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免教生死作相思
天帝瑤池盛宴的帖子送來,一揮手連看都沒看就讓天奴拿走了。
瑤池設宴,天帝廣邀眾仙,天帝之子定會赴宴,璽懿去赴宴豈會不帶琉璃那個小鬼。一晃七年,不思不想,我以為已經將琉璃忘記了,可僅接到了天帝的一張請帖,心就不由自主想起了琉璃,只那麼一念起,就足夠擾亂了心中的平靜安寧。
在幽竹林撫琴時,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不去,不看,不憶,琉璃和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養育了六年的小鬼,讓她走就真的走了,當時氣昏了頭是罰的重了些,可是跟六年的朝夕相處比起來,在她心中我就那麼不能原諒?
我為什麼要躲在這裡?就因為琉璃那個小鬼?天大的笑話!這瑤池宴不能不去,我堂堂天胄豈會在乎那個小丫頭。
腿不由自主向瑤池走去,什麼時候我也開始自欺欺人了……
眾仙紛紛起座行禮寒暄,我淡淡應對,目光滑過眾仙停在了一處。時隔七年,目光還是在眾仙中準確探到了琉璃的氣場,落到了那個讓我煩心的孩子身上。
個子長高了,模樣變了,性子倒是一點沒有變!在眾仙面前,被火炎摟在懷中,她當她還是三歲小孩子?火炎不知在她耳畔說了什麼,用手捂住琉璃的眼睛,嘴就貼上琉璃的唇……
一瞬間,一種想要把火炎撕碎的怒火沖了上來,我轉過目光,強壓下心中莫名的怒火,走到席位前坐好。
算起來琉璃馬上就要及笄了,卻連一點女兒家的矜持都不懂,大庭廣眾之下任由火炎胡作非為,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名譽,也不知被人恥笑傷風敗俗,傳笑四方。
不消我說,早有看不下去的仙子提出異議,「璽懿太子,你也管教管教你的徒弟,大庭廣眾之下和火炎、寒冰卿卿我我,也太不把我們這些仙家放在眼裡了吧。」
「琉璃是我的徒弟不假,不過也是我與火炎、寒冰的娘子,火炎、寒冰剛從西天佛祖參辯法會歸來,已經七年未見琉璃,和自家娘子赴宴有何不妥?更何況琉璃還未及笄,是個孩子,眾仙家何必與孩子一般見識,就由他們去吧。」
璽懿不卑不亢,溫吞如水的說出一番話,讓幾位興師問罪的仙子無言以對,憤憤地甩了袖子,不再過問此事。
聽天奴私下說璽懿護短,我還不信,眼下也不得不信了。
當初給琉璃選璽懿做師父,本是想璽懿脾氣好,可以教她一些好的,誰想到璽懿不但縱著她還處處護著她,讓我有種嘔的想要吐血的感覺。
宴席上眾仙齊敬了天帝天母恭祝一番,彼此之間就開始推杯交盞。神思不由落在下首琉璃的身上,看著火炎、寒冰寵溺著她,九天瓊釀飲在嘴裡沒了味道。
火炎、寒冰自琉璃小的時候就一直圍在身邊,去了佛祖腳下修行,回來也不見長進,更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待在琉璃左右,一根紅線連著三條姻緣,他們也能這般心安?還是解語理智,收走了自己的名牌。
我望了一眼解語,只見解語手持酒盅遞到嘴邊,久久不飲,目光痴痴望向一處。
順著解語的目光望去,落在了眉頭微蹙的琉璃身上。
剛覺得安慰的心中,突然一緊,難道解語還對琉璃有情?
琉璃起身離開了宴席,解語立刻站起身跟了出去。姻緣已經解開,從此就是不相干的人,為什麼解語還會對琉璃流露出關心,疼愛,思念的目光?
目光里包含的感情我太熟悉,我又何償不是一直在一旁用這樣的目光望著琉璃。
呆坐了片刻,鬼使神差,我也借故離開了宴席,施法尋著琉璃的蹤跡。
後殿,遠遠就看見,解語站在院子中,一臉寵溺手撫著什麼。定睛一看,解語手下輕撫的,不就是琉璃那個小鬼。
好端端的變個石頭,臉色不好,嘴唇泛白,不是剛才被火炎他們喂壞了肚子吧?
解語察覺到了我的氣息,臉一紅走了。
琉璃的彆扭性子還是老樣子,總是喜歡和我作對,好好問她,說東她偏要西,我左她就右……
明明是不舒服,小臉煞白,還嘴硬逞強,逼急了就開始耍賴大哭,她就會用這個本事對付我,知道她一哭,我就方寸大亂。
琉璃已經不是過去總是纏著我的小娃娃了,十四歲出落的亭亭玉立,一張小臉美的讓人不捨得移開目光。
也不知道璽懿是怎麼教她的,盡然連女孩子要來葵水都不知道,袍子上落紅點點,刺目驚心。
虧她還點穴止血,真是讓我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小壞蛋終究是小壞蛋,每一刻不讓我糾結犯難。
眼下眾仙都在前殿赴宴,若是被其他仙子看到,豈不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我立刻抱起琉璃回到天君宮。
琉璃已經走了七年,天君宮的天奴嬤嬤背著我一直偷偷給琉璃制衣,我睜一眼閉一眼,只當是不知道,沒想到這次還真用上了。
找齊了更換的衣物,遞給琉璃。她連布帛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翻著白眼口中念念有詞。這個小鬼不但難纏還記仇,也不想想是誰好心帶她回來的。
想叫天奴嬤嬤幫她,她卻滿不在乎地讓我把火炎找來幫她。
才被火炎親過,心裡已經只有火炎了?!火炎就那麼好?她就那麼想嫁給火炎?想要我的成全,那是妄想!
我被你看過一回,這次也該我看你一回才算公平!
已經不是小娃娃的身體,目光一觸到琉璃白皙的肌膚,只覺的哄的一聲,血涌在某處,慌忙避開目光。
這些本因是娘親教給她的事情,什麼時候變成我教給她,強壓住心中的欲\火,還要回
答她那些古怪的問題,看著她狡黠的笑顏,這個小混蛋,她一直是在戲弄我!
耍賴般地緊摟著我的腰,臉埋在我的胸前輕蹭,在她心中,根本沒有把我看做是男
人,嘴裡一直喚爹,我就是她的爹么……
不能再心軟了,不能再讓自己的心停駐在她身上,這一刻在她心中只是瞬間,她走了以後,我卻要用多少個日日夜夜來忘記。
她的身邊,有璽懿,有火炎和寒冰,他們都是她的相公,離開了我,有的是人喜歡她,寵著她,我在她心裡根本微乎其微,一轉身就可以拋諸在腦後,我在她眼裡根本不及她的那些相公,我做這些又算是什麼。
一想起這些,七年來積壓下來的怒氣噴勃而出,這些帳總算是說清楚了,以後彼此互不相欠,從此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