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落日晚霞，餘光輝映，青山添色，分外妖嬈。

腳踏清風，手搖摺扇，餘輝映臉，美增三分。

北城小路上，一個白衣書生，正信步朝清風亭的方向走來，他走得很慢，眼睛隨時都向四周探去，靈眸閃閃，時不時閃現一絲光芒。手上的摺扇，時開時閉，偶爾看見半空的飛蟲，也會停留片刻，用摺扇撲來欣賞欣賞。

好久沒有如此愜意地在野外散步了，曉曉看著落日風光，心裡無限感慨。

猶記得一大幫朋友野地踏春，大家分工，忙著升火，燒水，煮食物，而自己呢，則跑到溪水邊，下水抓蝦、抓魚，雖然沒抓到多少，卻把自己渾身衣衫濕透了，那時候從水裡爬出來，被那幫傢伙見著，簡直笑死他們了。

往日時光猶如電影，一幕又一幕地從眼前閃過。

只是現在，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同樣的天空和大地，確是身前幾百年的世界。

「在想什麼呢？」不知何時，秦子謙已走到曉曉的身邊。左等右等，依然看不到曉曉的身影，秦子謙只好四下尋找，卻發現，曉曉站在路上，對著落日，看呆了。

「沒什麼，一些往事而已。」曉曉平淡地道，思緒仍然在遊離中。不想說，是因為不能說，身在此地，告訴你我來自未來，不知道你是否會將我當異物來看待，還是會說我神經有問題呢？只有不告訴，才最好，至少大家可以繼續是朋友。

秦子謙沒說什麼，默默地注視著視線一直對著落日的曉曉，心裡有些失落。

為什麼每次看見你，雖然開心，但不經意間常常流露出淡淡的憂鬱，淡淡的感傷。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我嗎？讓我來幫你承擔不好嗎？是我依然無法得到你的信任，或者你更願意告訴另外某一個人？

一瞬間，秦子謙腦海里盤旋出各種念頭，一塊石頭，重重地壓上了心頭。

「秦兄，今天約我前來，有何事？」沉默了片刻，曉曉終於迴轉頭來，對上秦子謙的視線，低緩地問道。

「其實…是，就是……只是……這個」秦子謙突然發現對上這雙清亮的雙眸，竟然說話吞吐起來了。

「到底是什麼事？」曉曉等著答案。

「這個」秦子謙忙亂地解下身上佩帶的玉鎖「給你.」小小的玲瓏玉瑣經轉換，到了曉曉的掌心。

「為什麼？」突然間想到送我這個，為什麼？曉曉用眼神詢問著。

「你如此聰明，怎會不明白？」秦子謙的眼神里透露出熱切的光芒。

曉曉渾身一震。是暗示嗎？他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啊，這個，可能嗎？

為求證明，曉曉用疑惑的眼神望向那雙清澈的眼睛，那裡什麼都沒有，就連欺騙自己編個理由都不成，那雙眼睛里，此刻盛滿了濃濃的情意。那灼熱的光芒，使她的腦海頓時陷入一片混亂，無法思考，也無法動彈。

接受？還是不接受？她確實需要這個玉鎖，可是一旦接受，就勢必會被誤解。不接受，那麼她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回家的希望？

曉曉，你接受吧，大不了就傷害人家一次嗎？

不能接受，曉曉，感情不是其他，不能如此做的。

兩種聲音同時在腦海里迴旋著，怎麼辦？該如何選擇呢，選擇傷害他，亦或放棄歸家的希望，要自私嗎？

「曉兒」看著曉曉又陷入沉思當中，秦子謙不禁焦急地喚道。

那雙焦急又隱藏著期望的眼睛，她歐陽曉曉如何能昧良心，為達自己目的，而毀了這份誠懇呢？

「秦哥哥，我不懂，也不想明白。」曉曉終於下定決心，直接對上秦子謙的視線，委婉地說出了最真的話。

一絲苦笑浮上了秦子謙的嘴角，眼眸里的光漸漸暗淡下來，直到沉入深潭，再也看不到一絲光線。

哥哥？這一聲哥哥的叫喚，它的分量好重，重得秦子謙差點就要倒下去，他非愚笨之人，自然明白，這一聲叫喚，意味著什麼。

「秦哥哥？」曉曉不忍心，過去想要扶秦子謙。

「我沒事，真的，不用擔心我。」秦子謙硬是擠出一絲笑容，對著曉曉寬慰道。即使得不到你，也不想從此與你失去聯繫，就算是哥哥，也行，只要能看到你，也就心滿意足了。

「這個，還是還給你。」曉曉把玉鎖放到秦子謙的手中。

「不，還是要送給你，算是哥哥送給妹妹的見面禮。」秦子謙沒讓曉曉推辭，「知道你喜歡，收下吧。」秦子謙再深深地看了曉曉一眼，離開了。

清涼的玉鎖躺在小小的掌心內，變得濕潤而憂鬱，眼睛突然模糊了，淚充滿了眼眶，一滴一滴，滴在手上，滴進玉鎖的心。

「對不起。」對著越走越遠的背影，曉曉突然喊道，語氣里含著哭聲。

遠去的背影似乎因為喊聲，突然停了一下，但是沒有回頭，依然往前走著，那瞬間挺直的背影，變得蒼涼而落寞。

對不起，恕曉曉不能接受，千萬個對不起，只能如此，不想傷害你，勢必就要讓你死心，畢竟一時的痛苦，總好過欺騙后的肝腸寸斷。曉曉對著那瞬間變得模糊的背影，心裡不斷地道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