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俗話說娶妻要娶賢，若是有個明理又善良的賢妻時刻在沈永身邊陪伴引導著，不僅能夠替他免去後顧之憂，還能好好撫養念姐兒長大。等到沈永一家的生活漸漸步入正軌之後便可以和沈俊倆兄弟互相扶持，讓沈家越來越好，他作為沈永的親二叔一定要給沈永尋得良配，所以才有了讓沈俊教念姐兒和她識字明理的主意。

沈福交代起這件事情時，重點叮囑沈俊在接觸的過程中一定要細心留意下她的脾氣秉性，若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即便是冒著被沈永記恨的風險也要將她儘快趕走，免得讓她把沈永給拖累了。

對此一無所知的小魚還以為這次自己又是給念姐兒作陪的，於是手抵著下巴歪著身子趴在書案上，眼睛滴溜滴溜地沈俊的房間里好奇地看來看去。沈福家東廂房隔成兩間屋子，沈佩和她一人一間，念姐兒跟著劉氏夫妻在正屋住，光線比較好又冬暖夏涼的西廂房則是沈俊的房間，裡間是他的卧房，外間布置成書房。

她們現在就坐在他的書房裡，沈佩就被沈英叫去家裡幫忙縫製新被褥，小魚想跟著過去幫忙被笑著拒絕了，也是，就憑她那一手的針線技術恐怕也只有給沈永做個護膝而已，還是不要幫倒忙了。剩下念姐兒和她兩個人乖乖地在案邊坐好，沈俊將筆墨紙硯等一一在兩人面前擺好后便開始教她們怎麼研磨怎麼拿筆怎麼沾筆等等，念姐兒年紀小始終不得要領，他只好按著念姐兒的手一點一點教她。

小魚側頭看了看，心想不就是毛筆字嘛，她小時候可是上過幾天興趣班的，但是在這裡紙筆之類的東西應該很是貴重吧，沈家在待遇上倒是沒有故意將她和念姐兒區別對待，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用手指摸了摸案上的宣紙，觸感和現代用的紙很不一樣，多了幾分厚度和纖維感更加珍貴。沈俊看到她一直對宣紙摸來摸去不捨得下筆的樣子便走過來安慰她放心下筆就好，於是她按著當初的記憶握好毛筆在宣紙上寫下一個『人』字，雖然手有點抖但是發揮得和當初不差多少，這一個字她可是學了正正五天呢。

沈俊發現她竟然會寫字后十分意外，村裡雖然有學堂也允許女子入學但是真正能夠讀書識字的幾乎沒有，不待他開口念姐兒忽然指著《三字經》驚喜地說道：「小魚，你寫得字和那本書上第一個字好像哎！就是有點歪。」

那當然啦，她當初的興趣班就是用《三字經》《百家姓》一類書籍來做素材的。

可當正在得意的她看著念姐兒羨慕崇拜的眼神頓時有那麼一點點心虛，不能暴露會解釋不清楚的，便小聲說：「我……我只會用毛筆寫前兩個字」，因為人之初的『初』字太難她一直寫不好，後來就半途而廢再也沒有去過那個興趣班了。

隨著沈俊一點一點地往下教時，她的毛筆字水平瞬間落回了真實水平，而且還是繁體字，寫出來的字也都是歪歪扭扭的鬼畫符。不過她明白沈俊要教的人是念姐兒，帶上她不過是順便而已，所以她故意處處都落在念姐兒的後面不搶這個風頭。本來沈佩也要一起學的，但是沈英的小姑子瑩瑩成親在即，沈佩要常常過去幫忙，所以僅剩下小魚一個陪讀，她也剛好可以趁機從沈俊口中打探出關於這裡的律法制度等，以防將來不要有以身試法的機會。

自以為掩藏很好的她並不知道其實沈俊已經確定她是識字的了，因為每學一個字時她都只寫一遍便不會再出錯，而念姐兒每個字都要寫上好幾遍，複雜的字甚至要好幾十遍才能勉強記住，過幾日再問的話還會忘記。即便是他在剛入學堂時也做不到一遍即會，不過他明白凡是掩藏起來的事情便是不願讓人知曉的，並沒有挑明此事。

沈俊每三天會留出一個下午來教念姐兒幾人識字，其他時間念姐兒則跟著劉氏繼續學習刺繡。時間一長，小魚發現沈佩好像不像之前她在沈永家住時那般對她處處防備不願讓她接觸沈俊了，而且她也對刺繡和識字沒什麼興趣，便偶爾找沈俊借一些關於這個朝代的書籍來看，有時候兩人也會交談幾句。

每次她看著他對自己說話時溫文儒雅的樣子都會有些失神，不是因為對方多帥氣絕美，而是有一種古文里所描述的翩翩公子的感覺，彷彿將書中的古人和故事都在眼前重現一般。

練字的時候枯燥無趣，時間一久，念姐兒便不再感興趣，偶爾會借口不舒服跑出去玩。可小魚熟悉的人不多也不大愛出門，每到練字的時候就只剩下她和沈俊兩個人待在一處，他脾氣好人也溫柔，即便是她把書案弄得亂七八糟也不惱怒，會手把手地教她握筆寫字，可她沒有一點古時候大家閨秀的修養，算得上坐沒坐相站沒站相，不僅會時不時趴在書案上，還會咬手指咬筆桿，將墨汁弄到臉上衣服上都是常有的事情了。

這一次她又不注意將墨汁弄到了嘴角上，他忍笑地提醒，可她尚未習慣隨身攜帶手帕，低頭看了下雙手，發現只有手背是乾淨地於是抬起手胡亂一擦，沒想到反倒弄得更大一片烏黑。她大大咧咧的行為把他看得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忽然沈佩推門進來，一見小魚的花臉忍不住掩嘴笑出了聲，回身沖著後面進來的人說：「快來看看呀，旁人讀書寫字費紙墨，小魚偏偏費自己。」

「瞧瞧這小臉花的呀，像只小花貓啦！」隨後進來的瑩瑩也笑吟吟地附和道。

小魚瞬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放下毛筆起身有些害羞地笑著說：「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每次是這樣。」

沈俊一邊往後站了些一邊讓姐姐和瑩瑩坐下，瑩瑩是沈家大姑娘沈英的小姑子，嫁妝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按理是不該出門走動了，是前日小魚翻看書房的藏書時看到竟然有染指甲的方法，沈俊一時興起說用此方法染指甲可停留數月之久，還能讓鳳仙花顏色保持鮮艷。瑩瑩是個愛美的小姑娘，一聽到沈英說起此事十分動心，這才央求了哥哥嫂子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