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魔王與智將不在的日子（其六）

不要聽這話！

聲音響起的瞬間，有股不好的預感掠過了魔王的後頸，雖然並不知道這是誰的聲音，但卻能清楚地感知到欺騙和殺意。

「快躲開！」

魔王急忙掉頭朝著芙蕾雅吼道。

然而，芙蕾雅只是個普通的少女，她又哪能理解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快！」

魔王竭盡全力地呼喊著但身體已經搶在話前開始行動，直接衝上前撞開了呆在原地的芙蕾雅。

話音還未落下，一個巨大的物體自遠處劃出一道拋物線后旋轉著急墜而下，就如同正在高速運轉的切割機一般沖著魔王的位置落了過來。

剛站住腳的魔王沒法閃開，只能用雙手去接住，可魔王似乎是小瞧了那東西。

它帶來的衝擊實在是太過驚人，即使被接住但還是在魔王手裡如同要燒焦一般地旋轉著，魔王踩著的地面也瞬間塌陷，甚至比她之前砸出來的裂縫還要深，若是被普通人碰上，皮膚血肉肯定會如同豆腐一樣被攪個稀爛。

最後那玩意幾乎是貼著魔王的鼻尖才停下來的。

停下旋轉后，魔王才看清那只是一把最普通的單手戰斧，在她放開手的那一瞬間，戰斧就幾乎變成了灰燼，隨著熱浪四散而去。

「真是的，不是讓你不要動嗎，你這樣很令人困擾啊。」

就像上下長反了一樣的光頭大鬍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魔王面前，讓魔王背後竄出了發毛的感覺，不自覺地就向後跳了一步，和大鬍子拉開了距離。

但看清了大鬍子長相的魔王表情一下子僵硬了，她並不是驚訝於大鬍子那茂密到有些滑稽了的鬍子，而是大鬍子身上穿著的鎧甲

「你穿著的是魔王軍的盔甲吧？你是軍隊的人！？」

大鬍子抿著嘴想了半天才用兩根手指敲了敲他的肩甲，上面印著切開風的羽翼。

「盔甲雖然一樣，但只有上面印著紅龍標誌的才是正牌的魔王軍，那些傢伙通常都駐守在靠著無盡海峽的前線，也只有火之地領主或者魔王才能調動他們，而風之地的乘風羽，水之地的人魚淚，土之地的鑄造槌，火之地的熔岩火山，印著這些的都只是當地的警衛，」然後大鬍子又碎碎念似地補充道：「說白了就是保安罷了。」

「平民鬧鬧事就算了，怎麼連警衛都想要你們的命啊。」魔王嘆了口氣看向了身後的安妮兒和芙蕾雅。「還有你，明明我們才是被欺負的一方耶，你就不能發揮一下警衛的職責稍微保護一下她們嗎，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人類沒有半點保護的價值哦，小姐。」

大鬍子用鼻子哼了一聲，就像聽到犯人在事實面前還在狡辯一樣不快。

「請等一下，衛兵大人！」芙蕾雅拿著一張蓋著領主館戳印的羊皮卷擋在魔王大人和安妮兒身前。「我們是得到領主館的同意后才在此處佈道的。」

她幾乎是跪在大鬍子面前的，可是，大鬍子沒有絲毫憐憫，只是晃了一眼許可之後，直接拔出腰間的長劍將許可從中間挑斷：「許可是不假，可把這裡搞得一團糟也寫在了許可上了嗎？」

「把這裡搞得一團糟的是余，你要找就找余好了！」

「你沒事吧，小姐？」大鬍子試著問魔王。「看你穿得這麼體面，肯定是哪家的大小姐吧，為什麼要袒護人類呢？」

「什麼大小姐，余可是魔……」話說到一半，魔王想起了離末「你要是把身份到處亂說那今後出現在餐桌上的東西只可能是薺菜或者紫蘇」的威脅，所以她只能改口道：「魔王大陸隨處可見的正義使者罷了。」

「正義使者？幫助人類可算不上正義...算了，也只是你年紀小，有些事不明白罷了。」

「你是什麼意思？！」

「不不，我沒有侮辱人的意思。」

看出了魔王眼裡透著「這傢伙在陰陽怪氣些什麼啊」的大鬍子趕緊解釋道：「看得出你實力很強，或許再過個一兩年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身手，以後肯定也是個大人物吧。」

大鬍子偷偷過觀察著魔王的手，那柄戰斧畢竟是沖著人類去的，他幾乎沒有留力，但這個小姑娘卻徒手接了下來，而且就連精鋼製的戰斧都碎成了灰，小姑娘的手卻連顏色都沒變，多半是哪個血統很好的大家族裡圈養的大小姐吧。

「你說什麼？！余要打飛你就好像吃鱸魚不被刺卡到一樣簡單。」

「框」的一聲，大鬍子把長劍插在了魔王面前的地面上。

「看起來，小姐你對力量似乎很有自信樣子，所以想用這些力量去幫助一些弱小的人，恰好，整個世界最弱小的生物就出現在了這裡，而你就挺著胸膛站在了這些生物的前面，但這種『正義』就恰好證明了你年幼而且無知！那些被你擋在身後的人類，如果卸去『弱小』的外皮，就只會剩下『狂妄』和『卑鄙』而已！」

大鬍子的外表雖然粗獷，但他的言談舉止用優雅來形容也不為過，可是當他說起人類以後，原本壓抑著的某種情緒，也跟著脫韁了。

片刻之後，他的吼聲中斷，激動的情緒也瞬間乾涸，就好像不得不接受事實一樣無奈。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好像很恨人類的樣子。」

魔王覺得很糟糕，已經越來越聽不懂他的話了。

哎，他就知道魔王會這麼說。

「所以才說你年紀小，有些事不明白啊。」

「又來了嗎？！打飛你哦！」

「你知道『魔王』嗎，小姐？」

大鬍子深深嘆息，將長劍用力拔出后收回了劍鞘。

「魔王？」

這位銀髮少女聽到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詞以後顯然有些吃驚，她睜大了那雙如同紅寶石的眼睛看著大鬍子。

「沒錯，魔王。」大鬍子點點頭，「或許算不上什麼金玉良言，但也絕對是你家裡沒有告訴過你的事，有興趣聽聽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