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魔王與智將不在的日子（其五）

安妮兒的身體一下變得冰涼。

「怎麼會…誰…誰來救救我……」

可環顧四周，圍觀的人都轉過頭閉上了眼睛。

她想逃走，可光是站著，她就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就連芙蕾雅拚命呼喚著她的聲音，也在她的腦中開始不斷的變小然後遠去。

救救我，女神大人，安妮兒低聲祈禱。

一秒，兩秒......

安妮兒本已閉上眼睛做好了承受疼痛與羞辱的準備，但這一切卻始終沒有來臨。

耳畔乞丐的謾罵漸漸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咆哮，安妮兒才把緊閉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而接著映入眼帘的是如同月光般的銀色髮絲在翩然搖曳

而那根本來應該落在自己腦袋上的木棍被銀髮的少女死死地握在手裡。

乞丐難看地扭動著身體，想從少女手中扯回木棍，但即使他用盡全力木棍依舊紋絲不動得停在少女手中

剛才還喧鬧的街市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留下乞丐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

「給我放開！」

乞丐如同慘叫一般的謾罵再次沸騰，可接下來他沒料到的是，少女那小小的手居然真的放開了木棍。

乞丐順著力，理所當然地向後摔去，後腦勺狠狠地撞在了風之地特有的青磚地上。

「哼。」

少女露出輕蔑的笑容，而連續被兩個小孩子羞辱的乞丐，已是氣得滿臉通紅，看著乞丐逐漸陰暗的表情，安妮兒突然感覺到一股惡寒傳遍全身。

安妮兒長期生活在被神官和貴族子弟當做階下囚使喚的生活中，為了能保護自己，她能準確地察覺到來自外界的惡意。

而這個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毫無疑問是最危險的「殺意」。

她想拉著銀髮少女逃走，但頭上的傷還在淌著血，沉重的身體無論怎麼掙扎都動不了，而且就算自己沒有受傷，那又能逃到哪去呢？

環視周圍，凈是充斥著惡意的看客。

已經沒有地方可逃了。

安妮兒又把絕望的視線轉回到前方，而男人已經把手中的木棍高舉過了頭頂。

木棍揮舞下來的瞬間，安妮兒想，即使自己死了也不能連累到眼前這個如此可人的少女，她想撲上前擋在少女的前面。

可是對方溫暖而小巧的手卻如同預料到了一般，搶先放在了她的頭上。

銀髮的少女轉過身，溫柔地撫摸著安妮兒的頭髮還對她露出了如同春日之花般的笑容。

嘣——

手腕般粗的木棍落在了少女的頭上后瞬間變為了四散而去的碎片。

乞丐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可那份笑容卻在片刻后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為少女沒有如同他預料的一樣倒下，不僅如此，還有一種至今為止他從未體驗過的恐懼感也從胃裡涌了上來。

緊接著，大地開始震動。

銀髮少女慢慢轉過身，那雙本來如同寶玉般溫潤的眼睛已變得如同燒紅的烙鐵，從地底湧起的氣浪攪動著漫天的粉塵在眾人之間飛舞四散。

「區區下等生物何來如此傲慢，蟲子就該像蟲子一樣低著頭等著被碾碎。」

「吚吚......」

少女只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了很小的聲音，但卻讓乞丐發出了如同野獸臨終前的慘叫。

自己應該並不是軟弱之人才對。

乞丐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那年沒有屋檐的寒冬、那時身無長物的俏食、那夜爬滿了蟲蟻的水道，自己都不曾懼怕過......

可是，如果這些和眼前的少女相比，就像是手指被紙割破的人在向滿身是都是箭孔的人訴說疼痛一般。

自己惹錯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乞丐還不算個徹頭徹尾的傻瓜，只可惜為時已晚。

銀髮的少女向前一步，那仰望著眾人的瞳孔閃耀著強烈的憤怒與敵意，她向地面揮出了拳頭：「都給余俯下身子，愚民們！」

伴著撕破耳膜的巨響和能割破皮膚的氣浪，地面就像破抹布一樣被撕裂，並開始向遠處延伸，乞丐和看客接連墜落裂縫之中，無數的慘叫聲組成了大合唱。

數分鐘后，銀髮少女野獸一般的喘息才逐漸平靜下來，眼睛也變回了優雅十足的深紅。

......

......

「糟、糟了，闖禍了，會被阿離罵死的！」

在原地愣了半天後，少女才抱著腦袋喊出這句話。

「余要快點開溜......」

「那邊的，給我站住別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