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秦瓊來信
秦正回到家時,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在書坊,再次遭到爺爺們的攔截,直接就被秦正一句「我還小」懟了回去了。出了書坊們,就遇上了張太守等一眾官員,他們是朝著曲轅犁來的。好不容易打發了當官的,又呼啦啦的來了一大群老百姓,本來對秦正心存感激的他們,這次總算是找見機會了,組團來專門感謝他的。直把他嘴說破、吐沫說干,才把老鄉們勸了回去。
走近家門,正好看見嬸娘和彩兒在門外,圍觀他在人群里像某個動物。擦擦汗,嬸娘笑著遞過一封信,是秦叔父來的。
抱起小丫頭,秦正就往門裡走去,心說這小丫頭還行,比嬸娘善良,一看嬸娘的笑容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可不能給小丫頭弄寵物,尤其不能養猴。小丫頭突然說話了:「哥哥,你剛剛在人群里,像咱家黑電呢,嘻嘻。」
黑電,是叔父從草原上弄回來的一匹小馬,很活潑,見著人就點頭、哈腰,帶鞠躬的。秦正明白了,小丫頭其它的都沒見過,沒說話是她一時想不起哥哥像什麼罷了。
叔父信里大致是說:馬鞍、馬蹄鐵很好,幫他們立了大功。要他封爵之後不要驕傲,要勤學本事、練武,隨時準備報效皇恩。棉花一事今年來不及了,他來想辦法,手裡的種子盡可一試。精鹽已有統一安排,無須他再費心。山東還不平靜,山中黃金能取則取,不可強求。
看著這封遲來的家書,秦正苦笑不得。這就是朝廷特快和普通軍郵的區別,人家都傳遞了兩個來回再加上官使跑一趟齊州了,你才姍姍而來。
這信有問題,不是一個人有問題,是參與寫信的人都有問題。又讀了一遍之後,秦正得出結論。
叔父有問題。秦叔父語焉不詳,一個可能是軍旅出身不慣文字,再一個就是他不敢說清楚。不提活捉劉黑闥,是因為這是秦瓊乾的,他自謙。勸勉他報效皇恩,就算是官話。棉花叔父說他想辦法,可他還管不到西域去,他能有什麼辦法?再加上一句精鹽已有統一安排,這背後的影子就呼之欲出了。最後的一句山東不平靜更有意思,誰說的?為什麼?
師父也有問題。除了美洲探險、航海這些看似胡鬧的事沒跟秦叔父說,就是酒精、精鐵好像也沒講。你不知道一個酒精棉簽和一把精鍊好刀,對著的都是一條生命么?哎呀!我還真沒說過,師父好像還不知道!
嬸娘問題最大。她幾乎把登船以後所有的事都瞞著,包括她自己也跑出長安。嗯,哼哼!
這時門外有人聲傳來,師父來了。
果然,進來六、七個人,師父抱著的小丫頭、嬸娘、舅父賈財、十六叔薛忠、秦伯,還有一個胖胖的小和尚。一進門,謝科就喊:「正兒,快,見過你二十叔邱福!」
秦正連忙大禮參拜,心道:又是一個史上有名有姓的,瓦崗「公子」邱福,其父是前隋昌平王邱瑞、自己的舅爺爺,可這身打扮不對啊?怎麼出家了?
邱福還了禮,喊了一聲阿彌陀佛,就坐下了。
謝科也不在意,就道:「二哥有書信來?」
輪流看完信,對信的理解,大家是一致的。秦瓊的書信里,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最後的話題,還是落在山東上。
山東不平靜,肯定是說的徐元朗,大家無異議。朝廷容忍徐元朗坐大,肯定會密切關注,這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山東,也不知道有多少雙耳朵就在山東。說不定,朝廷已經發現了他的異動,所以拆分兗州、派官使下齊州,是在給徐元朗使個動靜。
怎麼辦?
秦正當即表示,要想辦法拔出這個釘子,擠出這包膿。只有滅掉徐元朗,他才能放心發展,放心折騰。因為他還要登州、要出海口、要出海釣大魚!
眾人一笑,謝科說道:「我信里沒跟二哥說,就是思謀著這事。我想想正兒說的,方法雖然過激,但還是很有道理。讓正兒停了下來,就是要觀察朝廷的態度。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更不要低估了強大的朝廷。」
謝科頓了一下,道:「現在是時候了,我日前和老九商量了一下,先聽聽奇謀善智的老九怎麼說吧。」
胖胖的賈財站起身來,一臉嚴肅,已不復往日那笑眯眯的和氣生財的模樣。彷彿,被歲月磨去的只是他兩鬢的黝黑,卻積澱了無比的智慧。此刻的他,好像又回到了戎馬倥傯的年代,回到了千軍萬馬的戰場。
賈財沉聲道:「情況么,七哥都跟大家說了,就不再贅言了,我們要把誘反徐元朗,當作一場全面戰爭來準備。從軍器、鎧甲上要加強他,讓他野心膨脹起來。在將士、士氣上要分化他,看似威武強兵,可一動手,就成一群烏合之眾。在經濟上要打擊他,掏空他的家底,讓他表面光鮮,實則是個窮光蛋。在民生上也要想想辦法,在不傷民的情況下,搶購他的糧食,讓他需要糧食的時候,卻搶無可搶、征無可征。最後,在民心上打擊他,讓他一邊是太平王爺的堅兵利器和美好夢想,一邊是百姓人心動蕩、民怨沸騰。讓他的日子裡,一半是火,一半是冰,他就不得不做選擇了。目前,其它的都有辦法,可是這不傷民眾卻要拉攏民心的的主意,我倒是還沒有想好。」
秦正正在一邊聽著說話,一邊看著懷裡的彩兒在紙上塗抹著。小丫頭畫了一隻小肥豬,正扭頭后看,四條小腿緊繃,好像看見了什麼,作勢欲跑。彩兒正在用毛筆塗著豬身上的小花,口中小聲嘀咕著:呦呦,小花花,你現在就想跑?嘻嘻,再畫幾個花兒就好了。
突然,秦正腦海里蹦出一個偉大的名字和屬於她的偉大發明。他抬起頭,眼睛看著邱福,把個正聚精會神聽九哥說話的邱福弄得一愣。
哈哈,青蒿素!和尚!
二十叔,這兗州民心一事,就在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