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玉佛
作為幾樁案件的相關人,十六被請到市公安局配合調查。
「陶同學,別害怕,我們只是詢問一些事情而已。」一名女警對這個瘦瘦弱弱的女孩很愛憐,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十分溫柔。
「謝謝姐姐。」
十六朝她表示感謝,然後坐到了安排好的位置上。
女警出門給她倒水,遇到其他的警察,「你剛剛說話讓我差點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那人調笑他,「我從沒見過你那樣說話的樣子,恐怕你男朋友也沒見過吧。」
「去去去。」
女警馬上顯露彪悍的本性,對自己這個沒眼色的同事十分嫌棄。
「你沒看宗卷嗎?裡面那個女孩真是太可憐了。」她就是忍不住同情,怎麼了?
一個出生在山村不受父母待見的小女孩,斷斷續續讀完了小學,靠著自己割草撿柴撿垃圾賺來的錢交了初中高中的學費,好不容易參加了高考,最終還被人冒名頂替上了大學。
高考「失利」后,這個可憐的女孩馬上被父母賣給堂兄,堂兄則轉手將她賣入了紅燈區。一年半前,她出車禍成為植物人,要不是好心的醫院沒有給她拔管,她早就死了。
也是老天心疼她,讓她在半年多前醒來,趁機擺脫了黑組織,清清白白去了工廠上班。
努力上進的人在哪都會發光,這個女孩竟然幸運的被一位大師收為弟子,馬上要參加今年的高考。
可她那對極品父母這時候又找上了她,將她哄騙回村裡,再次「賣」了一遍。
「哎,怎麼有那麼狠心的父母啊,我看仇人還差不多。」
女警不禁感慨。
剛剛還與她打趣的警察也沉了臉,目光中透露著對那對父母的不屑,「昨天接到好心人報案,說市一院門口有人將一個老太撞倒了,經過核實身份,那個老太就是陶冬的母親。」
「現在她的那對父母都住在醫院裡,老頭以後會落下殘疾,老太昨天那被人撞后還被踹斷了兩根肋骨,活該!」
女警聽后沒有舒展眉頭,反而更擔憂了,「希望他們能吸取這次的教訓,不要在坑害自己的女兒了。」
對陶冬來說,他們是親生父母,身體要是出了問題,按照他們那種性格,肯定會扒著她不放。
而子女有贍養父母的責任,即使他們並沒有盡到父母的責任,法律就是這麼規定的。
「他們還有寶貝兒子呢,到時候我們讓那個兒子也負起責任,不能讓他們和臭牛屎一樣粘著陶冬。」
兩人在外面說了會話后,女警接完熱水匆匆到了裡面。
不知道自己一腳將薛金男踹斷了骨頭的陶耀宗,此刻正站在一張跛腳凳上翻著柜子頂上的那個皮箱,果然在裡面翻到了千把塊錢。
「呸,老不死的,這不是有錢嗎?上次問他要點花花還摳摳搜搜的不給。」
陶耀宗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手指在舌頭上蹭了蹭,飛快的數出十來張鈔票,剩下的全塞進了自己的褲兜里。
在他看來那塊玉娘兮兮,而且老頭子還不准他外露,還不如大金鏈子戴著富貴氣派,要不是老頭子逼著他一定要去贖回來,他就拿著這些錢去換根金鏈子戴了。
鎮衛生院
「姜醫生,今天來的還是這麼早啊。」
姜雲河一進衛生院,路上就不停有人和他打招呼,他都十分禮貌的一一點頭回禮了。
等他走過,幾個護士湊在一起激動地嘰嘰喳喳,「姜醫生好帥啊,還是高材生。」
「哎,要是他能一直留在這就好了。」
「別想了,人家只是來支援的,待滿一年就走了,我們還是把握有限的時間多看看吧,以後就沒有這麼帥的醫生了。」
幾個人紛紛嘆氣,怎麼會有又帥又聰明又有禮的醫生啊,可惜註定不會在這久留。
姜雲河換上了白袍后,拿著本子去院長辦公室,「院長,我來報道了」。
他是前兩天到這裡的,院長讓他先熟悉了下衛生院的環境、機構、設置等,今天正式上崗。
院長看著這個優秀後生,十分滿意,在這一年裡要是他能帶著衛生院的醫生們提高一下技能就好了。
「小姜,你早上先去巡下病房,中午我們再碰頭開個會。」
姜雲河沒有任何意見,在教授讓他們選擇實習醫院的時候,他看到了這家衛生院,然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
這裡,對他來說有特殊的意義。
「你這人怎麼這樣,將東西扔下就跑了,現在以為隨便交點錢就算了么?」
在經過結算處的時候,他聽到一個護士十分生氣的和一個年輕男人說著什麼。
「你什麼意思?不就是住了幾天院嗎?怎麼要七百塊?你是不是看我年輕故意訛我錢?少廢話,今天我就只有三百塊,快把我的玉拿出來,不然我就砸了你這個窗口。」
陶耀宗打定主意要賴賬。
「你這人怎麼這樣不講道理。」小護士被氣的快哭了。
陶耀宗一巴掌拍在櫃檯上,「少廢話,你做不了主的話換個人來。」
姜雲河調轉腳步走過去,詢問著臉色漲紅了的護士,「發生什麼事了?」
護士將情況說了下,姜雲河就示意她將東西拿來。小護士有點為難,以為是姜醫生要直接給那個混賬東西,「姜醫生,他醫藥費還沒交齊。」
姜雲河示意她別急,「沒事,我來想辦法。」
陶耀宗以為他們怕了,斜靠在櫃檯上,一條腿抖啊抖的十分得意。
很快東西拿來了,陶耀宗伸手就要去拿,卻被姜雲河攔住了,「東西給你可以,但是你得簽欠條。」
衛生院畢竟不是當鋪,拿人東西抵醫藥費確實不符合規矩,而且萬一東西保存不當,事後又會扯皮。
而欠條則簡單明了,還有法律意義。事後要是有人要賴賬,院方也師出有名。
「怎麼這麼多破事,我告訴你啊,我就只有三百,你們這收費這麼貴,肯定是黑心醫院。」陶耀宗張口就抹黑,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和他老娘如出一轍。
「你別瞎說,我們都有收費清單,上面列的清清楚楚。」小護士跳出來反駁。
「切,清單是你們出的,誰知道實際有沒有用到那麼多的治療和藥物。」陶耀宗也讀過幾年書,狡辯起來也有點條理。
「你!」
姜雲河攔住要往前沖的護士,淡淡地掃了這個年輕人一眼,「你要是對我們出的清單有疑意,可以去找衛健委反映問題,不過現在你想拿走東西,必須簽這張欠條。」
「要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欠費不交,整個醫院就無法正常運轉,得了病的人就沒地方看病。」
他說話不疾不徐,可話中的意思卻不容拒絕。
陶耀宗看今天賴不了了,他恨恨地看了眼這個小白臉,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筆,刷刷兩下在欠條上籤下了自己的狗爬名字。
他將筆隨意一丟,「這總行了吧,東西呢!」
小護士這才不情不願的將包著玉佩的手帕打開,她也怕磕壞了,所以小心的拿東西包好了。
姜雲河隨意一瞥,然後目光牢牢定住了,在陶耀宗接過之前攔住了。
「你什麼意思!」陶耀宗炸了。
姜雲河沒有理他,而是小心翼翼地從小護士的手中拿起那塊玉佛,那和他記憶中一摸一樣的顏色和形狀,落入手中同樣的觸感。
他微微抖著手,小心地摩挲著上面的花紋,每一條紋理走向都和小時候摸過的一模一樣,還有那個隱秘的角落傷的小凹痕。
沒錯,這就是那塊消失了二十年的玉佩!
「這塊玉佛是你的?」他一改剛剛和緩的神色,牢牢地盯著陶耀宗。
見他不把東西給自己,陶耀宗上手就要搶回來,嘴裡還狠狠地道:「關你P事!」
姜雲河避開一步,舉起玉佛,「我再問你一遍,你說這是你的?」
他看向這個年輕人,看樣子二十歲不到,玉佛怎麼會在他手裡?
小護士也奇怪的看著姜雲河,不解地出聲:「姜醫生,怎麼了。」
姜雲河這時候已經聽不見外在的聲音了,他腦子中只有手中的這塊玉佛,還有小時候的一些畫面,以及這二十年來的片段。
「快回答!」
他爆喊一聲,將陶耀宗嚇得忍不住後退了幾步,這人該不會是瘋了吧。
「我,這是我家的傳家寶,我爸給我的。」
這個答案與姜雲河心中的任何一個猜測都不相符,可他確認這就是那塊玉佛。他深深的看了陶耀宗一樣,將東西交給他。
「既然是傳家寶,怎麼能隨意拿出來。」
這話太過平靜,好像剛剛那個爆發的人不是他。陶耀宗本以為今天拿不回玉佩了,這會見他突然又玉佩還給他,心口還是砰砰直跳。
呸!腦子壞掉了吧!
「你管的著么!」
說完他拔腿就跑,一點都不像是剛剛出院的人。
Y國
此時正是半夜,勞倫從華國回來后,馬上就投入了新研究室的工作中,經過好友的介紹,他團隊人員也招募齊全了。
「嘿,姜,還不下班嗎?」
他關掉自己辦公室的門,發現自己的新夥伴,一位同樣來自華國的研究員還在盯著顯微鏡看。
被稱為姜的男人抬起頭,他大約四十多歲,有著一雙平靜的眼睛,整個人十分的瘦削,可能因為長期熬夜的關係,頭髮竟然全白了。
見到勞倫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扯了下嘴角,「是的。」
看著他這幅廢寢忘食的樣子,勞倫忍不住搖頭,「姜,科研很重要,但是身體也很重要哦。你們華國不是有句話叫——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么?」
「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姜秦與勞倫揮手道別,勞倫一轉身,他就有低頭看向了顯微鏡。
快走到門口時,勞倫想起那個華國女生給露茜發的最新稿件,他很想和姜說下,讓他也看下。
見姜又埋頭研究,覺得自己要是出聲肯定會打擾他。
算了,還是明天吧。
不過勞倫心裡也對華國人有了改觀,他認識的的幾個華國人都很敬業也很專業,姜工作起來簡直不要命,而拒絕他邀請的那個女學生也是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思路,按照她的努力和天賦,以後會是個人物。
在勞倫關上門片刻后,姜秦桌上的電話響了。
他沒有私人手機,因為他的時間基本都在實驗室度過,而這時候還會給他打電話的,只有是國內了。
他瞥了眼,發現不是國內老家的。
「喂。」
「爸,我找到媽的玉佛了。」
哐當!
姜秦的座椅被他掀翻在地。
「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