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夜談

只見路邊突然衝出一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這人衣衫襤褸磕頭如搗蒜般對江玉衡道：「貴人！貴人！還請救救這天鹿城的百姓啊！！」桃兒的刀拔了一半，看向江玉衡，江玉衡擺了擺手對跪在地上的人說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攔我車架？」那人回道：「草民張濟，原本是天鹿城郡守，順天一戰後被人誣陷，後來宮中派陳旭來接管郡守之職，可他只顧斂財不顧百姓生死，貴人，我看您服飾腰佩，必是宮中來人！還請貴人救救城中百姓！」說完邊痛哭邊在地上磕頭，江玉衡讓桃兒扶起張濟，帶回了驛站。

回道驛站后江玉衡看著坐在下方的張濟問道：「你說你是上任郡守，讓我為城中百姓主持公道？那你怎麼就肯定我跟陳旭不是一夥的？」張濟無奈搖頭道：「我真的已經沒辦法了，城中百姓長此以往，不出幾月就快要死絕！城中守軍大部分也被陳旭收買，甚至抓壯丁充徭役開發新礦，可礦只見挖未見出，挖礦的百姓從現在為止，只有抬著出來，沒有活著走出來的，城中百姓家中沒有生計更沒有青壯，這如何活得下去？城裡好不容易有宮裡來的人，就是拼了命我也要試試！」

江玉衡不解道：「寧國百姓都分有田畝，為什麼會活不下去？」張濟嘆了口氣道：「您有所不知，當年順天之戰過後，皇帝陛下為了洗脫督戰不利的罪名，降罪於天鹿城，說我沒有及時的後勤支援，撤職不說還被打了個半死！新任郡守陳旭是宮中派來接替我的，剛開始還沒有多大動作，直到半年後，天鹿山附近發現一座礦。那陳旭就讓守城軍派人在城中抓捕壯丁充當勞役，百姓家中壯丁被抓，又有很多人被迫南下，這城裡就沒有種田的人了，後來城裡豪族提議讓城裡百姓用田換糧，剛開始還過得去，可換的糧終究也會有吃完的一天，然後就用家裡值錢的東西換，換到最後...只能靠賣女兒過活！家徒四壁后這些人就主動去豪族田裡幹活，可豪族一天只給一碗飯，一天一碗飯就是一家人的口糧，吃不飽飯就沒有力氣幹活，豪族就把這些人踢走，現在他們只能在城外啃食樹皮草根，能吃的都快被吃完了，很多人甚至已經在家裡啃食牆皮，只求填飽肚子！這種景象陳旭視而不見，只顧貪圖享樂，恐怕不出幾月城裡百姓就要死絕了...」

江玉衡沉吟一會道：「你先留著這裡，等我了解情況后再商討對策。」張濟聽后急忙磕頭：「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深夜，桃兒請來了守城統領，來人三十多歲，鬢髮如雲稜角分陰，一看就是習武之人。那統領來到江玉衡面前單膝跪地：「臣，懷義拜見寒王殿下！」江玉衡點了點頭：「賜坐！」懷義道謝坐下后看著江玉衡問道：「不知殿下讓我來此有何要事？」江玉衡派人端上茶水道：「本王初來此地，自然是要了解當地一些情況，也想跟懷統領聊聊。」

懷義點點頭：「殿下想聊什麼？臣知無不言！」

江玉衡叫了聲好問道：「懷統領守城多久了？」

懷義回道：「斷斷續續也有幾年了」

江玉衡問道：「那懷統領對天鹿城可算了解？」

懷義回道：「還算了解！」

江玉衡笑了笑：「本王聽說城裡百姓飢不擇食，賣田賣女，可有此事？」

懷義點頭回道：「卻有此事，不知殿下想說什麼？」

江玉衡擺了擺手：「沒什麼，就是想直到懷統領對城中局勢有何看法？」

懷義道：「殿下要是想改變城中亂象，只需殺一人即可！」

江玉衡問道：「殺誰？」

懷義緩緩吐出一個名字：「陳旭！」

江玉衡笑道：「懷統領當真膽大妄為，居然想殺朝廷命官？」

懷義拱手道：「既然如此，還請殿下放我回去繼續守城吧！」

江玉衡好奇地看著懷義，兩人對視良久，江玉衡率先開口：「看來懷統領對這天鹿城郡守也意見頗大？」懷義鬆了口氣回道：「也沒有針對他的意思，只是現在陳旭扣著守城軍一半的軍餉，手下的弟兄包括我日子也快過不下去了。」江玉衡不解的看著懷義：「為什麼軍餉只發一半的人？」懷義無奈搖了搖頭：「是只發聽他話的那一半！城中長年徵召徭役挖礦，死了不少百姓，我不願幫他抓人，他就開始針對我，剛開始分裂守城軍心，幫他辦事的人軍餉翻倍，後來甚至讓自己女兒嫁給守城軍副統領郭宏，長此以往更多的人跟著郭宏投靠陳旭，五千守城軍起碼一半的人去追隨陳旭。」

江玉衡不解道：「那另一半呢？」懷義說道：「另一半跟隨我的老部下不忍幫陳旭抓人，因為送人進去就等於送他們去死！陳旭見沒人再願意投靠，就開始針對我們，讓我們的人日夜守城，他讓郭宏的人看守礦場，吃香喝辣。後來甚至拒發軍餉，現在大部分都開始吃老本，高價從豪族手裡購買糧食...」

江玉衡思索后把張濟叫了出來后看著二人說道：「看來你們算是一路人，對陳旭意見都很大！」懷義看著走出來的張濟驚訝道：「張郡守！你還活著？」張濟苦笑著看著懷義：「懷統領好久不見！沒想到你日子也不算好過..」

懷義嘆了口氣搖頭坐下，江玉衡見狀問道：「不知二位可有那陳旭的罪狀？」

張濟急忙回道：「我有陳旭守草菅人命，城中豪族強買強賣的罪狀！」懷義也回道：「我也有陳旭勾結郭宏私採礦石走私北狄、鮮卑的證據！可是據我所知，這陳旭背後之人是東宮之主，寒王殿下敢動他嗎？」

江玉衡哈哈笑道：「有何不敢？既然他陳旭有罪，還有動不得的道理？」

張濟猶豫道：「就算是這樣，可不代表他背後沒有宮裡授意，難道一個邊境郡守敢如此膽大妄為嗎？」

江玉衡自信笑道：「誰說我們要主動出擊？如果是陳旭勾結豪族行刺寧國皇子意圖謀反呢？」

張濟跟懷義二人對視一眼起身抱拳道：「請殿下指教！！」

江玉衡對二人說道：「我還真需要二位的幫助，陰天我會讓陳旭跟豪族前來議事，到時張先生可敢當眾說出罪狀？」。

張濟俯身一拜：「殿下若能拯救黎民，死又何懼？」

江玉衡扶起張濟道：「我還需要先生幫我，又怎麼會讓先生有性命之憂！」然後看向懷義：「軍餉我來補發，但還需要懷統領到時可以幫我！」懷義也是俯身拜道：「只要殿下可救我弟兄，我等必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