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斷琴續弦
撫琴一曲訴相思，
只求伴君天涯路。
若聞笛簫曲聲妙，
杉松深鎖一孤燈。
——若杉
淅淅瀝瀝，小雨滴落在葉子上簌簌作響。
漫天的雨水連成簾，整個地面都被雨水沖刷著。然而，空氣當中卻依舊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濃烈地令人作嘔。
地上，一個青年跪坐於此，顫抖的雙手抱著一把斷琴，斷琴勾著一片白紗在狂風中不住搖曳。不論是斷琴還是白紗都被染上了鮮血，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
青年的頭髮凌亂不堪，任由著雨水澆濕整個人，一身藍衫此刻早已經分不清顏色。神色也顯得有些迷茫，彷彿是受到什麼刺激一般。
「程天，識趣的話還是將葬神棺交出來！」
「不錯！以你鍊氣中期的修為又如何有資格擁有這等神物？」
「你就不能好好尋思一下，若杉為你而死，她的死難道就比不上這葬神棺？」
「……」
四周天際當中漂浮著數十個高手，不過此刻他們的目的顯然是此刻跪在地上的青年程天。
「若杉？」
似乎是聽到周圍人的提醒，程天口中喃喃地喊著那個熟悉的名字。而且，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神色也變得堅毅起來。
由此發現，眾人臉上皆是露出一抹喜色。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程天卻是已經起身，掃視著一眼四周的高手。嘴角不由為上一翹，隨即便轉為大笑。
見此，眾人有些疑惑，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程天在笑什麼。
「哈哈……的確！這口葬神棺的確是比不上若杉……」
儘管不知道程天在笑什麼，但是現在聽到程天既然能夠這麼說，四周那些人的臉上再次浮現了笑容。
然而，正在此刻，程天大聲說道：「若杉已為我程天而死！她已為我而死……」顫抖著的聲音如同漣漪瞬間便蕩漾而開。
說著，程天心念一動，一口墨黑色的棺材便突然從程天的儲物袋之中祭出。
一見到這口棺材，眾人臉上滿是一陣喜色，就連眼神也變得熾熱了起來。
「為了你，我程天此刻靈力枯竭。為了你，甚至連若杉為救我也已經香消玉殞。」
「葬神棺，也不知道你葬的是神還是人！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今日由我程天毀了你！」
聽到程天的話，眾人皆是一驚。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不過，這已經來不及。只聽被圍住的程天厲喝了一聲，頓時一道刺眼的強光便由他的體內射出。
程天的身軀被強光所吞噬，手中的那口墨黑色棺材也隨之被吞噬。緊接著，一切都被強光所吞噬……
「快跑，這小子自爆了！」
「可恨，只可惜了這口葬神棺了！」
「不好，這小子區區鍊氣中期的修為自爆為何如此厲害？」
「啊……」
遠處，傳來了那些高手的聲音。然而，此刻的程天已經失去了知覺，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次自爆到底能殺死幾個人，但是為了若杉，他覺得已經值了。直到失去知覺的前一刻，程天腦海當中依舊浮現出了那個身穿白衫如同仙女的妙曼身影。
……
「這是哪裡？」
眼前一片黑暗，不曾找到一縷光線，黑暗的可怕瞬間便吞噬了原本早已經平靜下來的心。
沒有人，沒有聲音，無法尋找到任何事物。更令人感到恐懼的是，此刻甚至連自己的心跳都無法感覺得到。
「我現在是已經死了么？」
此刻的程天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何種狀態存在著，也無法弄明白現在的自己究竟身處何處。因為這裡不但沒有人，就連石子以及泉水也不曾找到，甚至連最基本的空氣都不曾存在似得。
在這種時候，程天都不曾有把握自己此刻還究竟是不是人。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感覺到那種擁有身軀的感覺。或許，這也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的表現。
黑暗！
死寂！
……
恐懼！
隨著時間的流逝，程天的心慢慢地被這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所吞噬，並且令他心生恐懼。即便是現在的程天連心跳都沒有。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現在的程天都不知道這時間是怎麼流逝的，不知道現在究竟是過了多久。
總之，當程天的意識蘇醒的那一剎那，他就已經待在了這個令人瘋狂，該死的地方。
……
儘管程天連時間的流逝都不曾察覺到，但是時間畢竟並未因為他程天一個人而出現停滯。
一天……
一年……
十年……
百年……
千年……
萬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處在黑暗之中的程天也早已經不去計較這些，如今的他彷彿覺得自己根本就已經不存在。這種想法剛出現的時候，程天還有所抑制，生怕自己迷失在這片空間。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程天也已經放棄了抵抗。因為他實在是找不到出口，而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回憶。
往事如煙，或許在這個時候程天才正真切身體會到這個詞的含義。
的確！以程天目前的處境，往事所發生的種種最終換來的只是喟然一聲嘆息。
起先，程天還能夠以這種方式打發一些時間。但是，慢慢地程天發現，這些能夠回憶的往事都已經讓他回憶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不管是什麼事情，經歷多了也就會變得膩味，或是說麻木。不過，不論如何，腦海之中的那道身影卻是揮之不去，若杉的名字更是如同刻在了靈魂上一般。漸漸地，程天發現自己又處於一種無所事事的狀態。
這種感覺很不好，但是四周什麼都沒有，就連最起碼的心跳聲都沒有。這種感覺不僅令人感到恐懼，甚至是會變得瘋狂。
可是，令人無法想象的是，即便是如此，程天還就瘋狂了不知道多少次。就連瘋狂都變得麻木，程天還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死也得有條件吧？拿塊石頭砸腦袋？拿根繩子上吊？哪怕是咬舌自盡也好啊？
可氣的是，現在的程天連自己的舌頭都感覺不到，怎麼咬？什麼是生不如死？或許，也不過如此吧？
「咯吱……」
一聲沉悶的聲響終於打破了這個該死的空間。
聲音如同兩塊巨大的木頭之間相互摩擦所產生的，雖然很輕，但是顯得十分悠長。
然而，也就在這一刻，一道細微的光線如同一把剪刀似得，終於將這如同黑布袋的空間給剪開。
出口！
看著擠進來的光線，程天便立即驚醒。儘管早已經變得麻木，但是此刻見到出口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由不得他不心動。
由此發現，程天顧不得一切，朝著光線奮力飄去。
不錯！就是飄去，在這段時間當中，程天不但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甚至連自己的身體是否存在都無法肯定。
「轟隆！」
正待程天擠進光線之中的那一剎那，一聲驚雷頓時炸響。
這一聲驚雷彷彿炸在了程天的心裡，令此刻的程天一陣眩暈，彷彿自己靈魂也即將潰散。
「嗡……」正當中這個關鍵的時刻，程天突然聽到一聲蜂鳴。只不過這聲音卻如同有一種魔力，原本靈魂面臨潰散的程天卻因此漸漸而得到恢復。
這一變化引起了程天的注意，循著聲音的來源，程天頓時驚呆了。
「葬神棺？」
滾滾陰雲不住地變幻著，際會的風雲如同蛟龍翻騰一般劇烈地涌動而起，彷彿其中正被一股強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所攪動！
而此刻的天際卻有一口渾身充滿了古樸氣息的墨黑色棺材赫然矗立在那裡。一種說不出的傲氣充斥周身，令得風雷無法靠近，彷彿凌駕於九天的君王。
「咔嚓！」
一聲巨響瞬間撕裂了平靜的夜空，伴隨著一道如同銀蛇般的閃電當即朝著地面竄去。
不知何時地面之上出現了幾道黑影，而雷電此時正是集中了其中一道黑影身上。
不待程天弄明白這些，原本傲立於天際的葬神棺突然產生一股令程天無法抗拒的吸力。當即，程天在這股吸力的作用下便隨著葬神棺沖著地面上那道之前被雷電集中的黑影竄去。
而這一切卻並未被任何人所察覺到，似乎程天與此刻的葬神棺都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
四周充斥著濃霧，灰濛濛的，令人無法分清方向，但是卻又沒有完全阻擋視線。
當程天出現在這片空間的時候，他這個時候才發現現在的自己竟然是一團金光。而且，從那忽閃忽閃的金光看來，光團顯得十分虛弱。
「我的元神？」
程天此刻才明白，現在的自己竟然是元神的狀態。不過，正待程天納悶的時候，一個危險的氣息竟然從後方席捲而來。
出於求生的本能，程天的元神立即向旁邊飄去。也正是趁著這個時候，程天這才發現襲擊自己的竟然也是一團金光。
不錯！此刻襲擊程天便是另外一個元神。不過，從光團的大小來看，似乎還要比程天的元神小上不少。不過，金光的光芒卻是比程天的耀眼。
勁敵！
由此發現，程天便猜到這元神對於自己的威脅極大。自己並不是他的對手。
得此判斷，程天絲毫未曾猶豫，隨即便衝進了霧海。
後面的光團並未放棄，而是直追程天，似乎是不將程天的元神吞噬誓不罷休。
不知道是後面的光團想要耍程天還是怎麼的，它的速度雖然出現多次的變化，而且跟程天的距離也竟然能夠保持不變。
更令程天鬱悶的是，不管自己往哪個方向鑽，這光團竟然能夠立即捕捉到自己。這讓程天越跑越沒信心。
片刻之後，程天突然發現遠處竟然有一個黑影，待得程天靠近才發現竟然是將自己帶到這個空間來的葬神棺。
見此，程天心中不由一喜。好歹自己是葬神棺帶到這裡來的，它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抱著這種想法，程天更是賣命般沖著葬神棺飄去。
果然，見程天的元神靠近葬神棺，後面的那個元神也減緩了速度，最後停在不遠處不再前進。
由此，程天這才鬆了一口氣。有一個喘氣的機會，程天自然是琢磨能有什麼辦法逃出生天。
不過，就在程天想其它辦法的時候，那個元神似乎是想要破釜沉舟，不再顧忌葬神棺，當即便沖著程天飄來。
見此，程天嚇了一跳，儘管那個元神對葬神棺有幾分忌憚，但是程天卻不敢冒險待在這裡。當即，他便依著葬神棺繞起了圈子。
幾圈下來，發現葬神棺並未對自己出手，那個元神顯得有些得意，當即竟然還戲耍起了程天。
這份窩囊氣，程天自然覺得窩火，只是對方來勢洶洶不得不令程天忌憚。畢竟，這對於程天來說是一次機會，所以他並不敢冒險。
幾番追逐下來，程天也被後面的光團激得火冒三丈。
「他奶奶個腿的，拼了！」耐心到達極限，程天也不管後果，不但不再前進，反倒是沖著後面的光團逼去。
令程天感到納悶的是，當發現自己破罐子破摔，那個元神竟然不敢迎戰，反倒是往後退去。
「嘿，竟然是只紙老虎！」程天見對方膽怯，這才發現原本對方只是嚇唬自己，想要藉此擊潰自己。
雖然攻心為上，但是程天卻並不是什麼軟蛋。要是逼急了，就算是死也要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塊肉的主兒。
所以，這種手段在程天這種性格的人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為此，兩者的形勢也瞬間扭轉。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個元神的光芒在程天一番反追之下，竟然逐漸變得黯淡起來。
最後，那個元神也停了下來，並一副乞求的模樣不斷將這種信息傳送到程天這裡。不過，程天根本就沒有給對方機會。
暫且不說對方是不是迷惑自己，就算是當真乞求，程天也絲毫沒有猶豫。當即，便奮力撲向了這個元神。
在兩個元神相抵的時候，如同兩個氣泡相溶，體積頓時增大。
奪舍！
在修仙界，這種過程就是奪舍。也正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此刻的程天才不會放過這個能夠重生的機會。
若杉，無論你如今身在何處，哪怕下到陰曹地府，我程天也必定尋你回來。
你等著我！
一定要等著我！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這個念頭卻是突然出現在了程天的意識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