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勸說
十六見完陶耀宗后就和程偉航一起去了教育局，得到消息的王主任已經在辦公室泡好了茶等著了。
在介紹了程偉航后，雙方落座。
「昨天——」
王主任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想到反正現在頭痛不是他，和陶冬也沒啥大關係，就轉了話頭：「沒想到會遇到那種事，不過這只是個例事件，我們市的整體教育環境還是很友好。」
「還要感謝程同學，幫助我們這麼快就掌握了關鍵情況。」
程偉航從小生長的官宦家庭，對於這些場面上的套話也很習慣。
「您客氣了。昨天的事情我也聽說了，能幫上忙我很樂意。我聽陶冬說過以前求學的事情，也常常思考自己讀書做學問是為了什麼，現在聽說這邊有一個勸學計劃，宣傳教育的重要性，這真是太有意義了，我很想為這個計劃出一份力。」
王主任聽了這個小夥子的一番話，大嘆自古英雄出少年。
「這可真是件大好事啊！沒想到現在還有像陶同學和你這樣一腔熱血的學生，我代表我們部門感激你們對我們工作的支持。」
這邊兩人說著話，王主任也沒有冷落了十六，而是很關心的問了下她的安排和打算。
「陶同學，我這邊有份材料，昨天高局長讓我連夜整理出來給你看下，其中需要麻煩你配合的地方已經都畫出來了，你先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他拿出一份厚厚的a4紙裝訂的冊子，交到了十六手上，「程同學你的情況我先和局長彙報下，還要結合你的實際情況，看到時候怎麼安排。」
「不用麻煩了，小程的情況我很了解。」
門被推開了，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王主任聞言連忙站起來，驚訝地看著門口的來人：「高局長？」
高局長緩步走進，抬手示意他坐下。他的視線移站在沙發前的挺拔俊秀青年，「偉航，你來了怎麼不先來看看你高叔叔阿。」
高叔叔？
王主任頭頂的天線立馬豎起，一雙眼睛暗暗地觀察著兩人之間的互動。
只見剛剛走馬上任的高局長十分親近的拉著他看，接著又一臉笑意地拍了拍那個年輕小夥子的肩膀。
「幾年不見，是個精神的青年了。你爸前幾天還和我聯繫，說你現在忙得沒時間給他電話。不過他嘴上抱怨，我能聽出他這是在和我炫耀呢，哈哈哈哈。」
能這麼隨意的調侃，看來這個年輕人和新局長關係很不錯。
「我上次給他打電話，還被他教訓，讓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要沒事給他打電話。」程偉航調侃自己的老爸，「沒想到還來和您告我的狀。」
與高局長說話態度隨意又親昵，看來兩家關係確實是非常的好。
哈哈哈哈——高局長朗聲笑完后一臉正色，「怎麼忽然來這裡了？」
敘完家常就聊正事，「我剛剛聽你和王主任說要參加勸學項目。」
程偉航看了眼一旁的十六，高局長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詫異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瞭然了，少慕知艾，正常，很正常！
就陶冬同學這麼優秀的女孩，自己的能力和品格就是最大優勢，其他外在條件比如家庭條件都可以忽略。
十六發現高局長看自己的目光變了，原來也很和善，現在更是多了幾分長輩對晚輩的滿意。
發生了什麼？
但她今天來除了商定勸學項目外，其實還有一件事。
昨天將陶聖利掩蓋的校園凌霸給翻到了眾人面前，十六覺得可以再添一把柴。
「這次回來后，我發現一個情況。就是我弟弟忽然上學了。他初中是肄業后在家待了一年，然後我這次回來發現他在虎口中學讀高三。」
高局長和王主任聽著，還以為是陶冬想拜託他們在照顧下她弟弟，其實心裡還挺為難的。沒想到她話風一轉，「我以為是他自己想上學了，通過刻苦學習自己考上的插班生，結果並不是，是陶校長和我們父母之間達成了什麼交易，才給我弟弄了個名額。」
額？這是大義滅親？不過這事要是屬實，那陶聖利就有利用職務之便以權謀私的嫌疑。
按照以前的風格，王主任肯定會將這個事情推出去，什麼這塊不是我負責的，不過我會將情況彙報給上級之類的云云。
但昨天的情況他也看到了，那個陶聖利是個什麼貨色他能看個七八分，這事八成是真的。現在新局長就在這，而從前幾天的共事情況來看，這位新局長是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遇到這種事自然是要整頓的。
果然，他視線才偷瞄過去，高局長就開口了：「陶同學，你這話當真？你這麼做，不怕你家裡那邊怨恨你？」
「句句屬實。」
十六說地斬釘截鐵，迎向高局長探究的目光十分坦然，「我自己就是教育的受益者，知道一個大山的孩子想要走出來是多麼不容易。但是我們這的教育資源緊缺，每一份資源都應該被珍視，不能讓真正想讀書的人無書可讀。」
「要是這種風氣橫行，這對那些苦苦掙扎只求一個求學機會的人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長久來看對這片土地發展也十分不利。至於我家人——」
十六頓了下，臉色浮現一個悲傷的笑容：「他們要怪就怪吧。」
程偉航還是第一次在陶冬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心裡一下就有點酸酸澀澀的。她昨天表現的好像並不在乎，其實心底深處還是傷心的吧。
「高叔叔，我覺得光靠著向大眾宣傳普及讀書的好處還不夠，還應該肅清學校中的各種不良風氣，否則您和王主任還有其他人花費了大量力氣勸大家向學，可肩負著教育學生責任的學校卻烏煙瘴氣，那勸學項目的效果還能有多少？」
其實不用程偉航一個年輕人來提醒，高局長作為官場老人自然清楚這事的重要性。可這裡真的是百廢待興啊，一下子將攤子鋪的太開，會不會最後什麼都沒做好？
像是看出他的顧慮，十六對著還想說什麼的陳偉航搖搖頭，自己上前一步懇求道：「高局長，虎口高中不僅是我的母校，還是一座有著十幾年歷史的學校，我十分不想看著它被有些人帶著走向了一條錯誤的道路。請您幫幫我們，讓這所學校找回它的初心。」
虎口中學是十幾年前經過市教育局批准的第一批鄉鎮高中之一，也算是老牌高中了。從虎口鎮甚至是附近幾個相鄰小鎮走出去的大學生，基本都是從虎口中學畢業的。
在成立后的這麼多年年中它一直默默地向全國各地的專科、本科學校輸送著新鮮血液。它就像大樹一樣，滋養著附近幾個鄉鎮的學子，在收穫的季節結成青澀卻喜悅的果實。
而現在這棵大樹因為生存的土壤中摻雜了有害物質正在漸漸的腐敗，這讓真正關心它的人怎能不心痛。
「這是曾經教過我的一名退休老教師寫的信。」十六抽出一疊厚厚的方格作文紙交給高局長，「他讓我一定要交給您。」
她的年齡比虎口中學大不了幾歲，要說她心疼這所中學，那肯定是有摻假的，但她和導致學校惡化的源頭——校長陶聖利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這和那名老教師的想要剷除這顆毒瘤，還虎口中學一方凈土的夙願不謀而合。
所以在她找上那名老教師的時候，對方這次願意站出來你。
「對不起，老師對不起你，是老師太懦弱了，沒能保護你。」
也許是飽受良心的折磨，明明才五十齣頭的女教師已經頭髮花白，眼淚不停從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滑落，滴在了她緊抓著的十六的手上。
她不停懺悔，責怪著自己的無能。
十六見她狗摟著背差點哭暈過去，終於抬起了手拍著她的背：「老師，謝謝你還記得我，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用自責。」
她只是沒有勇氣站出來揭發那一切而已，真正有罪的是那些作惡的人。
「你的事情我沒有證據，但是當年安裝監控設備，陶聖利中飽私囊的事我留了當初的報價、中標書、合同還有付款憑證這些材料的複印件。」
老教師顫巍巍地從打開一個用黃銅鎖鎖著的柜子，從一堆衣物中摸出一個上鎖的盒子，打開后裡面是一疊紙張。
「這些交給你，我再親自寫一封檢舉信，你一起帶去教育局。」
老教師知道她現在和教育局那邊要一起辦什麼項目，認識裡面的領導，就將這件事託付給她。
「我留著它們就是就等著哪一天能將它們交到真正有用的人手上，現在交給你我就放心了。」
高局長聽完十六的敘述，當即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豈有此理！」
王主任嚇了一跳，看來這次虎口高中要地震了。但是他可真沒想到陶聖利真敢啊，那鎮子那麼窮，他還能刮出油來，還貪了當初市局撥下去的特殊經費。
「一定要好好的查，我倒要看看他陶聖利還做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