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觸即發

第二十一章 一觸即發

清明之時,天陰常雨,不見日光,人又多於此時墓祭,故期盼先祖有靈,能知其心。

黃曆記載,這一天,宜安葬、修墳、齋醮、行喪。

總之,這是一個跟陰氣與鬼有關的日子。

此時,盧嘉樹就感覺,對面那個冷冰冰盯著自己的少年,很想讓自己變成鬼,然後把這些宜的都給自己來一遍。

他從小到大,無論做什麼,有一大群人跟著,替自己處理得妥妥貼貼,要什麼有什麼。

看誰不順眼,有的是人去肆意拿捏處置那些人。

甚至就算是把人殺了,也只跟捏死一隻蟲子差不多。

當然了,不會是那些同族或是家世相當的子弟。

對他們,他可是相當的耐心、慷慨、友善,很是有一些美名流傳。

即便家裡人因此斥責他,也只會教育他要修身養性,不能隨意動怒,世家子弟要喜怒不行於色,要注意自己是盧家子弟,跟不夠格的人計較是在降低自己的身份……等等等等。

但絕對不會對他說,他殺這些人是不對的,應該受到懲罰。

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嘛。

就這麼些人,賤如螻蟻,碾死一兩個,也值得談什麼用刑?

誰會在意啊?

但是現在就有了。

白子規一步步向盧嘉樹走去,盧嘉樹在一步步後退,原本就白凈的麵皮因為恐懼,變得更白了一些。

他身邊的五個家僕,雖然不算很厲害,但是一直以來,叫他們打誰就打誰,叫他們砍誰就砍誰從來沒打過折扣,遇過挫折。

但是現在,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個個倒在地上,不是滾地呻吟,就是乾脆昏倒在地。

肉體被擊中的鈍響聲,骨骼斷裂的脆響聲,吐血、倒地的聲音,落在別人身上時完全沒感覺到有什麼可怕的,甚至還有些悅耳。

但是現在,可能會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他怕了。

自己是修鍊了,而且已經進入了煉體境中期,但是無非就是把各種寶葯珍品當零食吃,每天拿它們泡澡嘛。

畢竟以自己的身份,以盧家的家底,這些根本不算什麼嘛。

自己雖然練過一些武學什麼的,但都是虛應故事罷了。

畢竟有什麼必要啊,自己會有能用得上的一天嗎?誰敢對自己出手,又有誰有這個能耐對自己出手?

但是現在,他分外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吃那些不合口味的藥材,甚至偷偷扔掉倒掉,不然自己應當可以將煉肉做得更好,甚至開始煉骨了也不是不可能。

到時候,以自己的力量,這個小子算什麼?

他也是分外後悔,藏書庫和練武場上,那麼多武學,他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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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認真練,除了上次被小叔拎著耳朵,學會了那套《飛瀑劍法》,直到合格,才放他自由,別的都三天打魚兩天晒網。

要是他多學一些,把這小子打得滿地找牙,應該不算難事吧?

也不用像現在這樣,看得眼花繚亂,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怎麼敢?他就不怕盧家的報復,他就不怕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他憑什麼敢來傷害我,以他的身份怎麼敢來冒犯我,怎麼能就為了這麼一個小奴,想讓我付出代價?

太不講道理了!怎麼能有這麼荒唐的事?

恐懼、壓抑之下,盧嘉樹選擇的是爆發。

他抽出腰間華麗的長劍,咆哮一聲,前沖數步,一招飛瀑急流,向著白子規捲去,力道沉重,隱有後勁,劍式快捷,瞬息而至,恰好將他因修為更高、而更勝一籌的力量發揮了出來。

一劍擊來,白子規縱然滿腔怒火,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自己學過的劍法只有兩套,與用劍的人交手的經歷也只有之前書院林中遇伏一次。

問題那次敵眾我寡,分勝負於瞬息,根本來不及仔細見識敵人的劍招。

最重要的是,那幾人用的……好像也是基礎劍法。

因此,他雖然勤學苦練,對劍法的天資悟性也甚為不俗,但這竟然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出了基礎劍法和基……連山劍法之外的劍法。

白子規下意識放緩了抬起迎敵的手中劍,待得急掠而來的劍式將將要攻止眼前時,才一劍揮出,正好擊在了盧嘉樹手中劍力量最薄弱之處。

「鏘」的一聲響,盧嘉樹手中劍被輕易盪開。

他忙連退數步,卻見白子規沒有再攻上來的意思,深吸一口氣,又是一招飛瀑激水,轉接飛瀑折光,長劍虛虛實實,劍影重重,逼向白子規面門。

若是在天晴時,這招劍法還有折光攻敵、惑人眼目的技巧,威力還會更加驚人。

但即便如此,這也是盧家《飛瀑劍法》中的一記殺招了,劍光奪目,劍速迅捷,招式巧妙,讓人稍不留神就會中招。

這一招使出,白子規也不敢大意,使出《連山劍法》,與敵搶攻,趁他劍招稍滯,劍身稍頓,一劍將盧嘉樹手中劍再次打開。

這一次,盧嘉樹並未再慌張後退,而是卸力,一步即止,接著又一步跨出,當頭一招飛瀑落頂,氣勢洶洶砸來。

白子規簡簡單單抬手一劍,將盧嘉樹這一式架開。

兩人硬碰硬對碰一劍,雙雙後退了一步。

白子規這是第一次真實與進入了煉體境中期的人交手,算是對兩個境界的差別有了清楚的認識。

盧家的家傳呼吸法,呼氣短促,快而有力,當是以急速爆發為主,與自己適才見到的幾招劍法路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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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盧見奚一劍斷樹也是如此。

看來盧家家傳武學,走的當是這個路子了。

一旦開始煉肉,肉體力量、速度遠勝之前,除非天賦異稟,否則當能穩壓煉臟修士一頭,不容小覷。

自己明明並無境界優勢,還敢如此輕敵,著實不該。

另一邊,盧嘉樹感覺到白子規境界不如自己,信心漸長,心想這小子原來也不過如此,軟腳蝦一個,看來那幾個奴才是太不中用了。

一邊想著,手中劍法不斷使出,飛瀑流水,飛瀑雷鳴,飛瀑穿石,揮灑自如,只覺得自己自學劍以來,從未如此酣暢淋漓,真應當早些找些人來與自己比劍,方知自己劍法如此高強。

然而眼見得自己明明招招搶攻,佔盡上風,卻被白子規將劍法一劍劍破開,心中不耐起來,一咬牙,暗中運起家傳秘法,一招飛瀑湍流,橫向斬來,劍刃帶出破空之聲,顯然力量大極。

白子規見到這一招果然來了,心中一震,心知盧嘉樹拼著身體傷損,也要用出秘法,看來是耐心已盡,當即馮虛御風,連轉兩折,閃開這一劍,全力出手,《連山劍法》攻上。

盧嘉樹傾盡全力的一劍落空,身體一陣空乏,白子規卻搶攻已至,劍式連綿沉重,招招不離盧嘉樹要害,逼得他手忙腳亂。

一聲巨響,盧嘉樹被打開架子,胸前空門大露,暗叫不好時,白子規橫劍一斬,正中他手腕。

骨裂聲再次傳出,盧嘉樹手中劍飛了出去,撞在巷邊牆面上,滾落於地。

一劍斬中,白子規劍式未停,又是一個圓畫出。

盧嘉樹見狀,顧不得手腕劇痛,勉力後仰躲避,卻哪裡躲得開,被劍尖掃中,嘴唇一涼,口中已經多了些東西,竟是他的兩顆門牙。

剛欲慘叫,白子規搶上一步,一拳正正打在他的鼻樑上,將他的慘呼打回了喉嚨里。

這一拳全力而發,竟將盧嘉樹整個人打飛出去一小段路,狠狠砸在地面上。

白子規正欲再跟上,只聽一聲咆哮「小賊敢爾」,隨後一道身影從巷邊牆頭掠出,從白子規頭頂落下,雙拳合一成錘,氣勢洶洶對準白子規一錘砸來。

人尚未至,勃勃殺氣已經壓頂而來,沉重壓力逼得白子規不敢硬接,馮虛御風,接連點地,飄然直線後退,迅速閃到了姜青峰身邊。

那人本欲即使殺不得白子規,也要逼得他狼狽不堪,可以趁勢進擊,數招之間取其性命。

不料白子規在他的森然殺機下竟然不慌不亂,輕輕鬆鬆,全身而退,身形竟然還是說不盡的瀟洒,惱怒之下,身子前傾,便欲衝出。

突然,一道高大身影橫出,攔在了他與白子規之間,將那人沖勢打斷。

兩人全身繃緊,死死對視,待得情況稍有不對,便會大打出手,場面緊張至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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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謫仙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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