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學堂最丑的丫頭
蘇九天的話音剛落,剛才被打的漢子轉身提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刁五的方向走去,蘇九天把手一抬:「全體聽令,日偽特務被我們包圍,剷除國家敗類。」
空氣在拉動槍栓的響聲中凝結,蕭風陽厲呵一聲:「住手!九爺,有你的。」
「蕭風陽,今天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包括兄弟親眷,全都是潛伏的日偽特務,你看看我今天來的人,有一個熟悉的面孔嗎?你應該心中有數,不過,今天這個梁子必須解,現在想退?沒的選。」
「九爺,算你狠,我們以後的路還長,咱們慢慢走。」
蕭風陽說著把手一揮示意壓制刁五爺的人鬆手,刁五爺踉蹌著起身,看來被打得不輕。
蘇九天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供桌之前,回身對著刁五爺招了一下手:「今天既然來了,小瘋子,哦,不,大掌柜的蕭風澤也請了過來,你也表示一下。」
說著,他把刁五爺的左手按在了供桌之上,從腰間抽出一把軍用匕首,用匕首撥動刁五爺的食指說:「就這一根行嗎?」
刁五爺點頭:「聽九爺的安排。」
話音剛落,一道寒光閃過,鮮紅的血在供桌上流淌,刁五爺一聲悶哼差點昏厥過去,蘇九天伸手抓住刁五爺的肩頭,用力把他提了起來吩咐:「帶走!」
兩個人上來架起刁五爺往回走,蘇九天對著供桌深施一禮:「蕭爺,對不住了,你們陽世的恩怨等著刁五到了陰間再算,那時候憑的是本事,別摻和上一堆老少,是爺們兒,單挑。」
蘇九天轉身對著蕭風陽說:「話我說得夠清楚了,這根手指等到小瘋子的忌日給他燒過去,讓小瘋子用這根手指替刁五爺簽字畫押,等到了陰間他們單挑,別牽扯一家老少,這才叫有種。」
蕭風陽怒目相對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字:「你……」
蘇九天這不留餘地的譏諷,把蕭風陽一群人擠兌的無寸地立足,然而面對著槍口,他們又無計可施,蘇九天哪裡知道,此舉竟然給自己日後培養了一大波敵人,不,應該說是給國民黨政府樹立了一大波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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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府高等小學學堂開學第一日班裡迎來了一位新學生,一位面黃肌瘦的小姑娘,正是我的同班同學李美英,我口中的丫頭妮兒,她的出現迎來的是鄙夷、嘲笑、絕對不友好的目光,角落是她最好的位置。
我的目光越過層層的腦袋好像也很難發現她的存在,只有站起來墊著腳才能找到縮著頭埋進課桌的她。
她在班級里是個另類,是個可以忽視卻又不能忽視的另類,唯有她能讓人竊竊私語,也唯有她能讓人想起惡毒的整人手段。
來到學校我忘記了當初的友善,為了能與另類劃清界限,我是主動成為了對立面的領袖,以此證明我與低等人不住一個院子,沒有在一個鍋里吃飯,那時我並不覺這些行為是一種侮辱,反而樂在其中,享受著她的軟弱給我們帶來的快樂。
小貝勒的座位和她相鄰,就因為座位相鄰,小貝勒背叛了我和小猴子,我們三個人的友誼出現了裂痕,小貝勒的正義斥責深深傷害了我們大家,我們把小貝勒也歸為了另類。
我天生具備一項特異功能,一指彈神功,因為我身體的瘦弱程度自然座位在學堂的最前面,但這不影響我和最後面人的溝通,我寫的小紙條能通過拇指與中指的合作,準確無誤地經過學堂的上空飄落到我想溝通人的書本上,準確率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九,當然這些小動作總是發生在老師轉身給我們背影的時候。
我送給丫頭妮兒的不是紙條,是石頭子,不是落在書本上,是落在她枯黃的頭髮上,弧線優美,自然能引起眾多遮掩口鼻的幸災樂禍。
在我的帶動下,矛頭自然能空前一致地指向這個無依無靠只能默默忍受的黃毛丫頭身上,最可惡地是她還能呲著她的雪白的小牙齒對施暴者報以微笑,微笑的很真誠,真誠到奴才對主子忠心無二的諂媚,我對此憤憤然。
我的這幫同學總有幾個能出頭為我撫平憤憤然的情緒,「小山炮」就沖在了前面,當然這個山炮的名字出自我口,他帶著關外特有的匪氣站在丫頭妮兒的桌子前:「誒,丫頭,說你呢,報個號。」
他趾高氣揚的大嗓門為周圍的看客提供最好的觀賞場景,眾人迎來的是他們想要的結果。丫頭妮兒有些膽怯、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的低語:「我叫李美英,從……」
「李美英,你美呀?哪裡看出美來?」
這些出自不同家庭成分的看客開始嗤鼻而笑,「肥豬」抖動著自己的雙下巴:「美呀?咱們中誰有這樣焦黃的頭髮嗎?誰的臉能綳瓷成這樣?你們樂啥?孤陋寡聞了吧?」
我是他們爆笑中的一位,笑得比他們還誇張。
李美英那真誠的諂媚笑容凝固了,可能是因為空氣的寒冷把笑容凍僵在了臉上,復而是茫然不知所措,繼而是驚慌不知所措,再而就是潮熱湧上雙眸。
我們並沒有打算放過她,小山炮過去扯動丫頭妮兒的衣服:「誒、誒、誒,用手捧著,這玻璃球子要是掉下來,給大家分分,說不定用來打麻雀是最好的子彈。」
在人們的爆笑中,李美英迎來自己第一個朋友小貝勒,他從座位上霍然起身,用手抓住小山炮的后脖領子:「山炮,你丫的想作死呀?用手捧著,我揍的你玻璃球子接不完。」
「嘿,小貝勒,礙著你哪根筋兒了?」
小貝勒推開掙扎的山炮,自己站在李美英前面,用寬大的身軀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讓我們無從看到丫頭妮兒為之崇拜而變化的眼神,在自己最無依無靠的時候眼前這個背影應該是最可以依靠的泰山。
能與小貝勒體力抗衡的也就肥豬可以拼一拼,其他的人都是白搭,肥豬當然不認慫,他晃動著身子往前擠,那肉包眼內的小目光釋放著不屑。
對於這種無厘頭的鬧劇,想必周圍的同學也不想吃虧,一名同學故意起鬨地喊了一聲:「先生來了!」
話音剛落,上課的鐘聲配合著這名同學的開場白作為鬧劇的結尾,二人準備好的撕扯也只能告一段落,好事者當然悻悻然。
「起立、鞠躬!先生好!」
我坐下的那一刻不自覺地回頭看向角落,但是枉然,我只看到了錯落無章的腦袋,沒有看到那是否落下眼淚的臉龐,我兀自不爽,把一個小石子卡在了中指和食指中間,在先生轉身面向黑板寫下題目的那一刻,小石子拋出順滑地拋物線落向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