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多喝熱水
林免被綠柳扶著上了馬車之後,就讓她拿來被褥,懶洋洋地躺在裡面睡回籠覺。
「小姐,這樣不妥吧?」綠柳好心提醒道。
林免跟李月如同車。
雖說她跟李月如兩邊各佔一半車廂,而且她也已經儘可能靠著角落半躺,可那腿一伸也是一下子佔據了不少的空間,端坐一旁的人活動一下四肢都可能相互碰上。
「坐沒坐相,站沒站相,成何體統。」同車而行的許嬤嬤不滿地呵斥著,聲音正好不大不小可以被整個車廂里的聽到,一點兒都不避諱林免是小姐而她只是個僕人。
李月如倒是沒有如此生氣,只是關心地問道:「小免,你這是……」
「可能是晚上沒睡好吧。」林免懨懨地回了一句,翻了個身背對她們,閉上了眼睛。
滿腦子裡都是今天早上的那些糟心事兒。
「你不想嫁,就跟我走吧。」這是那個人給她說的。
誰說她不想嫁了?
還有為什麼要跟他走?
應該這麼反問他的,結果當時腦子懵了,完全沒反應過來,竟然一句話沒說,口水流下來了。
一想到那個場景,林免就覺得丟死人了。
這真不怪她,都怪他一直看著她。
那時候,她的腦海中就只有一個念頭:看什麼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噢不,是等我好了,再把你吃掉。
好在她當時及時擦去了口水,厲聲斥責了他「胡鬧」。
他也在震驚中遲遲沒有回應,最後跑掉了。
他是被她嚇跑的吧?難得長得這麼好,心靈卻如此脆弱。可惜了。
「沒規矩!」就在林免還陷入早晨的桃花艷遇的回憶中,旁邊的許嬤嬤越看她越不順眼,低聲罵了她一句。
「嗯?」林免聞聲,下意識地擦了下嘴巴,感覺剛剛好像想著想著又流口水了。不好不好,要淡定,還是想想之前作為牆頭粉的那些男明星。
「宛平。」李月如喚著許嬤嬤的閨名讓她收聲,低頭看了林免一眼。
林免沖她回了個職業假笑,就又去想自己的事情了。
李月如確認她沒有要跟自己聊天的打算,便問許嬤嬤:「什麼時候出發?」
許嬤嬤撩起帘子問了一下還站在車下的車夫,說是等前面都再確認一遍裝車結實之後吉時出發。
這一次出行,僅穆王府送的彩禮和津州知府陪嫁的嫁妝,就裝了滿滿十八車,停滿了知府府邸後門所在的整整一條街。
這十八輛車上有十八口大箱子,每個箱子上面覆有大紅色的蓋布,看上去就像一條紅色的長龍。
「我勒個去,結婚真費錢。」牽馬出來的林殊看到眼前的場景,忍不住感嘆。
「你也快了。」林麓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前面,去跟負責此次押運任務的護衛首領交代任務。
這次負責押運任務的是穆王府和太子府上的人。
畢竟林平之作為一個地方父母官,進京述職不便帶自己的府兵。
身為太子洗馬的林麓便在此次回津州的時候,向太子借了二十名府兵,名義上保護太子洗馬,實際就是假公濟私地來負責送自家妹妹進京。
津州離京城不遠,快馬加鞭只需一天,坐馬車也僅只有三天路程。
男人騎馬,女眷坐車。
「一會兒你和小甫就跟著馬車,有什麼事差人給我說。」林麓在前面安排妥當之後,回來給林免和林甫吩咐道。
在津州要做足送親的場面,林麓雇傭了一支樂隊,吹吹打打地將整隻隊伍一直送到津州城門,一路上引得無數人圍觀,都知道知府大人家的三女兒要嫁給京城的王爺了。
一時之間,林免躺在馬車裡,就收穫了無數人的祝福和艷羨。而林免卻只覺得外面好吵好煩。
離開津州之後,林麓帶著押運隊伍先行,林平之等人在太子府兵的保護下跟在後面。
出了城,就進了省道,林殊便跟林甫比賽騎馬跑了一小段路,很快就跑到了最前面的忘憂亭。
林平之跟師爺看了他倆那充滿活力的樣子,一邊笑一邊搖頭。
「娘,那個地方就是忘憂亭。」坐在第一輛馬車裡的方怡挑起窗帘,給李月華指著林殊所在的地方介紹道。
「忘憂亭,這名字還挺別緻的。」李月華難得的露出笑容,回頭就想跟後面車上的李月如打招呼說一聲。
轉頭才發現,李月如車廂上的窗戶卻是緊閉的,李月華不禁皺了皺眉頭。
李月如看林免睡覺,自是不好開窗通風,只能忍著車廂內的溫度由於人的呼吸而上升,整個空間愈發逼仄和緊迫。
不一會兒,許嬤嬤就感覺到了熱。
「二小姐,老奴給您扇扇風吧。」許嬤嬤拿出扇子,準備給李月如扇涼。
「不用了。」李月如只是往角落裡挪了挪位置,讓幾個人的間隙稍微大了一點。
跑高興了的林殊,拉起韁繩掉轉馬頭,重新回到林免的馬車旁邊,緩步同行,敲了敲車窗,沖著裡面問道:「林小免,要不要下來逛逛?教你騎馬呀。」
沒有人回應。
不待林殊多想,林甫也跑了回來,又拉他比賽,林殊狡黠一笑,不待他說開始,就又一夾馬肚子,策馬奔騰。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林麓便讓人停下來休息,簡單用點乾糧和水。
李月如便在許嬤嬤的攙扶下下車,出來透透氣,順便找李月華聊天。
綠柳叫醒了林免。
林免只是下車稍事活動,就又鑽回了車中,綠柳給她遞過去的水,她只喝了一口就吐了出去,還把綠柳罵了一頓。
綠柳一賭氣,索性自己跑到一邊,惡狠狠地啃著手裡的乾糧。
蹲在一旁的林殊看到了,趁四下無人,便鑽進了林免的車中。
「喂,起床了。」林殊弓著身子俯視林免,踢了踢她腳邊的被子。
「別煩我。」林免沒好氣道。
林殊沒惱,反而在之前李月如坐的地方坐下來:「你是晚上做賊,白天補覺嗎?」
林免揪了揪被子,沖他翻了個白眼。
「嘖,心情不好?大姨媽來了?」林殊開玩笑道。
「嗯。」林免從鼻子中應了一聲。
林殊:「我瞎說的。」
「是真的。」林免再開口,語氣中都有些慵懶。
林殊立即緊張了起來:「難不難受?有沒有噁心想吐?」
「有一點兒。」經過這麼一頓沿途車馬的晃蕩,剛剛林免下車的時候真有一種噁心泛酸的感覺。
「嘖嘖,真慘。」林殊感嘆道,「記得多喝熱水。」
「渣男。」林免蜷起了身子。剛剛綠柳給她喝的是涼水,現在肚子開始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