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姑娘請自重
由於激動,她竟然緊張地結巴起來,瞬間又咳嗽陣陣。
「餓了找膳房就是。」
那個人並無二話,轉身準備回去。言奚瞬間扯住他的衣袍。
那個人皺了皺眉,明顯覺得被叨擾到了,有些不開心。
「我…我想…」言奚不知該如何表達。
這時,那個住持走了出來,見到此情此景。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慈祥地說道:
「空愨,此女有虛弱之症,你會些醫術,就幫她治治,也算是積善行德。」
「是。」
那個人猶豫數秒,皺著劍眉答應了。
住持見狀,點點頭走了出去。
言奚一臉感動,她深信,這個住持方丈,只是慈悲為懷。
這住持就是不同,這境界,格局,氣度,還是高人一等。
「進來吧。」
他推開了她的手,淡淡地說道,言奚連忙屁顛屁顛地跟在其後。
裡面驟冷,宛若深冬寒月,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反倒覺得舒爽了許多。
假山噴泉,別有洞天,水氣升騰,恍若仙境四周都擺放著無數的蠟燭,她跟在他身後,直走到一處玉案前,上面擺著各樣菜肴,看著很是美味。
周圍玉塌,玉床,都是極度上乘之物。
「先用些膳食。」
他說完,坐到一旁玉床上,雙手合十,閉目打坐。
「這麼多,我也吃不下,要不,我們一起吧?」
言奚也不客氣,直接坐下,端起晶瑩剔透的米飯,就準備饕餮,上一世,在他面前,她從來都是目中無人的,不過,此世,她怎能如此無禮。
「……」
回答她的是靜默。
言奚回頭,但見他宛如菩提,不染一塵,似乎早已忘卻天地。
她細心地挑了幾樣菜,放到一個碗中,這些菜肴,雖然都是素食,但味道鮮美,比葷菜更入口。
還有這湯,裡面有血參燕窩,簡直跟皇宮一個待遇。
她不禁懷疑他身份特殊,不過,身份乃身為之物,她並不關心,只要是他,哪怕是個洒掃庭除的,她也不會在乎。
她舀了一小碗湯,不管是菜肴,羹湯,她都是在自己品嘗之前就備了出來。
這一世,對於他,她一定要用心呵護。
然後端到他近處,看著他精緻完美的玉顏,一雙藍藍的眸子,又多了幾層愛慕和嫵媚,這麼美的男人,她忽然想做點壞事。
做點什麼壞事呢?
她見他依然閉著眼睛,似乎毫無覺察她的到來,她忽然假裝摔倒,腳下一滑,瞬間遊走到他面前,一雙玉手本能地去抱住他的腰。
下一秒,他已經站起來,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撐了起來,那一盤子菜肴,在他的手中,穩如泰山。
「那個,我喂你用膳?」她連忙柔聲說道。
「不用,我不喜與人共食。」
「這些,我都沒有吃,很乾凈的。」
她說著就準備靠近他,給他獻殷勤。
「自重!」
他語氣冰冷,似乎早已看破她心裡的小九九。
自重?她不自重?很輕浮?
那麼多世了,還沒有哪個男子如此否定過她的魅力,還說如此難聽的話。
「不吃就不吃,誰稀罕伺候人!」
她噘嘴凶道,走到一旁桌前,自顧吃了起來,由於吃得太猛,一下子嗆到了,咳嗽不斷,他不知何時過來,遞上一碗羹湯,她看都沒看,就大喝了起來。
瞬間,一股苦味直穿心肺,淚水都辣了出來,她回過頭,似乎看到了一絲邪魅,在他臉上蕩漾。
「你!欺負人!」
她氣得舉起拳頭,但怎麼捨得打他,只能在空中示威示威。
要是一般人,她定讓對方三天下不了床。
這麼苦得東西,純粹就是要人命。
「這是黃連,地精,蘄草…自是苦的,但對你身子有益。」
他平靜如水。
「我的病…不是這個…你不懂。」
她見如是說,又有些感動,看著他,不知怎的,又觸發舊殤,這眸子里便更多了幾分晶瑩。
「你憂疾在心,世間萬物,不過滄海一瞬,何必固於執念?」
他見狀,似乎動了惻隱之心,破天荒地多說幾句。
其實,若不是住持師父的話,他根本不想和生人多費唇舌。
他此生,只想修己,並不想渡人。至今數十載,住持師父都沒有讓他受戒,或許和這有關。
所以,他還算不得一個地道純正的僧人。
可眼前姑娘眼眸中的那滴淚,竟像觀音蓮上的雨露,盈盈之中,照亮世間花海…
「有一味解藥,如果在你身上,你願意幫我嗎?」
她又失態地去拉他的衣袖,深情款款,適才肺腑里的苦藥,都變成了甜甜的汁液,他輕輕躲閃。
「不能!」
他一眼就看出她的意圖,斷然回絕,女人,他一點也不感興趣。
「你走吧,這葯,我會派人給你送去,身子恢復差不多,就下山吧。」
走?這才剛來就要走,她才不要。
「我不走,這裡,挺好!」
她耍起來賴皮。
「空言,空語。」
他對著外面喚道,須臾,石門打開,那兩個臭和尚又走了進來。
「走吧。」
兩個不耐煩地哼道,真是!這個女子,總是來騷擾殿下,找死呀。
言奚瞪了兩人一眼,不情願地跟在他們身後,心裡那個不甘!
就在這時,她忽然瞧見旁邊有一處寒潭,波光粼粼,她身子嬌弱,本不能落水,不過,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她豁出去了。
直接趁著那兩個不注意,假裝滑倒,噗通跳了進去。
「空愨哥哥,救我!」她一邊在水裡撲騰,一邊大喊。
只要空愨進來,她就有辦法抱抱他。
那兩個和尚見狀,氣得直跺腳。這個姑娘,他們總懷疑她另有所圖,若不是邪教教主變得,就一定是看上了殿下的美色。
這種伎倆,他們也不是沒有見過。那個相府千金,可不經常這樣演么?
殿下何曾理會過半分,就是徒勞地做做小丑罷了。
言奚本來打算扮演出一副凍得咬牙切齒之狀,可誰知這水,既不很深,溫溫熱熱,甚是舒服,還帶著一股藥味,再看看頭頂,竟是一小片露天的,這夕陽的余照,散落下來,還有几絲金光,如絲般光滑。
再看,那兩個臭和尚拿了個棍子,已經沖了過來,這是要把自己挑出去?還是打出去?
「不要打我!好疼!」
她故意痛叫,一邊把水花弄得四濺,那兩個本來剛剛走到跟前,見狀,氣得臉發紫,自這個女人過來,他們不是鬧肚子,就是被傳喚,連個好好的齋飯都不能安生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