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送行的醬牛肉
當晚，林免就一邊吃著醬牛肉一邊把這件事告訴了玉簫：「我給穆王殿下找了個側妃。」
「嘛玩意兒？」玉簫被雷到了。
雖說這個時候的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正房幫納妾的也不少見，可林免現在還沒進門就幫自己擴充後院，他都不知道是該誇她賢良，還是篤定她就是不願意嫁給自己。
「你要是不想嫁就直說，犯不著這樣。」玉簫看她吃得香，忍不住從碟子里搶了片醬牛肉丟進嘴裡。味道還行。
這新雅居的醬牛肉，是他出於昨天失約的愧疚，吩咐手下人準備的。看來她還挺喜歡。
「難道你還希望我像個傻白甜，指望那個周老兒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林免說這話的時候，看向玉簫的眼睛水靈靈的，彷彿有所期待。
可她心裡一片冷清，三年無所出就休妻的男人，能是什麼好東西？
玉簫被她問住了。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成親對他來說，不過是皇命難違，完成任務而已。
她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堆候選人中，他略偏心的一個。
林免並沒等他回答就信自開口：「這種買一送一白撿一個媳婦的事兒，要我是穆王，嘴巴都能咧到後腦勺去。你這個單身狗，沒事兒替他操什麼心？」
玉簫並不能贊同她的想法，說出來的話就有些冷嘲熱諷：「你倒是很會為穆王著想。等一下，你罵誰呢？」
想到自己被罵狗，玉簫有些生氣，伸手就要罰沒她的牛肉。
「哎，你這人，送人東西怎麼還往回收呢？」林免筷子落空，不樂意了。
「誰說送你的？」玉簫看著她那氣呼呼的小臉，就想逗上一逗。
「不給吃拉倒。」林免丟下筷子，翻身躺下，背對他睡覺。
玉簫開心了，又把盤子送了回來：「行了，給你。」
林免自是不會跟吃的過不去，爬起來把裝著牛肉的碟子護在懷裡，防備地瞟了他一眼，背對著他大快朵頤。
看林免吃得香，玉簫嘆了口氣：「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
「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你的破嘴。」林免含含糊糊地說著，嘴下不停，一不小心就被噎到，打了個嗝，接著就是第二個嗝。
「水，嗝，給我杯水，嗝。」林免拍著胸脯，指使玉簫給自己倒了杯水。
玉簫看著她把水喝下去，嘲笑她道：「你的禮儀都被狗吃了？」
「對，被你吃了。」順過氣來的林免回懟道。
「你……」玉簫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這個小丫頭的嘴還真厲害，隨便一句就能噎死人。
「你什麼你？你一個丑得沒法見人的無臉怪、面具男，還好意思說我沒禮儀？」林免沖他送去一連串的白眼。
「你說誰丑？」這回，玉簫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林免卻毫不畏懼：「說的就是你。」
玉簫氣極反笑：「想看我的長相就直說，激將法對我沒用。」
「醜男有什麼好看的，影響心情影響食慾。不過，不管你是哪種都沒關係了。」林免頓了頓，似是不經意，「我要走了。」
玉簫沒想到會有這麼快的轉折，只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接林免遞過來的杯子，眼睛卻一直停留在林免的臉上，沒有注意杯子的位置。
杯子就這樣從兩人指間滑落，掉在地上碎了。
幾乎同時，屋外響起了動靜。
林免只覺得風聲四起，不由得向窗外看去。
嘈雜的腳步聲喚回了玉簫的神智。
他舉起手臂，動靜消失。
「你什麼意思？」玉簫盯著林免，好似眼中有兩把劍，直逼在她的面前。
林免收回視線，低頭看著眼前的牛肉，思索著這兩片是先吃大的還是先吃小的，語氣平淡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要離開這裡了。」
玉簫心生几絲異樣，手上動作更快。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為什麼要離開這裡？你要去哪裡？」
林免被抓得不舒服，晃動了一下胳膊，卻沒能從他的禁錮中脫離出來，便出聲勸慰：「大哥，你淡定一點好嗎？」
玉簫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鬆開了她：「對不起。」
林免活動了一下手腕，沒斷，也沒肌肉拉傷，借著月色沒看到變紅的地方，不影響吃肉，這才緩緩開口：「我要去成親呀。」
「成親？」玉簫一怔。鬧了半天她是要去京城。
玉簫因為沒想到這個顯而易見的答案而氣惱：「你耍我？！」
「怎麼，你還想報復我不成？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醜，嚇死我吧。」林免故意將最後一片醬牛肉在他眼前甩了甩才放進嘴裡，挑釁道。
「想得美。」緩過勁兒來的玉簫已經不那麼生氣了。
可他還是有疑惑：「你想通了？要嫁給那個……糟老頭子？」自己罵自己，周蕭後來回想的時候都佩服自己，是個狠人。
「不是給他找了個側妃嘛。」水足肉飽的林免翻過身來趴在床上，想讓玉簫給她捶捶背。可一想到男女授受不親，她就只能掃興地朝著玉簫側過身，手支著頭。
「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玉簫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她會還沒進門就上趕子給自己找侍妾。
玉簫有些動容，不禁反思選她成親是不是做錯了，如果她真的不願意……
玉簫試著開口問道：「非走不可嗎？」
林免在心裡白了他一眼：在這兒凹什麼深情人設裝什麼精分吶？我走還不是因為你？
表面上，林面只嘆了口氣：「皇上的旨意、父母之命，不論是哪一條，都不是我這個弱女子所能說不的。」
玉簫看到床頭那個原本裝了一斤醬牛肉的碟子里現在連點兒肉渣都沒剩，關注點自然落在了：「你弱？」
「哎呀，不就吃你點兒東西嘛，看你那小氣樣。」林免尷尬一笑。
玉簫眉頭一挑，嘴角上揚：「你可知有句話叫，吃了我的肉，就是我的人？」有種說不出的輕浮。
「那我還給你吧。」林免說著，就做出嘔吐狀。
「你……」玉簫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操作，有被噁心到，急忙後退了兩步。
得逞了的林免卻故意雙手一攤，為難道：「你看，我給你，你又不要。」好似是她吃虧了一般。
繼而，林免嘆了口氣：「這頓飯，就算是你給我的送行宴了。若是有緣，他日定會江湖再見。」
「好。」玉簫答應了，轉身要走。
「大哥，等一等。」林免叫住了他，「把盤子拿走，別被人發現了。」
玉簫三兩下把碟子塞回食匣，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