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坦白（2）
雲淡風輕的語氣，好像在說一件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棠梨卻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她抬起手，輕撫上時煜受傷的那隻手臂。
一想到這裡面釘著兩根鋼釘，她就止不住地揪心。
好半晌，她才啞聲問了句：「疼嗎？」
聲音很輕，但足夠身側的人聽到。
時煜先是一愣，然後垂落下睫毛，遮擋住泛紅的眼眶。
受傷的手臂經過手術和後續的復健，已經靈活如初，甚至連傷疤不刻意去看，都不易發現，早就不疼了。
時煜知道。
棠梨問他疼不疼。
不僅僅是問他傷口還疼不疼，更多的還是問他獨自承擔那麼多，疼不疼？累不累。
沉默片刻后，時煜輕輕搖頭，聲音很輕：「都過去了。」
棠梨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時煜將她這一細微的反應收入眼底。
他抓住棠梨的手，與她十指交扣，兩人肩並肩，仰面平躺在床上，享受這片刻來之不易的寧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棠梨吸了口氣，偏過頭盯著時煜精緻的側臉，突然翻身趴在時煜胸口上。
那雙盛滿悲傷和內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棠梨盯著時煜凝視片刻。
長時間訓練泛著薄繭的指腹，從時煜光潔的額頭，滑過他高挺的鼻樑，最後落在他矜薄的嘴唇上面，輕輕一點。
「姐姐……」
面對棠梨突如其來的舉動，時煜受寵若驚，下意識瞪圓了眼睛，模樣十分可愛。
棠梨低笑了一聲。
她捧著他的臉，在他唇邊落下一個吻，眼神深情地像是要滴出水來。
她在他耳邊輕聲呵氣：「種草莓嗎？」
時煜瞬間從頭到腳都僵硬了。
緊接著就是反應過來以後的狂喜。
他摟著棠梨的腰，翻了個身，將棠梨困在手臂之間。
他低頭凝望著她漆黑的眼睛，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認真？」
棠梨看著時煜佯裝鎮定的模樣，笑容猶如曇花綻放。
緩緩閉上了眼睛，主動吻了上去。
……
機場。
棠梨窩在候機室里的獨立黑色真皮電動躺椅上，睏倦地打了個哈欠，等待時煜去買早餐。
直到隔著玻璃門看著外面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棠梨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像在做夢一樣。
放在昨天，棠梨都絕對想象不到。
有一天，她會做出這麼瘋狂的決定。
早上她剛從夢鄉里掙扎著醒過來，就跟時煜接了個法式熱吻。
「姐姐，我們去海吧。」
因為時煜毫無徵兆的一句話，兩人就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直到在出發來機場的路上，她和時煜都還沒有決定好要去哪個城市。
這對於，出門前一定要做好全部規劃的棠梨而言，無疑是個意外且瘋狂的決定。
棠梨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才會跟著時煜一起胡鬧。
「吃早餐了。」
時煜拎著印有肯德基logo的紙袋進來時，棠梨正一臉生無可戀地看他。
當時頭腦發熱做的決定。
她承認，她有點後悔了。
時煜似乎看出了她內心的想法，掏出咖啡遞給她后，垂眸道：「如果你還沒有做好準備，吃完早餐，我們就回去吧。」
一束陽光透過窗戶剛好灑在時煜蓬鬆的頭絲上面，泛著淡淡的金光。
棠梨看著他，一時間有些失神。
她想到，之前她翻看時煜的社交賬號。
時煜不止一次地在上面提過，如果有假期，一定要出去看一看大海。
來都來了，棠梨不想讓他失望。
沉默片刻，棠梨抬頭沖他笑了笑：「回去幹嗎？去看海啊，你想好去哪裡了嗎？」
時煜聞言一愣，隨機掏出手機指著地圖上面一點，笑著對她說：「這裡。」
一個東經108°56′30″，北緯108°56′30″的城市。
決定好去的地方，時煜出去購票，棠梨開始搜索遊玩攻略。
……
「從雲城飛往江城的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帶。」
空姐柔美的聲音在飛機內響起。
「先生，我們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關閉手機。」
一位空姐站在時煜的身邊，微笑著提示。
「好，馬上。」
時煜舉著手機又拍了兩張和棠梨的合照，把照片傳到到雲盤裡，然後當著空姐的面把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
「謝謝您的配合，祝您旅途愉快。」
空姐從他們身邊走開后，時煜將腦袋抵靠在棠梨的肩膀上，貼著她的耳朵跟她說悄悄話。
棠梨的耳朵都紅透了。
她羞惱地瞪了時煜一眼，豎起一根手術將他的腦袋從自己身上退開，一本正經地說：「在外面，要端莊一點。」
時煜厚著臉皮又湊了過去，好心情地笑出了聲。
直到此刻，坐在她的身邊，感受著她的溫度，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氣。
時煜那顆漂泊無依的心，才真正的安放下來。
他的內心是前所未有過的寧靜和甜蜜。
而對棠梨而言。
能夠和喜歡的人，趁著年輕就這麼不管不顧的瘋狂一次，感覺似乎也不賴。
九千米的高空上，棠梨看著機窗上自己的倒影，唇角輕輕勾起。
如果說和時煜相愛，是一場意外。
那這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就是意外中的意外。
這脫離了她既定的人生軌道。
可她卻無法抗拒這個美麗的意外，甚至甘願為此飛蛾撲火一次。
飛機八個小時后在江城機場平穩的降落。
時煜提前聯繫了當地的朋友，兩人下飛機后，就看到一早在出站口等侯的林澄和顧爾夫妻兩人。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在國外讀書時認識的朋友，林澄，這位是他的妻子，顧爾。」
時煜主動向棠梨介紹自己的朋友，跟林澄擊掌問候過後，他又介紹棠梨給他們認識。
時煜清了清嗓子：「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美貌與實力並存，國家舉重隊一級運動員，棠梨，沒錯就是那個拿過無數獎牌獎盃，為國家贏得無數榮譽的棠梨，現在呢，是我女朋友。」
棠梨的臉「唰」的紅透了。
她先是尷尬又不失禮貌地沖兩人笑了笑，當作是打過招呼了，然後才壓低聲音對時煜說：「過了吧？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