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章 調查科

「再倒回去一點。」

顯示器上的畫面一點點地後退。

這是洛霞苑後門的一處監視器畫面。

隱藏在茂密枝丫間的攝像頭剛好能錄下周圍一片不小的範圍。

畫面上那個原本倒地的光頭小混混像是一個木偶，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著重新站了起來。

跌跌撞撞幾步回到了那個被其他幾個混混壓彎了腰的青年面前。

「停。」

畫面暫停在光頭混混用手扯起青年頭髮的一刻。

「慢點放，0.2倍速。」

只見光頭混混扯住了青年的頭髮，對著他的臉似乎在說什麼。

突然，混混的動作一僵，手就鬆開了。

青年垂下頭。

光頭混混跌跌撞撞後退，一手摸著自己的胸口。

原本壓制著青年的混混見此有些鬆動。

卻看那光頭混混退了沒幾步，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停。」

「姜隊……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嗎？」

「沒什麼……這混混現在如何？」

「在醫院躺著呢，估計是摔倒的時候磕到了後腦，現在還昏迷著呢。」

警員的估計是看見姜誠依然一臉嚴肅，收了語氣中的不屑，但還是補充了一句：

「這許策從頭到尾沒有動過手，被扯頭髮的時候雙手還被反剪著，估計這個光頭小混混是酒喝多了，自己沒站穩摔倒的……」

姜誠對此不置可否，而是俯身親自到電腦前將畫面倒退到了某一個時刻：

「這裡，放大許策的臉。」

警員只能照做。

但是小區監控的清晰度不夠。

模糊的畫面上只能看見許策的眼睛挺亮。

警員看了看這個畫面，又看了看俯身在電腦前沉思的姜誠：

「姜隊，反光嘛……」

姜誠起身：「嗯，好的，這個許策現在在醫院吧。」

「嗯。」

「哪個醫院？」

「中心人民醫院。」

「好的。」

辦公室的門口一個便衣女幹員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姜誠脫了警服，露出裡面的藍色襯衫，又拿了件便服套在了身上便走出了辦公室：

「紀芸，帶本冊子，我們走。」

門口的紀芸沒說什麼，掐滅了自己手裡的煙頭，便跟著姜誠離開了分局。

小警員看著兩人風風火火地離開，實在疑惑，轉而又看了一眼屏幕上暫停的畫面。

許策那雙發亮的雙眼忽而好像變得靈動，轉而和屏幕外的自己對視起來。

盯了一會兒后小警員只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咽了口口水，默默地關掉了監控畫面。

……

醫院走廊。

吳夢坐在過道旁的座椅上怔怔地看向地面，有些發愣。

腦海里仍在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直到一雙皮鞋闖進了自己的視野。

一個冷硬的女聲傳了過來：

「您好，2011號病房是在這裡嗎？」

吳夢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女聲又問了一遍：

「您好，2011號病房是在這裡嗎？」

「啊……紀芸，別麻煩人家了，我看見許策了。」

「好的，姜隊。」

吳夢一聽見了許策被人提起，瞬間便清醒了，轉而抬眼看去。

只見一個高瘦的男人在旁邊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窗口往裡面張望。

而自己面前的這位則是一個氣質鋒銳的女人，這女的名字好像是叫紀芸。

當吳夢的眼神向上對上了紀芸俯視的眼神，恍惚間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紀芸表情漠然，對著吳夢道：

「不好意思，麻煩了。」

那個被叫做姜隊的男人則直接推門進去了。

紀芸轉而便要跟進去。

吳夢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開口道：

「額，請問一下，你們找許策有什麼事情嗎？」

紀芸站住了，她想起監控器上最開始確實有一男一女。

男的是許策，女的叫吳夢。

但因為監控器的清晰度實在有限，加之吳夢並沒有正面在視頻中完整出現過，所以一時間並沒有把病房門口的這個面容有些憔悴的女人和檔案里那個明艷動人的聯繫起來。

「你就是吳夢吧，」在吳夢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紀芸從外套內袋中拿出一本證件：「調查科，紀芸。」

吳夢不知道一件尋釁滋事的小案件，跟調查科有什麼關係。

以往在電視上只知道調查科會介入跨省、跨國案件或者是大案、要案。

這種街頭小案怎麼也不應該跟調查科有關係。

紀芸知道吳夢的困惑，繼續道：

「不用緊張，正好姜隊跟我在局裡閑著，我們來一趟，你們明天就不用去做筆錄了。」

說著，紀芸便坐到了吳夢的身旁。

病房中。

許策努力地將自己有些混亂的記憶拼好。

他之前睜過眼，只看見天花板連同日光燈都在旋轉，於是又閉上了。

說實話，現在閉著眼睛他都覺得自己在旋轉。

有一個遙遠的聲音來到了他的身邊：

「許策，你醒了嗎？」

許策卻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

一隻冰涼的手撫上了許策的額頭，瞬間所有的搖晃和不確定都停止了。

許策睜開眼。

入眼是個男人。

上身是黑色夾克，內里藍襯衫。

面容瘦削，但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僅僅是對視了一眼就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

「姜誠。」

男人鬆開了按在許策額頭的手，轉而自報家門。

許策喉頭聳動，不清楚這個姜誠為什麼會來找自己。

姜誠拉了一張凳子到病床前，順手從桌上拿了杯水遞給許策。

許策愣了一下，接過了水。

「是這樣，許策，許先生，我想你一定有些困惑。」

姜誠拿出了自己的證件：

「調查科，姜誠，問你幾個問題。」

也不等許策答應，姜誠便道：

「你什麼時候接觸到異常事件的？」

看到許策一臉驚訝，姜誠微笑道：

「是這樣的，界行者都有串身份編號，你沒有，說明你是最近才成為界行者的，而成為界行者最可能的就是接觸過某些異常事件，所以……你什麼時候接觸到異常事件的？」

許策沉吟了片刻，腦子裡念頭急轉：

「林老闆怎麼從來沒說過有什麼官方的機構……」

面上卻也不好作假、推辭。

自己不說，對方未必不知道。

手裡的這杯水就是一個下馬威。

方才只是自己動了個喝水的念頭，姜誠就直接將水遞過來了。

「具體也沒去記過，兩三周前吧。」

「嗯，好，你到過其他界層嗎？」

沒等許策回答，姜誠摸了摸鼻子：

「不對，你不知道界層的事情……你不是要參加九龍尋寶會了嗎？連這個都不知道？你該不會不知道前幾天的車禍是界行者搞出來的吧？嗯，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那是誰領你進門的？」

只是看了許策一眼，姜誠便繼續道：

「哦，林老闆啊，怪不得了……嘖，這老傢伙……算了，我給你簡單介紹一下吧。」

說著姜誠湊近了些，一手拿過了許策手中的水杯，另一隻手再次撫向了許策的額頭。

這一切都沒等許策反應，更沒有得到許策的同意。

而許策確實也比較虛弱，也只來得及微微偏一下頭，但還是被姜誠冰涼骨感的手摸到了額頭。

一剎那，一些信息如同是打洞的蚯蚓一般鑽進了許策的腦海中。

打洞過程中的痛苦，漫長而又短暫。

許策一手直接架開了姜誠的手：

「你對我做了什麼！」

姜誠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許策才意識到自己腦子裡多出來的一些內容。

這個世界有很多層。

大部分人都處於實界層，這裡是屬於普通人的界層。

除了實界層，還有線界層和影界層。

線界層相當於是一個過渡區域，連接了實界層和影界層。

而影界層則是大部分超凡者能達到的界層。

之前姜誠跟自己的所有對話都是在線界層進行的。

這就是利用了線界層的過渡性。

既沒有身體穿越到影界層，但做的一些事情卻不會被普通人聽到。

要不然這一個病房的另外兩個病人要是聽到姜誠之前那些話，肯定私下裡會把他當做精神病。

官方把能夠從實界層抵達影界層的超凡者們統稱為「界行者」。

當然，界層不只有這三個，關於其他界層的信息需要更高的許可權。

至於怎麼確定自己的許可權，那就需要先判斷自己的能力強度、發展潛力。

官方還將能力稱為「迴音」。

之所以命名為「迴音」，是因為曾有一個強大的界行者如此形容自己使用能力時的感受：

「我就像一個站在山巔的旅人，對著壯闊的峽谷吶喊，緊接著我便聽見了峽谷給我的回應。」

在整個世界中，萬物皆有「場」，這些「場」相互交疊、碰撞，就產生了不同的效果。

而能力者本質上就是操控自己的「場」與周圍的「場」交互，交互后的體現就是「能力」。

這就像是「迴音」。

天生的能力者被歸類為「天選者」，後天的能力者則被歸類為「拾音人」。

這些信息有些散碎，許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整理起其中的邏輯：

「這麼說來，我是個『拾音人』？」

姜誠輕笑：

「領悟的很快嘛，不過你是不是『拾音人』你說了不算。」

「那誰說了算？」

姜誠從懷裡拿出一本捲起來的小冊子。

許策接了過來。

在小冊子上是兩個帶著幸福笑容的年輕人，一男一女。

在他們的背後是陽光萬丈。

標題《界行者宣傳冊》。

翻開第一頁，一句話直接映入了許策的眼帘。

「認真學習宣傳手冊，攜手共建和諧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