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霞日草谷(上)
第一百零七章:霞日草谷(劇情補充更新)
努力不一定會成功,可懈怠定然一無所獲,上蒼永遠不會辜負勤奮者,冥冥中自有定數。
當五羊騎順利置身於薩爾草場,上官陸反而不如此前那般汲汲皇皇,慢條斯理步步為營。
五羊騎成建,完全是因上官陸的提議和推動,從百峰嶺再到望關角,在白典為首眾人鼎力支持下,歷時七個月,從無到有,打造出一支,有別於神雀邊軍、都指、禁軍及戰時四大軍制的騎兵。
新鮮出爐的五羊騎真實戰力如何,不得而知,但上官陸對此卻是自信滿滿,無比堅定。
五羊騎在特定局勢下倉促成建是無可否認的事實,的確存在很多問題,但瑕不掩瑜,上官陸和白梵為保證五羊騎擁有超越韃子騎兵的戰力,騎卒挑選不以出身、武者修為、軍職高低等為標準,其中不乏身居旗總之職的校尉,邊軍將士們懷揣對韃子刻骨銘心的仇恨,心甘情願放下往昔榮譽、地位、權勢,一切的一切,只為能夠手刃仇敵。
因兵力匱乏,眼下五羊騎連一旗都難以滿制,軍頭、旗總自然而然是懸而未決,上官陸因罪卒身份,明面上無法成為五羊騎陣總,而作為上官陸幫手的張秦唐和時冉昱二人,便成為五羊騎明面上的領軍者,只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處境尷尬,有領一旗之實,卻無旗總之名。
薩爾草場渾水摸魚之行,不管是對上官陸而言,還是五羊邊軍來說,至關重要,上官陸絕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一切隱患,務必消除於正式進入草場行事之前,這段時間,五羊騎諸騎卒彼此間該當足夠了解,時機已然成熟。
都說萬事開頭難,當頭炮一定要響,堅定而團結的五羊騎,便是能夠發出驚天巨響的保證。
「主子,開始吧!」
當上官陸、書生、屠夫三人相繼自南側洞穴中走出,來到正在河道操訓五羊騎前,書生話音方落,輕挪腳步向後方走去,而屠夫無聲無息間已置身於上官陸和五羊騎之間,兩人一左一右隱隱對五羊騎形成夾擊之勢。
「操訓暫停、列陣!」
上官陸高呼出聲,騎卒隨即停止操訓,快速完成列陣,犀利目光環視全場,肅聲道:「五羊騎成建至今,歷時七月,雖時日尚短,卻成果顯著。」
此話一出口,上官陸滿臉自豪,復而又變得悲切而凝重,語氣隨之低沉起來,道:「我等皆為戍邊軍卒,自軍關被韃子攻克那一刻,皆為五羊,乃至夏族的罪人,且這個恥辱,我等將永久背負。」
「我夏族戍邊軍關,如今成為易市,韃子幾千年攻而不克、戰而不敵,朝思暮想的五羊關,眼下堂而皇之駐兵關內,而五羊關真正的主人,五羊邊軍呢?猶如過街老鼠遭族人唾棄,抱火卧薪穴居野外,唯有亡國怨祝聊以自慰!」
響鼓重鎚,上官陸這番話何止不留情面,完全是刀刀扎在五羊騎將士心窩上,無不滿臉羞愧和激憤,見火候差不多了,話風隨之一轉,疾聲高呼:「五羊騎,因何而建、為何而建,諸位捫心自問,當自有答案。五羊騎倉促城建急切出兵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但縱然形勢危急,既不可妄自菲薄亦不可得意忘形,律己正身知止有度,方為上。」
說到這兒,上官陸神情也放鬆下來,笑著說道:「軍制不整、軍職空懸已成為眼下厄待解決的問題,依五羊騎軍規,凡軍士、伍頭、軍頭、旗總各職,皆由弟兄們舉薦,出戰在即事急從權,身為五羊騎組建者,只能專權擅弄一次了!」
「此次出戰六十騎,暫為五伍一軍編製,時冉昱暫領斥候伍伍頭,至於軍頭,由前邊軍騎兵陣總張秦唐擔任,今日,需弟兄們舉薦各伍軍士及其他四伍伍頭。」
最後這句話,上官陸語氣看似平和,像老朋友聊天般,可在眼眸深處卻有一抹警惕和肅穆若隱若現,餘光始終不曾離開前方五羊騎眾將士。倒也不是上官陸小題大做,而是五羊騎促成太過複雜,實在是不敢掉以輕心,支派走張瘋子和時喇叭,便是他想以霹靂手段迅速解決軍職問題,至於是否順服,上官陸反倒並不憂心,幾戰過後以戰果評判,他相信瘋子和喇叭有這個能力,不會讓他失望。
上官陸以及白典,包括五羊邊軍,需要的是一支以驅逐韃子收復軍關為己任的五羊騎,而非糅雜私心和野望的五羊騎,何況由騎卒自行舉薦各軍職,開先天之河的創舉,開端必須順利。事態並未如上官陸所擔憂那般進行,諸騎卒雖神色各異,卻多是驚愕和震撼,當然還有不解和疑惑。
「屠夫,分發下去吧。」
聞言,屠夫隨即轉身取回一個鼓鼓囊囊的褡袋,沿著五羊騎陣列,將褡袋中早已準備好的東西一份份分發下去。
上官陸在屠夫分發物品時輕聲解釋道:「軍士,為軍卒之兄長將校之刃尖,當領兄弟們遵從伍頭號令奮勇殺敵,於千軍萬馬屍山血海中依舊能夠安然返家。」
「伍頭,兵頭將尾,最為緊要之職,主將軍令執行與否、成效如何、一戰之成敗皆取決於伍頭,位微而責重,不可忽視。」
「五羊騎今後必將是四面楚歌八方皆敵,戰事成敗生死榮辱繫於此身,舉薦當慎重。」
······
「弟兄們依照各自意願,舉薦軍士、伍頭和軍頭,當然,也可自薦!」
······
結果很快統計出來,軍士自不必言,五羊騎甲旗甲軍,僅此一軍滿制的軍頭為張秦唐,麾下五伍,以各伍側重依次為斥候伍、山嶽伍、長林伍、神羽伍和鐵蹄伍,斥候伍伍頭為時冉昱;山嶽伍伍頭賀虯,此前為王郡都督營下一司知司,諢號「賀瞎子」;長林伍伍頭孫猙琨,此前為軍關金戈衛長毛所所正,諢號「孫大槍」;神羽伍伍頭范芝,此前為嘯虎衛知衛,諢號「范姑娘」;鐵蹄伍伍頭徐虎,此前為軍關飛鷹衛衛正,諢號「徐老狐」。
生死攸關之大事,無人徇私以薦,所舉薦軍士、伍頭,無一不是能力出眾真材實料之輩,領兵作戰之能自不必說,都是戍邊老卒沙場宿將。
上官陸所了解到的是,鐵蹄徐虎,流者巔峰武者,馬上功夫足以比肩韃子精銳,尤其是騎射,五羊騎無人可及。神羽范芝,本身為流者巔峰武者,更出身國子監,射藝已至襄尺之境,一柄硬弓在手,縱是流者巔峰武者,稍有疏忽也當喪命飛矢之下。長林孫猙琨,流者巔峰武者,槍矛在手無人可敵,那一手大槍,武勢出神入化,比之上官陸所學斗門槍法,不逞多讓旗鼓相當。至於山嶽賀虯,算是老熟人,當年因師叔王渾而遭受牽連,此後自願留在五羊關,加入五羊邊軍,正因這層緣故,上官陸才會在私底下做通血狼老弟兄的工作,舉薦其為山嶽伍頭,如此做,絕非上官陸任人唯親拉幫結派,而是賀虯值得他如此付出,修習冠絕五羊騎眾,乃絕頂境武者。
建制完善,隱患消除,五羊騎再無內憂!
最先返回洞穴的反而是相距最遠的張秦唐,同時帶來的還有斥候商隊於十日後送來一批糧草,還有五羊騎監事樊老抵達君山營寨調配軍需,解五羊騎後顧之憂的消息。
其次便是時冉昱所領斥候伍,厥功至偉,短時間內竟搜羅薩爾草場大多部落旗幡。
至此,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姜愧姍姍來遲,終是安然將上官陸翹首以盼的東西帶來回來,東風已至!
東風既來,消除內患,解決後顧之憂的五羊騎,出擊薩爾草場,勢在必行不可阻擋!
轉眼間,已是仲秋,而草原上對這個季節最是敏感不過,遍地枯黃充滿蕭瑟之意,再不復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的詩情畫意,殘留的唯有雄闊和凄涼,堆砌起來的一個個草垛上,老牧民開始拉起手中的馬頭琴,蒼涼悲愴的琴音,隨著日漸強勁的北風,傳向整個薩爾草場。
五羊騎離開洞穴,順著薩爾祜水窪南岸,在北風歡送下,逐漸深入薩爾草場。
「主子,確定了。前方就是鷹翎神羽部,如今依然效忠於灰熊金氈部八大神羽部中最忠心的一部,佔據方圓七百餘里的霞日草谷,谷底有薩爾河支流,算得上薩爾草場為數不多水草肥美的草谷之一。」
得到姜愧和時喇叭的確切消息,上官陸當即下令。
「徐老狐鐵蹄伍、孫大槍長林伍,掛韃子毒牙部旗幡,收拾毛皮,隨我扮作售賣皮貨的牧民進入霞日草谷。」
「姜牙士、斥候伍謝禿子,你二人也隨我前往。」
「時喇叭斥候伍,除卻謝禿子外,散佈於方圓十里打探軍情,待看到河灣大火一起,即刻趕赴毒牙部。」
「張瘋子,領范姑娘長林伍、賀瞎子山嶽伍,依計先行趕往毒牙部,沿途多聽取兩位牙士前輩的意見,倘若中途暴露,務必第一時間甩脫追兵,於洞穴會合。」
「職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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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領命,但畢竟是五羊騎首戰,而且兵分幾路,深入虎穴,上官陸不得不再次出言叮囑。
「弟兄們,韃子話說不順溜不要緊,但有關韃子習俗的順口溜,必須爛熟於心倒背如流。」
「河水至聖、不染污穢,門檻勿踩、生死攸關,弓箭紅布、添丁有忌,摸頭幼童、易遭人恨,狗乃親友、打罵不得,左繩東埋、不便待客,為客之忌、挽袖掖襟、正坐佛龕,為客之禮、鞭右立放,腳禁靠爐、刀不碰火、肉自桌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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