汗,他沒有想到就因為一絲血跡灑到了講台角上,這就能解釋成李芳芳死因不明。
樓禹城果然不是虛的,他就應該料到這一點的。
蘇宇軒突然對樓禹城升起感激之情,他剛剛可是差一點就被直接定罪了的!
審判長拿起法槌,沉悶的聲音響起。
「李芳芳死因不足,第一次庭審結束。「嚴肅的臉上不動聲色。
蘇母長舒了一口氣。
一行人從法庭走了出來,法庭門口圍滿了記者。
「樓律師,蘇家·少爺的這個案子最後的庭審結果是怎麼樣的?「
「蘇夫人,你能發表一下你對這個案子的看法嗎?「
「謝小姐,在訂婚當天你的訂婚對象發生了這樣的事,您有想過要取消婚約嗎?「
「樓律師,法庭上蘇宇軒被判罪了嗎?這次庭審的結果是怎樣的?」
「……」
一行人艱難地避開這些記者狗仔。
「不好意思,對於這件事我們不想過於張揚,在真相還沒有出來之前。」
第二天,報紙上的頭條新聞就是「豪門蘇宇軒殺人案宣布休庭,A市最強律師樓禹城在法庭上……」
「哇,學長,你知道當對方律師拿出監控的時候我都慌了,我也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沒想到你會給出這樣的一個質疑。」
「其實我們都很清楚,這種不小心撞死的概率很低,但是這種可能確實是存在的。」樓禹城嘴角勾起笑。
「為什麼只有蘇宇軒一個人進出會議室呢?這一點我實在想不通。」謝婉瑩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不就成了密室殺人嗎?這種問題應該是警察去探索的,但是A市的警察是什麼樣的你心裡也清楚,能少點事就盡量少點事。「樓禹城輕蔑地說道。
這時浩然正坐在辦公室內,眉頭緊皺,俊秀的臉上有一絲愁容,他想不出更好的論點去解釋李芳芳的死因,但是他又不想就這樣休庭。
樓禹城的理由太牽強,但是在法律範圍內卻依舊是有效的,這也是樓禹城最讓他頭疼的地方。
他一個人在辦公室將李芳芳的屍檢報告看了一遍又一遍,依舊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這個案子對於他來說無疑比任何案子都有價值,因為對手是樓禹城,樓禹城是他一直想超越的人。
「怎麼會這樣?樓禹城完全是在胡扯,為什麼這種荒唐的理由法官也信?我不服,法官是不是早就和樓禹城他們串通好了,或者說蘇宇軒早就將那個法官給收買了。「李銘氣得捶胸頓足。
「爸,你別多想,我們的律師肯定會想出辦法來的,這不是還沒有結束嗎?這還只是休庭呢?「李鋒在一旁勸說。
「我現在就恨不得讓那個姓蘇的被宣判,明明殺了人,卻因為樓禹城的辯護就休庭,憑什麼呀。「
「為什麼姐兩天都沒有進食?媽,你在家裡難道沒有注意到嗎?「李鋒看向一旁的王麗娟。
「肯定是因為得知了蘇宇軒訂婚的消息傷心生氣,就沒胃口,唉,那幾天我怎麼勸她也沒有用,在家裡也一句話不說,整個人看上去萎靡不振的,我看著都心疼。」王麗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那這麼說來還不是那姓蘇的間接造成的嗎?」李銘依舊不服氣。
「可是,爸,這個在法律條件上不允許啊,這隻能算成是受害者自己的過失,不能通過這個來治蘇宇軒的罪呀。」
「這些法律條款從來就沒有為我們這些受害人考慮!難道眼睜睜看著這些被告自圓其說嗎?這太荒唐了,不行,我不能讓我的女兒死得這麼冤。」李銘衝出門去。
「爸?你幹嘛去?」李銘剛剛想追過去就只聽見一聲門被摔上的巨響。
「你爸太衝動了,你最好追上去看看,我可不想他又鬧出什麼事,上次在醫院他毆打蘇宇軒就差一點被拘留了,這一次你去攔著他別讓他做出什麼傻事。」王麗娟不放心地看向李銘衝出去的方向。
果然,李銘直接衝進樓禹城的律師事務所。
樓禹城正在午休,閉著眼躺在靠椅上,腿搭在辦公桌上,突然一聲巨響將他驚醒。
李銘就這樣沖了進來。
通過在法庭上的第一次庭審樓禹城知道這個是李芳芳的父親。
樓禹城一眼就看出來了李銘是來幹什麼的,畢竟作為一個辯護律師,基本所有的公訴方都會對他表示不滿,而他已經打算坦然地接受這一切。
「我知道您到我這兒來的目的是什麼?」樓禹城淡淡地說道。
「樓律師,您是不是知道蘇宇軒是殺人兇手?」
樓禹城沒有說話。
不料李銘就這樣直直地跪了下來,高大的身軀瞬間縮成一團。
「求求你,樓律師,讓殺人兇手得到該有的懲罰吧,不要為殺人兇手說話。這些法律的條條框框我們不懂,但是我只知道,我女兒死得不清不白,但是現在我卻不能替她報仇,你知道我這個做父親的有多難受嗎?李銘居然流下了眼淚。
樓禹城只見過那些一進來就指著他的鼻子罵的公訴人,但是像李銘這樣一進來就跪下的公訴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最愛莫能助的時候才會做出的事,樓禹城心裡頓時一陣觸動,這樣的場景他見不得,他寧願李銘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他一頓,這樣他至少還能罵回去,但是面對李銘這樣的舉措,樓禹城顯然手足無措。
「你起來。」樓禹城站起來就拉李銘。
「除非樓律師答應我將兇手繩之以法。」
「好,我答應你,如果兇手真的是蘇宇軒,我一定不會袒護他。」
李銘這才緩緩站起來,望著樓禹城,他不知道這個男人可不可信,但是除了這樣做,他沒有別的辦法。
兩個律師他都惹不起。
「謝謝你,樓律師,一定要公正公平啊!」李銘拉著樓禹城的雙手。
樓禹城點頭,將李銘拉了起來。
這時李鋒沖了進來,還好,李銘沒有做出什麼衝動的事。
其實李銘在來之前就想著要揍樓禹城一頓,但是萬一樓禹城將這份帳算在這個案子上,與他們更是爭鋒相對的話,對自己也不好。
他知道,對樓禹城這種人,只能來軟的。
「走吧,我已經拜託過樓律師了,我們回家吧。」李銘對李鋒喊道。
李鋒不知所以然,也只好跟著李銘一同離開律師事務所。
樓禹城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剛剛還抵抗不住的困意已經全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