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暴動
第二日一早，林落在此起彼伏的雞叫聲中醒來。
在小灣村的時候日日聽著，但搬到淮陽城去后就再沒聽過了，現在再聽著，竟有幾分不習慣。
身邊已經沒有了宴蘇的身影。
林落穿好衣服走出去，就見村長與宴蘇在說話。
說些什麼聽不到，不過看村長的神情卻是凝重的。
但即便如此，村長看見林落時，還是擠出來一個笑容：「晏家娘子醒了？早飯已經燒好了，快去對付幾口，之後怕是沒時間再吃了……」
起初林落不懂村長話里的意思，直到飯後林落跟宴蘇一起到了村中，村長把所有人都喊來了。
宴蘇站在草垛上，邊上是兩個都督府派來幫忙的人，其中一個大聲宣布：「新政令實行，多收……今日起實行，每家都先繳部分賦稅，其餘的由村長收了統一送往淮陽城。」
下面炸開了窩。
「還收啊？本來久吃不飽飯了，朝廷這是真的想要我們的性命！」
「交什麼糧食？我不交，誰也別想叫我交，真叫我交糧食，那就是要我的命，那我就跟誰拚命！」
「對！對！反正咱們也活不下去了，倒不如反了，誰也別想好過！」
村民們瞬間暴動起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抓住這些草菅人命的貪官』，所有人都沖了上去，要對宴蘇一行人施暴。
彼時林落並未在宴蘇身邊。
而是與賀含章一起，在人群的最邊緣。
「瞧瞧，又亂起來了，每到一個地方都是這樣，你百姓們樂此不疲，宴蘇也樂此不疲，也不知道他圖什麼。」
賀含章說著，就開始往後退。
「你這是要走？」林落看向他。
賀含章聳聳肩，一臉的理直氣壯：「我當初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答應接手這事，就是來湊個數的，現在出事了我為什麼不能跑？當初我可沒答應你，陪宴蘇一起扛著。」
這話說得的確有道理。
林落同意他走了。
賀含章這時候反倒不著急走了，「你不跟我一塊走嗎？要是叫這群人知道你是宴夫人，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我不走。」
林落的目光追隨著宴蘇，索性都督府早就預料到百姓們不會配合，派出不少人供宴蘇差遣。
有這些人的保護，現在宴蘇還很安全。
在暴動的村民當中，林落看到了村長。
他佝僂著腰，白頭髮比早上似乎又多了許多，整個人瞧著都很頹靡。
村長穿梭在人群之中，聲嘶力竭，還一直在呼喊著：「父老鄉親們，你們冷靜冷靜，都冷靜下來啊！」
無人聽他說話。
在推搡中，村長無力的跌倒在地上。
其他村民還無所覺，腳往村長身上踩。
林落快步走過去，將一個快踩到村長的人推開，扶著村長站起來，往外頭走。
「宴家娘子，你勸勸宴大人，給我們一條生路吧！」村長眼含熱淚，「我們都是窮苦的老百姓，哪裡能交得起那麼多賦稅？」
這一聲宴家娘子，吸引了村民們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看向林落。
「村長叫她宴家娘子？」
「我們村子就只有宴大人一個人姓宴，她是宴大人的娘子！」
「把她抓起來，抓起來！」
矛頭一下就對準了林落。
賀含章收扇斂笑，「傻子，自己往火坑裡跳。」雖是這般說著，卻也向著林落的方向走去。
人是他慫恿著拐來的。
雖說賀含章起初是因為自己跟著宴蘇受罪而感到不爽，這才慫恿林鶴戎將人哄來，想叫林落看看她給自己找的是什麼好差事。
但賀含章並不想林落死。
世間難得如此特別的女子，總要多活一段時間，叫賀含章也消遣消遣。
宴蘇也察覺了村民們的意圖，示意護衛們保護林落。
村長看著那一雙雙發狂似的眼睛，明白自己說錯話惹麻煩了，他把林落往自己身後推了推：
「宴家娘子，你快跑吧，我幫你攔著他們！」
這是一位好村長。
對自己的村民好，對外人也絕無冷漠之意。
林落沒有動作。
自己是可以走沒錯，但是自己走了，這些憤怒的村民會如何對待村長這樣行動不便的老人？
索性，護衛們動作很快，在暴動的村民們將她包圍之前，就護住了林落。
「你先回去。」宴蘇隔著人群對林落做口型。
林落看看眾人，沉默著頷首。
「跟我走。」賀含章上前一步，拉著林落離開。
兩人先行一步回到村長家，這兒沒有人了，院子內外都是安安靜靜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和動作帶起的微末聲響。
「你瘋了？居然衝上去。」賀含章皺眉，「我還以為你與那些蠢女人不一樣，現在看來，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樣的蠢。」
林落一個橫掃，將賀含章打翻在地上。
她跨坐上去，掐著賀含章的下巴，冷笑：「你剛剛說什麼？」
她忍賀含章很久了。
老話說得好，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正巧林落現在心情不好，賀含章如此樂於助人，主動來給她做沙包，那她也不能辜負了賀含章的一番心意。
賀含章沒想到林落居然還有功夫在身，愣了愣。
反應過來以後要掙扎，卻發現……完全動不了。
村長家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聲，驚走了不少路過的鳥兒。
等林落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她神色輕鬆，拍拍手去打水洗手。
賀含章鼻青臉腫的縮在角落裡，滿臉的生無可戀。
「這個該死的女人……」賀含章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林落洗完手進來，睨了他一眼：「你剛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咳，我是說，你與宴蘇般配，太般配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屈能伸！
賀含章為從前天真的自己感到可恥，他怎麼會感慨宴蘇拐帶了人小娘子，這不是小娘子，這是個女魔頭。
她與宴蘇，是再般配不過了。
林落聽出賀含章這話是真心的，附贈了一個笑容：「還算你有眼光。」
可是想到宴蘇，林落的小讓那個又淡了下去。
宴蘇到底想做什麼？他難道真的要助紂為孽？不顧百姓們的生死存亡？
若真的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