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趙月荷小屋
「嗯,對,就是這個。」方鶴點點頭。「所以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不是很想聽方鶴繼續講大道理,索性就閉目養神去了。
我還沒歇多久,車便停在了學校門口。
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天也早就徹底黑了。和陳歌告別後,方鶴使喚我給他拎東西,放到研究室,又假裝很貼心地把我送到宿舍樓下。
回到宿舍,我就看到呂珊珊正坐在公共區域的茶几旁,支著個下巴用電腦看電視劇。
我和她打了個招呼,就回屋放了東西,順帶拿著自己的浴巾準備去洗澡。
我正準備進浴室前,呂珊珊叫住了我。
「你現在要洗澡嗎?」呂珊珊問道,
我一頭霧水地點點頭。我昨天一夜沒睡,滿世界亂跑,又是降妖又是除魔,這好不容易回了宿舍,難道不得好好洗洗?
「咱們一會兒還得去月月家呢,你到時候頭髮幹不了,小心感冒。」
我腦子一空,人有點犯暈。「月月?」我意識到她說的是趙月荷,之前確實約了要去月荷家幫她看看的。我懵懵地問她:「今天是周幾?」
「周五啊!你過傻了吧?」呂珊珊收拾起她的電腦,從她的房間里拿出了那個她日常去趙月荷家過夜時背的小包。
我這才恍恍惚惚地反應過來,原來已經是周五了,是我自己太久沒睡過糊塗了。
我覺得我的意識已經開始有些飄飄然了,看到床就想一頭扎進去,但想到事先答應好人家的事不能爽約,咬著牙收拾了我的洗漱用品和睡衣。「去,咱們現在就去!」
呂珊珊早就準備好了,於是我回宿舍連十分鐘都沒有,就又被呂珊珊拎了出來。
路過宿管室,呂珊珊去和周阿姨打招呼,我刻意看了一下,周阿姨之前身上的那層黑色陰影已經看不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鬼域對我的影響已經消除了。
呂珊珊打了車,在路上就開始給趙月荷打電話。趙月荷對我們即將前去表現得很高興,說要下廚做飯給我們吃。
趙月荷住的小區雖然位置一般,但環境很好。周圍很大一片都是居民區,很安靜,而且附近也有商圈,購物很方便。唯一的缺點就是離車站地鐵都有點遠。
我們到的時候,趙月荷已經等在小區門口了。她一直都是這樣一個細心的女生。
這個小區雖然不新,但也不是個老小區。看小區里的布局,應該是十多年前最流行的那種。小區里半大的孩子很多,在小區的中心廣場上大呼小叫,家長們則在一邊嘮家常。一派熱鬧而平和的景象。
趙月荷家在這個小區最邊緣的一棟樓的十層,她一個人整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房間內收拾的乾淨整潔,布置得也很溫馨。
不過一進門處的黃符還是無法不引起我的注意。
不過這次來之前,我做了功課,那張符確實如趙月荷所說是辟邪的。只不過我怎麼看,都覺得那張符根本不是手寫,而是列印的。也不知道這列印出來的符紙管不管用。
趙月荷做的飯和她本人反差及大,她家在Y省,對辣椒情有獨鍾。所以一桌子菜也全是紅汪汪的。就算我是個能吃辣的人,也很難不被辣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不過辣歸辣,飯是真的香。一桌子菜,我們三個人沒一會兒就消滅乾淨了,一個個靠在沙發上捧著肚子打嗝。
趙月荷說吃完飯正好去洗澡,但呂珊珊說什麼都不敢自己一個人洗,最後只好由趙月荷擔任起了配陪呂珊珊洗澡的任務。而我正好藉此機會在屋裡隨便轉轉,履行一下我此番到來的職責。
因為只有一室一廳,趙月荷家可以轉的地方並不太多。我在客廳轉了一圈后,又看了看客廳邊的陽台。陽台上有趙月荷養的花花草草,可見有細心照料過,每一盆都長得很好。
她的卧室不大,但床卻是張兩米寬的大雙人床,我估計是房東放的。
其餘的東西就是一個衣櫃和一張小書桌。我著重查看了一下呂珊珊說看到鬼的床腳,沒有任何異常。
這個位置上邊沒有房梁,也沒有任何可以懸挂物品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有人在這裡上吊。而這裡又是十層,不可能像曹榮興那樣把屍體埋在地下。
我還是傾向於呂珊珊晚上起來光線太暗把什麼東西看錯了,又正好看到了我的書,於是便對號入座了。
畢竟這房子太普通了,很難想象有什麼靈異事件發生。
我估摸了一下時間,覺得就算是兩個人,這澡也該洗得差不多了,便回了客廳。
而在會客廳前,我不經意間抬頭一看,才發現趙月荷的房門上方也貼了一張黃符,同樣是辟邪的,不過看著比貼在外邊的高端些,是用正經硃砂寫的。
我聽到呂珊珊喊我,我掏了自己的睡衣出來。忽然想到,上次來趙月荷家時,那個地方有那麼一張黃符嗎?
我一邊洗澡一邊回憶著,但無論怎麼回憶,腦子裡的畫面都是一片模糊,和打了馬賽克一樣,根本看不清具體畫面。我有點鬱悶,看個小電影給我打馬賽克就算了,怎麼我這破腦子一遇到重要的事,還自己給自己打馬賽克呢?
洗完澡出去,我就看到呂珊珊和趙月荷兩個人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緊緊抱在一起。我扭頭一看,原來是這倆貨用投影儀在看鬼片。
我極度無語,明明自己覺得這房子鬧鬼,還看恐怖片,是嫌恐怖氛圍不夠濃厚嗎?
我看向和呂珊珊抱在一起的趙月荷,不得不說,她臉色實在說不上多好。面容很憔悴,眼睛下還掛著兩片烏青,不知道是工作太累了,還是其他原因導致的。她之前化了妝,剛才洗完澡卸了妝我才注意到這一點。
呂珊珊抓我一起看。不得不說,這個恐怖片拍的還是不錯的,音效配合著畫面,饒是我這種真見過鬼的人都快被嚇得尿褲子了。
等恐怖片終於播完,時間也晚了,所幸趙月荷的床夠大,我們三個女生擠一擠完全夠睡。
看完恐怖片的呂珊珊不管幹什麼事都必須有人和她在一起,哪怕是上廁所,都要我在門外守著。
折騰了一番后,我終於時隔將近四十八小時,再度躺在了柔軟的床上。
我因為沒有夜裡起夜的習慣,所以被分配在最靠牆的位置挨著牆睡。呂珊珊則因為看完恐怖片害怕睡在中間,趙月荷睡在最外側。
躺在床上,我眼一閉,意識就要飄然而去了。卻被呂珊珊拽了拽手。
「琪琪,你昨天又去實踐了吧?給我們講講唄?」
呂珊珊就是那種又膽小,又愛聽恐怖故事的人。
我琢磨了一下昨天的事,感覺實在沒什麼好講的,就隨便糊弄呂珊珊。
「有一個大老闆,殺了老婆埋在自己家地下,結果時隔二十來年回老房子住,發現他老婆陰魂不散。所以找方鶴去驅鬼,結果被方鶴髮現了他殺了他老婆的事,被抓了。」我挑出了精華部分,把那些神神鬼鬼的內容全都省略了。
「咿!那他是怎麼知道是大老闆殺了他老婆啊!」呂珊珊抓著我的手臂問我。
「怎麼知道的?」我笑了一聲,「我說他能和鬼魂交流你信嗎?」
呂珊珊沒說話,反而是趙月荷開了口。「這世界上還有辦法和逝者交流嗎?」
我「嗯」了一聲,答道:「不過需要碰運氣,看對方是什麼樣的鬼魂。」
呂珊珊纏著我把故事講細點,我硬著頭皮講了曹榮興和他前妻所謂的愛情故事,又講了他編造的老婆被拐走的謊言。所有一切說完之後我只覺得很累,並且有些可憐曹榮興的前妻。
顯然大老闆殺老婆這種故事非常噁心人,呂珊珊聽完就沒聲了。我也舒舒服服地進入了夢鄉。
因為熬夜太累了,我甚至沒有做夢,人直接睡死了過去。
所以當半夜有人推我,叫我起床的時候,我是渾身上下充滿了拒絕的。
「真的有鬼,醒醒,琪琪,醒醒!」
是呂珊珊的聲音。在她的反覆搖晃折磨下,我勉強扒開眼睛,就看到室內一片漆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差點就要一頭扎進枕頭裡繼續昏睡時,被呂珊珊掐了把大腿。
我「嘶」了一聲,拍開呂珊珊的手,就見呂珊珊一臉驚恐,用手機打著手電筒,照向房間的一角。
我朝手電筒的方向看去,果然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黑影。
但說是人,我覺得差別還有點大。
我摸出自己的眼鏡,重新往那個方向看去,卻發現那個黑影已經不在了。
我瞬間一驚,頭皮發麻,睡意四散而逃。
「淦!」我搶過呂珊珊的手機,用手電筒的燈光在屋裡四處搜尋,卻沒有結果。
正當我以為我也看錯了時,一回頭,卻發現那個黑影就站在床頭,趙月荷身邊不足半米遠的地方。
呂珊珊被嚇得一聲尖叫,我也立馬反應過來,猛地發力把趙月荷拖到床內側。
趙月荷也終於在我倆的這一番折騰下醒了過來,看著床頭的那個黑影,張著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就在她倆還愣在床上時,我跳下床,把卧室的燈打開。明亮的日光燈照亮了整個房間,除了那個黑影。
我大驚。這是什麼玩意兒能讓普通人都看得這麼清楚?真的是普通的鬼魂嗎?哪怕是曹榮興前妻的鬼魂,在沒有外力輔助的情況下都沒法清晰到這個程度吧?
這是什麼千古難見的大冤魂啊!執念深重到不在鬼域,不通過特殊方法,都能讓普通人看得如此清楚?而且開了燈也沒有一點要消失的意思!
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這玩意絕對和趙月荷有點關係。她先前的動作很明顯是在盯著熟睡的趙月荷看。
月荷啊月荷,您是去哪兒弄了這麼一個嚇人的玩意兒回家啊!
我心中萬馬奔騰,也不顧時間,抄起手機就一個電話給方鶴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