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長生
天邊氣浪磅礴，無數的雲彩在梁淵手中凝聚。
當最後一片雲彩於雲端佇立，梁淵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己想要的已經完成了。
大氣層之中的『神界』，便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這個神界雖然看起來十分簡陋，但也是自己花費了近百年時間締造的東西。
不同於創造星球那般隨便融合元素，令其野蠻生長，這裡的一切都是自己細緻入微而締造的。
雖然現在這裡十分荒蕪，罕見無人煙。
但終有一天，這裡將會成為這顆星球最閃耀的存在。
然而就在此時，梁淵忽的心念有所動，便高舉穹頂，俯視大地。
這處名為『神界』的地方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居高臨下鳥瞰大地，令這一切都清晰可見，可以讓自己觀察到世間各地。
梁淵看向了建木之處，那高聳入雲的建木如今在梁淵眼中，卻只是一個小小的黑點。
定睛凝神，梁淵便發現建木正在將自己的能量一點一點分攤給周圍的樹木，企圖讓他們也擁有智慧。
見到這一幕，梁淵眉頭先是一蹙，但很快又舒展了下來。
建木是自己創造的第一個神話生物，擁有一些尋常生物無法匹敵的力量，而它在感到空虛之際，竟然會同自己的族類分享這種能量……梁淵也不會說些什麼，他也希望智慧生物會越多越好。
只不過植物無論從哪種角度來考慮，它們的概率是會比動物低上數倍，既然建木想，那就隨它去吧。
梁淵的視線從建木身上轉移，看向其他大陸。
梁淵的雙眸閃爍金光，一隻大鳥的行動軌跡赫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隻鳥從建木起飛，一路飛啊飛啊，從東州飛到了北州，最終在北州上空被一頭巨型鵬鳥一口咬斷脖頸，屍體從天而降，散落在北州各地。
許是受到了生命精華的吸引，北州的各種鳥類紛紛前往食屍，屍體、骨頭很快被吞食了乾淨，後來就連那大鳥血液濺射之處的花草、土壤也全都被啃食一空。
吃掉了那隻始祖鳥的鳥類四散在北州各地，經過百年的繁衍，已經初具人形。
無他，鳥類的壽命很短，大概七八年便是一輩。
這近百年的繁衍，小鳥只是變得速度更快，而大鳥已經長出人形，只不過雙手雙腳依舊是鳥爪，腦袋毛髮旺盛，鳥啄高亮。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還需千年時光，羽族才會正式形成。
這也足夠了。
至於為什麼所有的種族最終都會進化為類人形態……這一點也非常簡單的。
因為這個世界最初的生靈是來自於梁淵的一滴血，滴血化萬物，所有的生靈都會不自覺朝著人類形態進化，特別是擁有智慧的生物。
倘若以後真有什麼妖魔鬼怪，它們的化形應該也不會存疑吧？
不過，那種讓梁淵心血來潮的感覺，也並不是來自於北州還未形成的羽族。
而是來自海底。
海底。
梁淵一陣恍然，自從他與鮫人王泉先離開之時，已經有將近二百年了吧？
鮫人族現在，發展的又如何？
一念至此，梁淵的神識當即穿過波瀾的大海，沒入海底的鮫人王庭中。
……
百年的風霜讓泉先擁有了兩個孩子。
一個是庶出的長子，泉先給他起名為泉息。
另一個是嫡出的次子，泉先給他起名為泉安。
息和安，合在一起就是泉先的名字，先。
如今的泉先已經垂垂老矣。
自孩子出生之後，泉先滅掉了最後一個敵對的鮫人部落，白鰭鮫人之後，便不在對外戰爭，而是開始發展鮫人王庭的勢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孩子們的成長，不知為何，泉先的內心產生了一種新的情緒。
這種情緒讓泉先在深夜中常常驚醒，胸口發悶、喘不過氣。
這種情緒，被稱為恐懼。
對死亡的恐懼。
自己的孩子正在一天天變得強壯，而自己的身體卻在一天天的衰老。
雖說鮫人擁有五百年的壽命，是長壽的種族。
但泉先一想到自己只剩下二百年的光陰，便開始有些畏懼、有些感到可怕。
他不想死，他想要活下去，他想要當永生永世、千秋萬代的王。
他想到了各種各樣的辦法，但都無濟於事。
無論是深海之下的永亮珍珠，還是據說活了數千年的巨鯨。
他們都沒有辦法，讓泉先的壽命停留在這一瞬間。
在最近的三十年，泉先忽然想起了自己擁有智慧之後，最初的那五十年。
他的身邊，曾經有一位創造了這個世界、隨手便可賜予旁人智慧的存在。
無論是山崩還是海嘯，無論是何等強大的對手，在他面前都會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那是神。
萬物終將逝去，唯神亘古不滅！
於是，泉先有了一個新的目標。
那就是成為神。
以神的身份統帥鮫人族，讓鮫人族真正成為大海的征服者。
不僅如此，他還要帶領鮫人族，征服陸地，征服那個他從未觸及過的地方。
成神第一步，那就是褪去尾鰭，讓自己擁有雙腿。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和始神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始神擁有雙腿，而自己卻只有尾鰭。
這個曾經令泉先引以為傲的尾鰭，現在卻變成了他的負擔，他十分厭惡這條尾鰭，想要徹底擺脫這條尾鰭。
他任用了諸多自稱能夠去除尾鰭的鮫人，無論是黑尾還是白尾，無論是王族還是奴隸，只要能夠提出這一點的，都將會成為鮫人王的座上賓。
當然，如果他們沒能夠讓泉先褪去尾鰭，那麼迎接他們的只有死亡。
近三十年來，已經有數百鮫人死在了這上面。
面對這樣的王，他們沒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因為鮫人王的權力，是神授予的。
這樣長久的折騰，終於讓泉先找到了一個方法。
鮫人們尋到了一隻據說從海洋誕生便存在至今天的蚌，將蚌的外殼撬開，取出珍珠為泉先服用。
服下之後，泉先也得願以償，長出了雙腿。
但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服用了珍珠之後，泉先的壽命也迅速縮短，原本還有二百年壽命的他應是年輕力壯，而現在的他滿頭白髮、皺紋橫生。
今日，他忽地心血來潮，似是患得患失，又似是自覺大限將至，竟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來到了自己最初被授予智慧的那處淺海海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