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盧氏嘉樹
巷中眾人聽見這一聲怒喝,紛紛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來,看向巷口。
此時一片安靜,只有孩童弱弱的啜泣聲隱可聽聞:「爸爸,爸爸……」
兩伙人對視了片刻,那名白衣公子冷笑開口了:「哪裡來的鄉巴佬,在這眉州城裡,敢來管我盧嘉樹的事。」
「我管你是誰。」姜青峰勃然大怒,「當街打人,都要給你打死了,你好大的膽子。」
盧嘉樹嗤笑:「這奴才是我盧家家僕,世世代代與我盧家為奴。」
「現在生了潑天大的膽子,竟然敢偷主人家的東西,我就是打死他又怎麼樣,誰能說些什麼?」
「我沒有,少爺,我沒有啊。」那倒地男子虛弱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閉嘴!」一個家僕一腳使勁踩在倒地男子的嘴上,還將腳踝轉了兩轉。
男子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一聲清晰可聞的痛哼聲。
「你說他偷你東西了,證據呢?」姜青峰額頭青筋暴起。
盧嘉樹聞言愣了愣,轉頭看向身邊的幾名家僕。正好那幾名家僕也朝他看了過來,幾人對視了幾眼,然後同時轟然大笑。
「哎喲,不行了,笑死我了。」
「哪兒來的愣頭青。」
「難怪膽子那麼大。」
「看這小東西,長得又不好看,還那麼天真。」
笑聲傳來,姜青峰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有什麼好笑的。」
「我盧嘉樹,處理自家家奴,還需要證據?」盧嘉樹收斂笑聲,眯起眼睛盯著他。
「而且,你區區一介賤民,也配問我要證據?」
姜青峰越發怒氣衝天,正欲反駁,一旁的白子規開口了:「大漢律法,主人也無權處死家僕,否則以私刑論。」
「大人且不談,這孩子還小,你們毆打於他,等於置他於死地。」
「所以,現在,立刻,馬上,放人。」
盧嘉樹聞言輕笑。
他確實從小都未聽人提起過這一條規矩,不過那又如何?
他們盧家子弟,處理幾個家奴,還不是要他們生就生,要他們死就死?
誰敢說什麼,有資格說話的又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得罪他們盧家?
而且,世家大族誰不是這樣?又怎麼會為了這麼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情來找他盧家的麻煩?
笑聲未畢,他便一步踏出,人影一晃,便落在了那孩童身邊。
然後,他對準了那孩子並未被完全護住的背部,一腳踢了出去。
「住手!」姜青峰匆忙之下,再次吼叫出聲。
但是,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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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再理會他,只有一聲鈍響,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小巷中清晰可聞。
這一腳力量極大,將被踢中的孩童,連同抱著他的大人一起踢飛了出去,撞在小巷一側的牆壁上,傳出一聲悶響。
孩童的啜泣聲、大人的求饒聲,雙雙停止了。
「畜生!」姜青峰勃然大怒,戟指咆哮道。
回以他的是盧嘉樹的一聲冷笑:「這賤奴我處死了,怎樣?」
一旁的白子規的沉默不語,微微垂下眼瞼,原本明亮的眼睛處,投下了一抹陰影。
此時的他,只覺得手腳冰涼,呼吸困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我錯了!他在心裡吼叫著。
我早就知道,高門大閥視律法和百姓性命於無物,甚至在短短几十年前,底層的民眾都不能叫百姓,因為他們連姓都不配有,只能叫賤民。
但是,沒想到啊,真的沒想到啊,他竟然這麼容易就回去殺人,殺的還是這麼一個孩子。
這一步速度如此迅捷,這一腳力量也相當不俗,必然已經是踏上了修鍊正途的武者,甚至已經是煉體境中期也不是不可能。
這麼小的孩子,一腳下去,多半是已然無幸了。
我不激他放人,這孩子是不是就不會死?
人命在這些所謂貴人的眼裡,真的就像草芥一樣?
不對,人是他殺的,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至少得看看這孩子是不是還有救!
窒息退去,怒氣生出,直衝胸臆,難以平止。
眼瞼抬起,白子規輕聲道:「別廢話了。」
「我攔住他們,你去救人。」
言罷,抽出腰間別著的木劍斷玉,直直朝著盧嘉樹沖了過去。
姜青峰愣了一下,而後二話不說,緊跟在白子規身後,向那父子二人躺地之處衝去。
盧嘉樹見狀,哼了一聲:「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原本在圍毆瘦高男子的五個家僕,當即獰笑著抽出腰間鐵劍,分散開來,三人攔向白子規,兩人迎向姜青峰。
同時,身後傳來盧嘉樹懶洋洋的聲音:「這兩個賤民膽敢行刺本公子,給本公子格殺勿論。」
「殺了他們,本公子重重有賞!」
五個家僕聽聞此語,一個個更是激動,彷彿看見了大筆金銀一般,眼冒精光,迫不及待地朝著白子規二人衝來。
那五人奔跑速度不慢,看來應當都是煉體境前期的修鍊者。
短短几個呼吸后,白子規已經與為首那人短兵相接。
那人抬手便是一劍,直朝著白子規頭頂劈來,劍刃破空,下手絲毫未曾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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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一劍劈中,怕是白子規當場就得斃命於此。
劍刃落下,眼前人影一晃,那白衣少年竟已失去了蹤跡。
而在他身後那人看來,白衣少年身子一晃,便向左晃到,或者說飄到了最前面那人的死角。
然後,便如蜻蜓點水一般,足尖點地,便即轉向。
此時,白子規對於馮虛御風的掌握大有長進,已經能夠一氣之下,一連三轉。
三轉之下,又從這兩人之間晃過,一劍對準中間那人太陽穴,斜劈出去。
中間那人原本急於出劍,欲要救援前方同伴,不料被白子規閃開,劍式用老,回劍不及,更不用說白子規本就在他視線死角出劍,被一劍劈個正著。
白子規原本與人交手,無論是黃三,薄望玄,還是林中埋伏者,手下都留了些餘地。
此時,他惱恨這幾人下手狠辣,又見對手手持精鐵長劍,心知若中了一劍,便可能有性命之憂,故此劍劍全力,毫不留情。
一劍落下,當中那人悶哼一聲,前向撲地,臉著地面,滑出一段距離,昏迷當場。
最後那人大驚之下,趕忙舉劍來迎。
最前方那人,也已停步回身,兩人形成包夾之勢。
一聲悶響,白子規硬接面前那人一劍,藉機換過一口氣,借力退後,又使出馮虛御風向後方來人。
後方來人本見白子規背朝自己,全力前沖,想抓緊給他一劍,捅死這個有些棘手的敵人,順便將頭份獎賞拿在手裡,不料眼前又是一晃,白子規已經衝進他的懷中。
後退之時,白子規已經劍換反手,劍尖從腋后伸出,此時趁那人劍長莫及,又不及後退,一劍捅在那人胸腹處。
那人被一劍捅岔了氣,剛剛彎腰,又被白子規趕上,全力一腳踹在胸口,倒飛了出去,肋骨連斷數根,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白子規又換一氣,再迎向最後一人。
那人原本已經停在原地,戰戰兢兢,不敢前進,被身後的盧嘉樹連連催促,才大喊一聲為自己壯膽,鼓起勇氣迎上。
只剩一人,白子規自如了許多,一個馮虛御風三連,輕易閃到了那人身後,拿住了他持劍右臂。
又是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那人劍落於地,發出了一聲慘叫,然後後頸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另一邊也是幾聲鈍響,兩人被姜青峰執木劍逼近,然後一個個掄起老拳打倒在地,一個慘叫,一個昏迷。
隨後,姜青峰趕上前去,輕輕將男子死死抱住孩子的手臂分開,將孩子平放在地。
簡單檢查之後,他朝著白子規搖了搖頭。
白子規渾身如墮冰窟,長出一口氣,劍眉緩緩豎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