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沈俊聞言也頗為心動,他素日閉門讀書也想偷個閑,尋點趣事,索性親自動手為家裡的姑娘們染一回指甲,連年紀小的念姐兒都被叫了來,劉氏聽后雖然有些憂心耽誤兒子的功課但也沒有掃興,只是叮囑不要玩鬧得太晚了。
對於用鳳仙花染指甲一事小魚十分好奇,見狀沈佩先給她包好,過程中她興緻勃勃地盯著看來看去,直到十個指頭都被染上淺淺的顏色后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雖不如亮晶晶地鑲鑽美甲好看,但那顏色卻是格外地真實,看來愛美這件事情上古時候的姑娘也很努力啊。
最後一個染指甲的人是沈佩,可第一個弄完的小魚根本不會,只好由沈俊來幫他二姐弄了,瑩瑩扭頭見小魚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指甲,有些疑惑地問她:「瞧你這般好奇,難不成這是你第一次用鳳仙花染指甲不成?」
「是啊」小魚正擺弄雙手聽後下意識地答應著,可話說出口忽然察覺不妥來,這裡的女子用鳳仙花染指甲想必是個尋常的事情,她不該沒有做過的,於是編了個理由胡說道:「從前家裡窮,要經常幹活,所以我只是見旁人染過。」
聞言,單純的瑩瑩露出同情的表情來,安慰道:「聽說你原先家裡是賤商,怕是要從早到晚地幹活,沒有時間做這些事情,你一定很辛苦吧。」
賤商?雖然商戶在此時屬於比農戶要低級的賤籍,但也沒必要當人家面叫賤商。
瑩瑩此話一出,屋裡的氣氛瞬間尷尬起來,倒不是瑩瑩故意為難,實在是被家裡保護的太好了,家裡大事小情有尹婆子和沈英操持,家外有哥哥尹立峰頂著,加上尹婆子看不上商人平時說話閑聊都是賤商賤商地叫著,所以才會讓瑩瑩覺得賤商只是稱呼沒有任何惡意。
「瑩瑩,不要這樣說話」沈佩出聲提醒道。
可瑩瑩絲毫沒有意識到不妥,一雙大眼睛滿是無辜地看著沈佩,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小魚有些苦笑地說:「是……是啊。」
這時候沈俊正好給二姐包完手指,走到小魚面前想要動手幫她上第二遍顏色,面對一臉迷茫的小魚,溫柔地對她解釋道:「染一次顏色淺,要多染幾次才會變成鮮艷的紅色。」
「哦,這樣啊」她聽完他的話才明白劉氏為什麼會叮囑不要弄得太晚了,原來染指甲要好幾遍才行啊,她將雙手伸出來仔細瞧了瞧,笑吟吟地說道:「沒關係,我正好喜歡淺淺的顏色呢。」
沈俊跟著她也笑了笑,然後安靜地坐在一旁吃茶,還不忘給她也倒了一杯。沈佩正在低聲說著前日子聽來的八卦事情,是村西頭杜春河的媳婦在河邊洗衣服時說的,原來燕子的爹娘自打成婚以後一直都是分房睡,而且還各自管著各自的銀錢,平時買個針線油鹽也要算清楚,甚至生病吃藥都是各顧各的,雖說是再婚到一起的,可這樣的日子有什麼勁頭。
「會不會是那人媳婦胡說的啊」小魚不禁有些意外,難道古時候就有aa制了嗎?
「假不了,杜春河和燕子爹可以親兄弟,那杜春河媳婦說的話肯定假不了的。」沈佩見她不信忙解釋道:「雖然說杜春河媳婦這個人平日嘴裡凈是東家長西家短的亂說,但依我看這件事是真的,杜家人可是十里八村出了門的冷心冷血人家,親兄弟姐妹一旦成了婚立馬分家不再往來,他們的老娘誰也不願意侍奉最後還是被外嫁的姑娘接走去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是生是死,這兩兄弟根本不關心,所以燕子爹完全是可以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人。」
瑩瑩忍不住地問:「那燕子娘怎麼會同意啊?」
看來愛八卦有時候是天性。
小魚倒不是對杜家兩兄弟和aa制的事情意外,而是對燕子更加好奇了,在她看來燕子是那種有些高冷說話一針見血的姑娘,沒想到竟然生活在如此冷漠算計的家庭之中,難怪她不大愛笑也不大與其他姑娘往來,是需要多堅強的內心才能接受跟大多數人不一樣啊。
「不同意又能怎麼辦,左右已經成了婚,燕子娘已經是被休過一次的人了,要是再和離估計會沒人要了吧」沈佩隨意地說道。
聞言瑩瑩有些緊張,雙手絞著手帕一直轉個不停,低聲呢喃道:「希望……我……不要……遇到這樣的……夫婿。」
小魚聽得愣神,端著茶杯想著和離也不是什麼大事吧。
記得以前學歷史的時候老師說唐朝是個比較開放的朝代,不僅對女子沒有諸多三從四德的約束,還可以穿男裝外出,尤其在武則天時期女子地位更高。
小魚心裡這樣想嘴上便問了出來:「遇到不好的就和離唄,有什麼好怕的,我朝不是也有許多公主和離改嫁的先例嘛。」
「那是公主嘛,自然不怕」沈佩不認同地說道:「那些敢和離的人,不是有權有勢,便是富貴顯赫,像我們這般尋常的人家可不敢想。」
雖然有些悲觀主義了,但對此番話真的很難不認同,有時候規則相同可實際實施起來卻並不一樣,就像是窮人和富人、男人和女人,若是重點目的相同,那過程就不同,可若是過程一樣那結果還是不一樣,公平的選擇面前也只能是在某種設定下的公平而已,也許真正的公平就是不公平吧。
念姐兒年紀小對染指甲的事情新鮮一會兒便過去了,幾人說的閑話她又不感興趣,現下已經靠在書案邊上睡著了,儘管屋子裡有炭盆,但沈俊還是怕她著涼,抱起她放在自己的塌上又拿來一件斗篷給她蓋上,然後又過來幫著瑩瑩和二姐兩人再染一次。
瑩瑩忽然有些落寞地說道:「真羨慕念姐兒每天玩玩鬧鬧的,什麼都不用擔心。」
小魚聽出來瑩瑩是在恐婚,一向「老好人」的她下意識想要出言安慰幾句,可意識到自己都在寄人籬下,甚至連今後的生活在哪裡做什麼都不知道,又能說什麼話來安慰別人呢,想要喝點水,但手裡端著的茶水早已涼透,只好將茶杯放回書案上,嘆氣附和瑩瑩道:「是啊,我也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