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開解
「嗯,這話本宮聽著貼心。」
見八九不離十了,這綠箭趕緊加把火候,帶來一隻舞蹈。
白楚楚是第一次見到抱著琵琶自彈自跳的,怪不得他要穿一身衣袂飄飄的大紅衣裳,隨著他手中撥弦的頻率加快,轉圈的速度也在變快,人隨曲動,熱情張揚,如同沙漠里的烈焰,熊熊燃燒,不管不顧的綻放,熱烈明媚,很有生命力。
一曲結束。
要不是這綠箭故意心機敞開胸襟露出若隱若現的胸前肌肉,太過刻意,白楚楚也想為其鼓鼓掌。
這支舞蹈,水平的確不錯。
看風揚雪的神情也是頗為滿意。
「不錯,的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風揚雪也不困了,坐起身拍了拍手。
「你叫什麼名字。」
得了風揚雪賞識,這綠箭十分欣喜,忙不迭下跪,自報家門。
「回公主的話,小人陳永,是,是千葉郡丞陳太寶之子。」
「郡丞?那是什麼官兒?」
風揚雪一臉疑惑,望向顧炎。
「地方官,六品以下。」
「六品?」
風揚雪這麼多年,往來的都是王公侯爵,最差也得是三品家世,六品已經是到了她觸及不到的階級了。
「你,怎麼進來的?」
風揚雪面色有些凝重,翩然下了鳳榻,捏起陳永的下巴。
陳永抖如篩糠。
有膽子耍手段,卻不給自己留後路,面對高位者還是不堪一擊,從心底產生恐懼。
「小人,小人自知身賤如泥,可小人是真的一心想侍奉公主殿下您,就使了點銀子,可小人是真的仰慕公主,小人父親也是,若有長公主用的到的地方,一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陳永不蠢,以身入局,要想打消風揚雪的殺意,除了表忠心,就是要強調自身的可利用價值。
風揚雪的確同上層來往多,可都是表面客氣,要說真的能利用上的,說不定這些個六品以下,外放的官員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陳永啊,你記住今天的話。」
風揚雪扶起頭搶地的陳永,親自拉著他的手,一步一步登上自己的鳳榻,拉著他的手,坐在自己身旁。
「打今兒起,你就陪在本宮左右。」
「小人遵命!」
陳永笑的牙花子都出來了,靠在風揚雪肩頭,頗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
白楚楚看著風揚雪,忽然有些心情複雜。
她跟韓暮雪的性格實在是太像了,從裡到外。
白楚楚相信,風揚雪早就把自己懦弱的一面,留在了敵國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裡。
白楚楚有很強烈的預感,風揚雪同韓暮雪一樣,她不會只是一個不學無術,只會玩弄男人的發瘋公主。
正陷入沉思,高榻上早就親熱摟在一起,陳永頤指氣使,仗著自己成了新寵,開始找事兒。
「一直聽說,鎮守邊關的凌將也特意前來參加此次百花宴,不知能否讓我們皇城的各位子弟一睹凌將軍的風采呢?」
這哪兒是想看風采,分明就是吃准了在苦寒之地打仗多年的凌銘熠是個粗野鄉漢,上不了檯面,故意點出,想要讓其出醜。
「我們將軍英明神武,琴棋書畫哪樣不精通?一定讓你們這些皇城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差,好好開開眼!」
白楚楚還沒開口,凌銘熠小丑一般故意跳了出來,還添油加醋刻意說了些挑起對立的話,他是一點餘地都不給自己留啊。
「是嗎,那本宮今日可就要好好開開眼了。」
風揚雪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凌銘熠身旁站著的白楚楚身上。
白楚楚有些心虛,總是裝作不經意,躲避風揚雪探究的目光。
雖然自己現在比第一次跟風揚雪照面時乾淨整潔,頭髮也認真梳理過了,她還是有些心虛。
萬一被當場認出來可就完了。
「將軍,你可以的,不要怕。」
見白楚楚遲遲不回應,凌銘熠反倒開心,最後的鼓勵,實際也是暗示她,隨便演一演,搞砸了就正好。
白楚楚當然不能如他的意。
她不能花太多時間跟凌銘熠糾纏,儘快見到風弘乾才是正事。
白楚楚思索片刻,沉住嗓音。
「公主,在下為公主高歌一曲,不知可否賞光?」
「願聞其詳。」
風揚雪伸手,請她自便。
白楚楚本就嗓音條件出色,如今為了符合男兒身份,必須用低沉的中音來唱,依然不減風采。
「想當年,奉王旨來到北海,曉番奴息干戈免動刀來。
聖天子望為臣把刀兵和解。
怎知道,為臣我,困沙漠,日無食,夜無蓋,冷冷清清痛傷懷~」
這一曲《蘇武牧羊》字字泣血,如怨如慕,聽得在場人無不動容,潸然淚下。
「別唱了!!」
風揚雪卻像是受了刺激,從舒服的軟榻上一躍而起,直接抽出一旁侍衛的佩劍,氣勢洶洶提劍指著白楚楚。
「將軍!」
凌銘熠有些著急,想要出手攔截,跟著的老莫拽住他,沖他輕輕搖頭,讓他不要衝動行事。
長劍抵著,只要挺進一寸就能刺穿喉嚨。
白楚楚表現的很冷靜。
「公主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之事了嗎?」
這是一招險棋。
光憑藉優美的歌聲,她白楚楚也不一定有把握就能在這場人才濟濟的百花宴上脫穎而出。
倒不如抓住痛點,對症下藥。
這就是她目前為止最大的優勢。
關鍵是要沉住氣。
「今天是高興日子,你唱這麼個曲子,是何居心?」
風揚雪的眼神很犀利。
只要聽到她不滿意的,很可能也不會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地位先砍了再說。
何況如今站在她對面的,還是個假冒身份的冒牌貨。
「是高興日子,可不知道為何,總讓我想起這位家鄉的故友。」
「故友?」
白楚楚嘆口氣,開始講起了故事。
「我的這位朋友出使敵國,受人算計關押勸降,饑寒交迫,苦熬十九年,受盡凌辱,始終未變節。」
「十九年~」
風揚雪喃喃自語,似乎想起了自己的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回憶。
「那又如何,他既入了敵國,就應該以死守節,否則,這天下眾口悠悠,不潔之名就要背負一輩子。」
這話顯然是風揚雪說給自己聽的。
可語氣里又充滿憤恨,她根本就不信這句話。
「可是普天之下,認為他是大英雄,佩服他的,也不在少數。」
「國之大義者,永遠令人欽佩。」
「長公主,在我看來,您在敵國的那十年,忍辱負重,同樣擔的起國之大義者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