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胡鬧
第8章胡鬧
「爹爹,你怎麼來了?」南宮星硬著頭皮看向南宮昌,南宮昌看了一眼自己女兒這一身男性裝扮,還有身後南宮宿為她題寫的牌匾。
「不是要算命嗎?正好幫我算算。」南宮昌伸出自己的手掌,南宮星看到舔了舔嘴唇,一動也不敢動。
「怎麼不算了?」南宮昌看了她一眼,身邊早已站滿了護衛,把巷口清的安安靜靜。
「爹爹,我知錯了,你不要罰我好不好?」南宮星噘著嘴沖著他撒嬌,南宮昌淡淡看了她一眼,這才把手收了回來說道:「錯哪了?」
「我不該,不該隨意擺攤,敗壞了南宮家的名聲?」南宮星試探性的問道,南宮昌並未說話。
「我不該沒有先回府拜見爹娘就跑出來。」南宮星噘著嘴,可是南宮昌依舊是敲打著桌面並未說話。
「爹爹,女兒到底錯哪了,你就直說吧!」南宮星忍不了自家老爹這副沉默寡言的樣子,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痛快點。
南宮昌這才停下自己的手指,雖然蓄鬚,但是還能看出他年輕時的風流韻味:「宿兒不會這般做,那個女子是怎麼回事?」
「什麼女子?」南宮星裝著糊塗,南宮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隨後不咸不淡說道:「是嗎?我突然想起昨日陳尚書府上傳來一道消息,似乎他侄子的婚事辦不成了,看來這件事你也是不知了?」
南宮星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她垂頭喪氣的說道:「爹,你別往下說了,女兒知道錯了還不成嗎?」
「知錯?你有何錯?只不過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子跟著自家情郎私奔,和你有何關係?」南宮昌剮了她一眼,南宮星噘著嘴不敢回話。
「惹下了禍端就這麼不管了?宿兒就是太縱容你了!」南宮昌緩緩起身,十七在一旁低著頭拉著南宮星上了馬車。
馬車裡坐著父女二人,南宮星既有鬱悶也有對父親的怨氣,要不是他那麼偏心,自己會不顧身份擺攤算卦嗎?
「你知道陳家那個肺癆鬼昨晚病逝了嗎?」南宮昌看到女兒執拗的轉過臉,知道她心裡對自己有氣,突然開口說道。
「誰?」南宮星眨了眨眼睛,隨後才想到那人不就是燕若煙要嫁過去的夫君嗎?這不還沒等到婚期,就已經離世了嗎?
「爹,你看女兒做的也沒錯,如果不把燕小姐救出來,恐怕這一輩子她都要守活寡了!」南宮星聲音軟了下來,希望父親不要生氣。
南宮昌看到女兒這麼幼稚,嘆息道:「你太天真了,現在陳家借口是燕家悔婚,這才導致大少爺病逝,你知不知道你這般做法會把燕家毀於一旦?」
「憑什麼呀?他自己短命,憑什麼要怪其他人啊?」南宮星不理解父親的說法,真的是這種借口,還有沒有天理了?
南宮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憑什麼?就憑燕家沒有任何背景,而且還在群狼環伺的北黨陣營中。」
朝堂上的事情南宮星所知不多,但是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明白他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所謂的北黨就是以晉王為主,幽州等三州之地的官員為枝葉的陣營,北郡作為從幽州劃分而出的地盤,以往也都在北黨手中。
只有燕諍是被破格提拔的,他並不是北黨之人,所以在北郡處處行事受阻,這一點從前不久的葉參將預謀案中可見一斑。
書房內,南宮星紅著眼睛跪在蒲團上,從回來以後她就被南宮昌罰在這裡。她不能認可南宮昌的說法,她自認自己沒有做錯。
把一個可憐無辜的女子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出來,她有什麼錯?南宮宿得知妹妹受罰的消息匆匆趕了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南宮星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父親,星兒這件事我也有過錯,還請父親不要責罰她。」南宮宿跪在南宮昌面前,南宮昌這才放下手中的書卷。
他瞥了一眼偷看自己的女兒,揮了揮衣袖說道:「別裝了,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就範,膝蓋上是不是又添了護膝?」
「才沒有呢!」南宮星收了收自己的腿,矢口否認道。南宮昌也不想計較這些,說道:「你是不是還覺得為父說的有些誇張?」
「爹爹就知道嚇我,怎麼可能因為那麼一樁事就要牽連他人。」南宮星坐在南宮昌身邊,到現在為止她也不相信南宮昌的話。
南宮宿在一旁欲言又止,南宮昌瞥了他一眼,說道:「看來你也是收到了消息,你跟星兒說吧。」
南宮宿這才證實了南宮昌的說法,並說陳家請求彈劾燕諍謀害人命的奏章已經寫好,準備在明日早朝遞交上去。
南宮星聽到這話義憤填膺的站了起來,氣鼓鼓的跺著腳說道:「還有沒有公道了?他們要女人就嫁,說害命就害命?那些身著官府的老不死的心都是黑的不成?」
這話在任何地方都是大逆不道,然而在南宮家,彷彿所有人都不甚在意這句話有多少忤逆,臉上的表情都未有變化。
「如果你不是出生在南宮家,你的命運也大抵如此,這個世道女人從來不能改變什麼。」南宮昌的話深深刺痛了南宮星。
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坐了下來,只是小嘴癟著彷彿一下子被什麼抽出了靈魂,南宮宿在一旁低著頭並未說話。
「爹爹,我們幫幫她好不好?」南宮星求著南宮昌,南宮昌反問道:「我答應收容她,已經是再幫她了,你還想讓我怎麼幫?」
「可是她沒錯,她父親就算有錯,可是罰罰俸祿也就算了,不至於……」南宮星依舊心軟的辯解道。
「至不至於重要嗎?這個世道什麼時候這麼講道理了?」南宮昌提醒著南宮星,她無言以對。
北郡那些餓殍們不努力嗎?他們辛辛苦苦種地,可是田地就這麼被人侵佔,最終落得個家破人亡。
道理永遠不是弱者的代言詞,只是強者為了給自己借口的措辭罷了。南宮星不想就這麼放棄,她突然想到了母親,趕忙跑出門去找母親。
南宮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看向南宮宿說道:「星兒這顆心性極好,只是有時太過心軟。」
「只是父親,孩兒也覺得北黨此事做的過分了些。」南宮宿低著頭,希望父親能夠出手相助。
南宮昌嘆了口氣,隨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想幫,而是已經晚了,燕府上下早已被誅殺殆盡,明日只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什麼?他們怎麼敢公然誅殺四品大員?」南宮宿猛地站起身,他第一反應也是父親再推辭,可是直到他看到南宮昌臉上的無奈。
「我得知消息太晚了,如果你們早些把燕若煙的消息告訴我,或許我還來得及,只可惜……」南宮昌長嘆一聲,離去的腳步帶著一絲沉重深深的印在南宮宿心中。
「娘,你幫幫女兒好不好嘛?」南宮星沖著淮筱綾撒著嬌,希望娘親能替她讓父親幫忙。
淮筱綾拍了拍女兒的背,她已經從第五那裡得知了燕家出事的消息,她知道這是丈夫希望她把這件事告訴女兒的意思。
「你父親不是不願意幫,而是已經晚了。」淮筱綾看著南宮星的眼睛,南宮星眼睛帶著一絲慌張,哆嗦著說道:「什麼晚了?娘親你再嚇我對不對?」
「我也是剛得知不久,北郡刺史意外死於任上,闔府上下六十餘人自願為他殉葬。」淮筱綾猶豫良久,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頗為黑色幽默的話語。
南宮星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她不敢相信只不過短短几天,原本帶著燕若煙來館驛尋她的男人就這麼沒了。
「我不信,娘親你在騙我對不對?」南宮星不願相信,匆忙跑去找父親核實,然而父親並不在書房,在他的書案前放著先前他看的書,那一頁帶著一張紙條。
「北郡刺史身殞,家中老小盡數殉葬。」
觀星台。
南宮昌看向北方的天空,今日的北辰帶著一絲猩紅,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頭也不回的說道:「有時候哪怕我們知曉天命,也無從違背。」
「可是為什麼有的人做了錯事卻可以亮堂堂的佇立在那裡?」南宮星帶著哭腔指著一顆星星,那是陳知望的本命星辰。
南宮昌無法給出她答案,南宮星頭也不回的跑開,南宮昌怔著神並未發覺,直到第五匆匆前來稟報:「老爺,小姐出府前往了文謙侯府!」
「胡鬧!」
南宮昌臉色瞬間一變,回頭看向第五:「有人跟著嗎?」
「小六跟在身邊!」第五不敢怠慢,急忙回應道。南宮昌緩緩閉上眼睛,似乎在盤算著什麼,片刻后才睜開眼睛。
「由她去吧,既然註定要她開啟,我再阻攔也沒有意義。」南宮昌的話很古怪,就連第五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另一邊,南宮星身著縞素騎著棗紅色大馬直奔文謙侯府,她知道自己的舉動很衝動,可是她忍不了,也不想再忍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