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褚桂平的逍遙夢(二)
這一日王魁跟往常一樣,推了小車去各家收菜,還有幾戶人家已經說好有菜可賣,只要前往拿即可,就這樣來到了張家院落菜園後門,把小車往邊上放好就上前拍門,因天色昏暗加上濛濛細雨,樓上的吳氏看不太清楚是誰,當是那個冤家又來了,內心好不歡喜,隨即想也不想就下樓,穿過菜園開門去了。
再說張子安已經偷偷讓族人等了三天了,聽到張家族人報姦夫出現了,就帶著平時走的近的幾個族親把自家院落圍個水泄不通。
褚桂平撐著一把雨傘,盡量把臉埋在傘里,低著頭急沖沖往張家宅院走,路過韓家酒鋪時,就沿著屋櫞下走,因為下雨天在屋檐下,地上不會有積水,不想只顧低頭不看路,把韓家放在門口的一隻瓦盆踢碎了,只聽一聲碎響后,店內韓掌柜急忙從櫃口跑了出來,一看正是褚桂平,連忙招呼道:「原來是褚官人,無礙,無礙。」一邊說著一邊客氣地招呼褚桂平進內又說道:「難得褚官人來小店,快快請進,想要吃點什麼?」這個韓掌柜把褚桂平當成是來吃飯喝酒了。褚桂平被拉進了酒鋪,下意識地被韓掌柜按在了一張桌上,又麻利地擦了一遍桌子后說道:「難得小褚大官人光臨小店,正好小鋪子今門新來的廚子,做的一手好菜肴,讓小褚大官人嘗嘗,如嘗的好,趕明去衙門多說個好,讓衙門裡的人都來關照小店生意。」
此時褚桂平才後知後覺道:「韓掌柜啊,在下不是來吃飯的,吃飯等趕明再來則個。」一邊說著一邊就起身往店外走,剛到門口又轉了回來,面對著韓掌柜問道:「剛才韓掌柜說新來的廚子做的一手好菜,報上來聽聽有什麼新奇菜肴?」
韓掌柜立馬滿面紅光地說道:「好來,除了小店的招牌菜外,新加的菜肴宮保雞丁、酸辣土豆絲、香油炸花生、上好的牛肉燉土豆、番茄炒雞蛋、油炸小酥魚、剁椒魚、魚香肉絲、松仁玉米粒。」
褚桂平一聽全沒聽懂,卻興趣十足,直接去了廚房跟韓掌柜比劃起來,最後點了松仁玉米粒、酸辣土豆絲、香油炸花生、油炸小酥魚再加一壺桂花酒,讓韓掌柜裝在食盒裡,要自己提著走。
剛才褚桂平走到門口一時性起,何不帶幾樣新奇小菜去跟吳氏快活一番。這幾樣菜,自己連聽也沒聽見過,說不定吳氏很喜歡,討個喜歡接下去......,想到這裡也就打定了主意。
這幾樣菜也不用等廚子多長時間就打理好了,四個菜,炸花生、油炸小酥魚這兩款菜不用做,早就做好的,接下去的松仁玉米粒、酸辣土豆絲、也不用花很長時間等候,大火炒一下即成,又快又便宜還好看,其它的菜褚桂平也付不起銀子,時間也等不起。就提上食盒急匆匆地往張家宅子而去。
剛轉入張宅後院卻遠遠看到前方圍滿了許多人,做賊心虛的褚桂平躲在院牆根,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拿著雨傘抬頭觀望,只見眾人圍著一位中年老頭七手八腳往外拉,隨即又扔出了兩隻竹簍子后,驅趕著讓其離開。褚桂平看到這裡當然明白了是怎麼會事了,想也沒想轉身就走,心想好險,要是早一步,說不定被張家人捉姦在床了,在感嘆自己運氣好的同時,又是一驚,好你個張子安不聲不響,利用捉姦要把自己弄死,想到這裡就氣不打一處來,也就氣急敗壞了,那就先弄死你。
雖說張子安用心陰險,可是也不想想不去覬覦他老婆那會有事出來。對張子安來說,那個小白臉褚桂平是衙門中人,自己惹不起,人長的又高大又帥氣還年輕,自己也比不上,可是跟自家老婆勾搭在一起,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要想徹底了斷,只能捉姦在宅內,污他一個私入民宅,強姦妻吳氏而不得,趁其不備亂棍打死為上,打不死也打個半殘,才能解心頭之恨。
這樣做既解了吳氏的不貞,逃脫處罰,因為是「和姦」的話,女子得到的處罰比之男子更甚。要是真的「捉姦捉雙」,那就太便宜了這小子。
自從張子安那晚「捉姦」不成,誤把對門的王魁當成了姦夫,還打傷了王魁后,又是賠錢又是道歉弄的自己狠冒火。這樣的事怎麼能瞞得住吃瓜群眾,先是左鄰右舍傳的紛紛揚揚,后就是整條街了,最後就是茶鋪子、酒館子裡面的各種小道小消息,成了茶餘飯後人們談論的趣事,傳的越多,版本就越多,裡面當然不乏吳氏跟衙役褚桂平勾搭的許多版本,可是更多的卻是吳氏跟王魁的版本,王魁利用收菜之便勾引吳氏......,可是還沒完,另有版本更勁爆,什麼衙門裡的班管總管、值堂司值、通事等人有一腿等。
當然這些傳聞是褚桂平放出去的,褚桂平不是傻子,那晚急匆匆地逃回時,過路韓家酒鋪就被韓掌柜看見了,韓掌柜還當是這麼快就來歸還食盒,可褚桂平並不進店內,就火速地跑到門口大聲招呼道:「小褚大官人,走過了,走過了。」褚桂平聽到有人叫自己,一隻腳沒跨出去就停在了半空,緩緩轉頭看到韓掌柜在招呼自己,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把自己的嫌疑排除出去的想法,把水攪渾不是最好的辦法嗎?立馬就神秘兮兮地湊近韓掌柜道:「剛才自己帶著酒菜想去南城跟同事喝一杯,不想途經張家宅子時,碰上了捉姦,這天氣霧蒙蒙地也看不清是誰,被張家人捉到的人從背影上看,好像是衙門內的宋司值,后然一看也不太像,宋司值已經快五十歲了,到是跟通事大人一般,韓掌柜你說碰到這樣的事,在下還是避嫌要緊啊,都是衙門中人,撞見了可如何是好,所以就急急地趕回了。」
韓掌柜當然很明白其中的要害,也就輕聲地回道:「也是,也是,懂得,懂得。」只見褚桂平剛轉身,又轉過來道:「韓掌柜啊,這種事情在下也只是一說,趕明肯定是各種消息全有,這種是非之事在下還是遠離為妙,哦!對了,這食盒還得一用,明日差人來歸還。」韓掌柜目送著褚桂平快速地離開,不自禁地一聲長嘆,自語自言道:「人活一輩子,就是貪心不足,人啊!就是不能滿足。」
事情弄到這個地步,張子安被弄得灰頭土臉,聽著左鄰右舍全都是對吳氏指指點點,迫於壓力之下,吳氏就在三天後上吊尋了短見,幸虧發現及時被救下后整日哭哭啼啼,把張子安氣的噴血。
張家在鄆城也是讀書人家,在仁宗洪熙年間祖父曾是正六品都指揮使司斷事一職,到了張子安這一輩,張家最也沒有考取過功名,可也曾是官宦人家,所以家境比一般人家要富裕一點,幾年前父母早亡張家分戶,張子安托著祖上的福蔭分到了這個宅地,娶了河東吳氏為妻,房子雖然有點陳舊,獨門獨院居住倒是省心,想想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前幾年就從商了,為了照顧家中的吳氏,就請了吳氏娘家的一房遠親,寡婆姚氏當幫工,平時買菜做飯,打掃衛生什麼的,這幾年下來到是相安無事,張子安出外跑商有時三月,有時一月不定,主要是販運一些從開封下來的各種雜糧、食品罐頭、腌肉乾肉製品等,聽說這幾年去西北經商的人越來越多,賺銀子很容易,可想拖家帶口去往一各陌生的地方,背井離鄉而且那是個苦寒之地,也就打消此念頭,還是老老實實做各短途販運實在的多,這樣風險也小。
可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在鄆城生活下去,自己無所謂,可讓吳氏咋辦,也沒臉見人吶,就想著去往臨縣姑姑家躲一陣子,等這裡人們淡忘了此事再來。就這樣把宅院託付給了寡婆姚氏,又去雇了個丫鬟,一駕馬車,去往臨縣鄄城。
張子安想著躲個清靜,可目前鄆城已經被攪的雞飛狗跳一般,首先是在衙門裡座著,鍋從天上降,還一起砸中無數個人頭,宋司值更是老淚縱橫,剁腳望天道:「張家出了這樣一件風流案,一定要查個清白。」這事就落到了衙內通事身上,很快通過幾個捕快白役的了解,說是那晚張子安讓人打了賣菜的王魁,現在王魁還一腳一拐地,聽王魁說是那晚去收菜,莫名奇妙一陣好打,最後還按了個罪名,說是勾引人婦吳氏,正要報官,前天卻張子安讓人送來了五兩銀子,說是誤會了,打錯了人。最後又說盡了好話,想想都是鄰居,打也打了,賠也賠了,老朽還能說什麼。真要告官也沒銀子打官司,哎!只能自認倒霉。
宋司值一聽更急了,急急忙忙找到王魁,跟王魁說道:「告,告,要告張子安為何打你,不弄個明白決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