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

第二天，又是大朝會的日子，京中的大小官員們一大早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全都爬了起來，趕到了乾清宮。

開元帝登基這麼多年，朝堂上雖然黨爭不斷，可是整體來說還算是平和，至少所有的鬥爭都控制在規則之下。大朝會這種場合，便也一直都是用來花花轎子人抬人的地方。

還真就是只有上一次的大朝會最為刺激，不僅差點把二皇子埋進坑裡，還有一個六扇門的風雲人物嘲諷整個朝堂，讓這些官好好看了場熱鬧。

「今天是不是還有熱鬧看？」

「做夢去吧，上回是二皇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回要是還有這種事，那他還奪什麼嫡。」

一些清水衙門裡的官始終是被隔離在黨爭之外的，他們既沒有權也沒有財，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不多，拉攏也沒有用。

這些人漸漸對於黨爭，尤其是對兩位皇子之間的爭鬥，變成了觀眾的姿態，既然無論如何都牽扯不到自己，那自然只能選擇看戲。

這兩個小官就是這麼個心態，兩人縮在一眾官員的後面，說著悄悄話，頗有一些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超然的很。

「未必吧，二皇子倦靈之體覺醒之後，雖然被擺了一道，但還是更加強勢起來。而太子也憑著之前那一手，積攢了更多的優勢，兩人現在應該到了刀刀見血的地步了，你怎麼知道今天就沒有熱鬧看。」

「嗨呀，他們兩個斗的再厲害，也不能惹得陛下不快，不然勢力再大也沒用啊。而陛下可是最討厭麻煩的，他們怎麼可能會在大朝會上動手。」

「哦...」另一個人若有所思，然後一拍手，篤定的說道，「今天一定有熱鬧看了。」

前面那人一滯，還以為他沒有認真聽自己說話，剛要表示不滿，卻也看到了走在王磊身邊的吳聊，頓時把話咽了回去，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沒錯，今天不用打瞌睡了。」

不只是他們兩個，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施施然和王磊談笑的吳聊，或明或暗的目光全都集中了過去。

吳聊可懶得管這些人，自顧自的和王磊說著話。「倒是沒想到，今天居然所有人都去了，我還以為會有幾個掉隊的呢。」

王磊也感受到了百官的注視，她微微皺眉，有些擔憂，不過還是忍得住，回答起吳聊的話。

「現在留在六扇門的人，都見過不止一次咱們的雷霆手段，又有韓二三幾個人做表率，我倒是覺得，他們都過去是最有可能的。」

吳聊搖搖頭，「還是挺意外的，不想去的話，還是能找到理由的，咱們雖然動過雷霆手段，卻也不是不講道理。而且我只說了昨天一天是強制的，今天可是自願的。」

「呵呵，他們可能都被你的話打動了。」

「不現實，」吳聊說道，「我雖然沒有親身去見他們，但是在傳影符里，也看見幾個人明顯心有不忿，對我的話不以為意，今天他們竟然連句抱怨都沒說。」

「那...」王磊正想問呢，突然有人徑直朝他們走了過來，便收住了話，詫異的看了過去。

「吳聊！你被陛下禁足於六扇門，怎敢擅自離開？你知不知道，不遵聖意，是個什麼後果！」

這是個御史，穿著綠袍子，官職不高。可是御史這個官，哪怕官階不高，也有面聖的權利，而且無論什麼場合都能說話。這就很厲害了一些實權小衙門的頭頭，也沒有這種資格。

但是吳聊不在乎，他得罪的人多了，別說能隨時面聖進言的，就算是能住在皇宮裡的都有兩個，這個綠袍御史實在算不得什麼。

「看什麼看？」綠袍御史見吳聊上下打量他，立刻怒了起來，瞪起眼睛，又向前逼了一步。

「趕緊跪下，朝乾清宮叩首認罪，然後滾回六扇門去，等著陛下的發落。若是再敢耽擱，我一定參你一個目無陛下的死罪！」

之前那兩個人隱晦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都覺得來的太值了，還沒進乾清宮呢，就有熱鬧可看。

吳聊也沒讓他們失望，面對綠袍御史的憤怒，他竟然哂笑了起來，然後不屑的懟了一句。

「那你要不要現在就砍死我？」

綠袍御史一滯，他只是個御史，負責的嘴炮部分，可沒有動手殺人的權力。再說了，他雖然也是有修為在身，可也只是個煉神境界的武者罷了，別說吳聊，他恐怕連韓二三都打不過。

「混賬！你到底把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亂臣賊子。」

他都氣的開始說胡話了，吳聊卻還是老樣子，不停的打量著他，嘴角帶著笑意。

「我是亂臣賊子，那你砍死我吧，怎麼樣，就在這。」

「你...你...」

「敢不敢！」吳聊忽然暴喝一聲，把綠袍御史嚇的連退了三步。「你不是想出名么？也許還想著要討好誰。怎麼樣，我給你這個機會，去借把刀過來，我讓你三招。」

綠袍御史臉色像是吃了屎一樣，難堪至極。他確實是以為有機可趁，想要在吳聊這裡刷一波臉，讓大家注意到他，這種行事風格，也是很多御史的通病。

沒想到吳聊一點不按套路出牌，愣是用最簡單的方法把他逼到無語。別說讓他三招，就是讓他兩隻手，他也打不過吳聊。

再說，吳聊是什麼背景的人，這乾清宮前的數百人，敢殺吳聊的人有，但絕對不是他。

「我...我...我是御史，你觸犯朝綱，我就可以彈劾你。至於你要不要死，死在哪裡，和我無關。」

「蠢貨，」吳聊不屑的說道，「陛下雖然讓我禁閉在六扇門，但是大乾律有言，凡在京官員，除非天子特別恩准之外，不得缺席大朝會。別說禁閉了，就算是病重都得抬來。」

這就是詭辯，朝廷就不可能讓病重的人上朝，而禁閉本身也有禁止上朝的意味。但是偏偏那上一次大朝會上，開元帝也許是太氣憤，偏偏落了這一句。

而吳聊又只是關在六扇門，連看守都沒有，這麼細說起來，吳聊還真就可以來參加大朝會。雖然是鑽了空子，但是就連開元帝本人，也沒有辦法否認今天他來乾清宮的合法性。

「你...」綠袍御史嘴裡喃喃著，卻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麼。吳聊也懶得理會這個被權欲沖昏了頭腦的傢伙，繞了一下，繼續向前走去。

這回再沒有愣頭青上來，但是前排的一群大佬之中，依然還是有惡意滿滿的目光掃蕩著吳聊，顯然事情並不會這麼輕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