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計定
房中談話繼續。
賈財坐下后，謝科也站起身，道：「九弟，沒有想好就慢慢想。就如你所說，冰火兩重天的徐元朗，他的選擇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徹底投唐，那他的兵權就會被朝廷徹底收走，從此再無翻身之路。再一條，就是反了，那他起兵的第一步必是齊州，先把這個軍械重地拿在手中。」
賈財插嘴道：「朝廷在齊州也有駐軍，數量還不少，有一萬人。北防黃河以北，東御高句麗，可能也有向南監視之意。只要在齊州困住、拖住徐軍，沒了牙的徐元朗，哼哼！」
「正是。」謝科接道：「除了向兗州以曲轅犁形式供精鐵，我們還要在那兩萬將士和他們家人、親友的衣食住行上做文章。正兒，奇淫技巧是你的長項，搞出些華而不實、花里胡哨的玩意出來，掏空徐元朗和將士們的錢袋，就靠你了。」
這時薛忠說話了：「想壞他口糧，在粟米里摻沙子估計不行，因為全兗州百姓都要吃糧。我有一議，就是先養將士嬌氣，喜事美食，再引入美酒。我們再教徐元朗釀酒，酒精不是糧食做的么？咱們想個辦法，讓他五斤、十斤粟米出一斤酒，售價雖和咱們一樣，可所獲利益甚微。」
秦正深深的看了薛忠一眼，心說，你們老薛家還真是的，這不就是後世的薛仁貴徵高句麗么？一到秋收就跑去燒人家莊稼、割麥子，禍害完人就跑回來。第二年再去，連著三年，把個高句麗禍害得國貧家破，民不聊生。等到唐軍到了，他們餓的也剩下最後一口氣了。甚至，連和珅在災民粥里揚沙子這招都被你想到了。果然，歷史能人，連禍害人的法子都差不多。
但他心裡想到了酒麴，這玩意就行。秦正突然插話了：「師父，我秦爺爺說，這高度酒精可是滅殺病蟲的好東西，刀傷、創口，抹上酒精后，不會發……紅腫，還……能加快傷口癒合呢。」秦正趕緊閉嘴，差一點把縫針之術給說出來，這些，還是等到見了孫思邈孫神仙再說吧。
秦伯趕快記錄下來。謝科道：「大唐的烈酒銷到何處，我們也無法控制。元安，此事跟二哥說，在軍中要嚴格保密，能守一時是一時吧！」
謝科又道：「此事成敗，我們和徐元朗都是最重保密。最好有個外人，在兗州鬧出點動靜，吸引一下朝廷的耳目，幫著徐元朗打打掩護，給他壯壯膽色。」
秦正道：「我倒想到了一個辦法，眾位叔父，可記得黃巾之亂乎？」
看著大家把頭轉過來，心知大家都明白怎麼回事了，就說道：「我們也需要一個和尚或道士，遊走四方，廣收門徒，專為窮人看病送葯。」
賈財說道：「那大賢良師雖傳的神奇，其實也就會煽動民心、能醫個頭疼腦熱，現在能要人命的可是瘧疾、傷寒吶。」
秦正哈哈一笑：「秦爺爺有個神方，專制瘧疾傷寒，而且所用之物不過是處處可見的青蒿，稍加提煉而已。」
眾人大喜，然後，就把頭看向邱福。
邱福無奈，站起身雙掌合十，道：「愚弟本來是家破人亡、心灰意冷，不得已混入沙門、討碗飯吃，當真不想成為什麼大德高僧。可眼下，看眾哥哥之意，倒是要逼愚弟從此做一個懸壺濟世、普渡眾生的小沙彌了？罷了，罷了，眾位施主，貧僧有禮了！」
眾皆大笑。
謝科笑畢，又道：「除了在兗州給徐元朗下絆子、添堵，我等還要在外圍圍堵他，堵住他一切軍用物資進入兗州，尤其是軍馬。這徐元朗很有幾條隱蔽的草原馬商路，查實后，想方設法的把它切斷，哪怕殺人越貨也在所不惜。這點可以找找老十，他就在河北。」
薛忠道：「兗州有一個人，名叫盛彥師，你們知道否？」
謝科接道：「盛彥師？不是河南道宋州總管么？他怎麼在兗州？」
秦正想起來了，歷史上有這個人。在燦若群星的大唐名將群里，他名氣確實不大，可功勞卻是著實不小。不說他從一個陝西澄城的縣令開始就追隨李淵起兵，有從龍之功。就說他後來看破了李密的花招，把揚言要去洛陽、實則偷跑到河南汝州的李密，設伏熊耳山，亂箭射殺，還有昔日瓦崗名將王伯當也當場身死，這就是不世之功。
薛忠道：「就是此人，聽說他幾天前就來了，現在還在兗州。」
謝科狐疑道：「宋州總管，不經朝廷調配是不可逾越轄區的。此人到了兗州，說明……朝廷朝廷對兗州有想法了，先是分割兗州以示警告，再派盛彥師來探聽情況。如果徐元朗再不表態的話，說不定不到明年，大軍就開到了。」
秦正心頭暗點了一個贊，這人的名、樹的影，不服不行。史實就是這樣，盛彥師是來查探的，被愛慕他才情、武藝、人品的徐元朗軟禁了，等到八月份，徐元朗就自稱魯王造反了。
但等老徐表態，那得到八月份了，耽誤了四、五個月不說，更是誤了東南沿海的季風，今年一年的海上發展大計就泡了湯。現在沒有劉黑闥了，如果徐元朗不反了呢？自己寸功未立，不說怎麼開展折騰大業，自己要到什麼時候自己才能插手登州？
這時候，有人送來了一筐東西，是秦正在石爺爺的小窯里燒出來的。
滿滿的一筐，裡邊紅、橙、黃、綠、青、藍、紫，再加上耀眼的白色，花花綠綠一大筐，看的眾人都傻了眼。
這是什麼？謝科拿起一個白色細瓷包釉的小湯匙，又拿起一個只能裝一口酒的酒杯，還有比彩兒特質飯碗還小的小碗、長個像開口的葫蘆似的酒杯、巴掌大的小水壺……還有幾個貌似琉璃、形狀怪異的閃閃發光的東西。
這是吃飯用的湯匙，酒杯，吃碟……這是喝茶用的茶杯、公道杯、泡茶壺……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是玻璃，秦正挨著個的解釋道。
謝科贊道：「此物小巧玲瓏，卻又極為實用，真是叫人愛不釋手啊。」
秦正把茶杯擺在幾人面前，然後把幾天前師父從峨眉山弄回來的樹葉茶拿出來倒進小壺裡一點，片刻之後，滿屋飄香，再逐一倒進杯里……
看著大家驚奇的看著眼見的茶湯，秦正笑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兗州將士的美好生活，就從這個開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