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現在每天跟著念姐兒她們玩玩鬧鬧的,看似很開心實際心裡一直懸著一件事情,那就是戶籍。之前她信誓旦旦地以為一年的時間足夠她賺夠錢離開沈家的,可現在她不僅沒有賺到錢連之前做好的香皂也沒有賣出去,很是挫敗啊。
過完年就是解決她的戶籍問題了,她竟然絲毫不知道該怎麼辦,在沈俊書房裡找來的書上也沒有合適的辦法,導致她在陪念姐兒練字時不是出神就是唉聲嘆氣,就連德嫂也看出她的異樣悄悄詢問起來。
她知道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了,決定先把香皂拿到鎮上試試能不能賣出去,好歹得尋個賺錢的法子來。
臨近年關村裡家家都在忙碌過年的事情,不是備吃食就是漿洗被褥,她不好意思總是麻煩茹茹作陪,雖然知道自己一旦開口對方定是會答應下來的,她希望自己可以勇敢一點。
一日大清早,她揣上半吊錢準備做找零的錢,又帶上剩下的香皂小心包好,一個人坐著呂斌叔的牛車頂著呼嘯的北風去了鎮上。
她緊緊抓著手裡的包袱,看向人來人往的街道,不停給自己打氣。
「沒關係……凡事都要第一次……我可以……我可以……」
站在原地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她才邁動步子往前走,按照之前茹茹陪她來時走的路,找到了一個類似市場的地方,她學著其他商販一樣找塊地方把售賣的東西擺出來,害怕地上的雪會弄髒了香皂,只得將包袱打開鋪好。
她蹲在雪地里的她時不時地搓搓手搓搓臉,今天的天氣實在太惡劣了,大風夾雜著雪粒打在人身上都能結成雪塊來,等了半晌只見到來買年貨的男人們,很少有年輕的姑娘過來逛的。期間有兩三個人過來她攤位前,也僅僅是好奇並沒有要買。
後來她兩隻腳冷得蹲不住,站起來蹦一蹦想著暖和身子,一不小心把懷裡的一吊錢掉在地上,她趕緊撿起,四周看去見沒有人看過來又重新收好。
瞧著天上烏雲黑壓壓的,恐怕一會兒要下大雪,她決定不賣了,開始收拾東西要去找呂斌叔。偏這時候旁邊擺攤的一個老婦人跟她搭話說:「姑娘,你這賣的到底是啥東西啊?」
她手上動作沒停,隨口說道:「一種洗澡的皂,洗得乾淨還滋潤有香味。」
「瞅著跟澡豆不大像啊。」
「恩,不是澡豆做的。」她包好東西起身要走,有些自嘲地對老婦人說:「這東西是給愛美的姑娘們用的,可這裡好像都是些男子們進進出出買東西,今天我算是白白來一趟了。」說完越過老婦人的攤位往外走。
「姑娘們用的那些個東西都是有專門的的鋪子在賣的,要不你去那些鋪子試試。」老婦人善意提醒道。
她聞言眼睛一亮,覺得可以去看看,鋪子有客源好過她一個人在外面吆喝了,笑盈盈地對老婦人道了聲謝。
就說話這會兒功夫,風雪漸漸大了起來,吹得人都有些踉蹌了,她趕緊壓低斗篷往呂斌叔停車的位置走去。
走著走著忽然不知道從哪來冒出來一個人,咚的一聲,兩個人撞到了一起。
她沒防備,哎呦一聲整個人跌坐在了雪地里,那人低聲咒罵了句就迅速起身離開了,她顧不上與那人生氣連忙打開抱在懷裡的包袱,幸好香皂都沒有摔壞,要是磕碰點變了形怕是更不好賣了。
她坐在牛車回村時整個人又冷又餓,還十分樂觀地安慰自己這次沒有賣出去,但也不是一點收穫沒有,好歹知道可以送去專門的鋪子里賣。
可等她到沈家門后要給車費時,翻遍身上也沒有那一吊錢的蹤影,才意識到她把錢弄丟了,呂斌叔見狀自然明白是咋回事,讓她下次一起給好了。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今天不僅沒賺錢反而丟了一吊錢,都怪自己太輕率才會事事打臉,越想越難過,自責得哭了起來。
次日早起,她發現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大過年的不想讓沈家人掃興,便說不舒服沒有出屋來。
劉氏在耳房教念姐兒針線活時,沈佩也坐在一旁,手裡綉著要送給瑩瑩做添妝的新帕子,有些納悶地說:「從昨晚回來就一直沒有出屋,也不知道怎麼了。」
劉氏道:「估計是去鎮上一趟凍著了吧,晚上煮點薑湯送過去。」
沈佩應聲答應著,隨後又忍不住抱怨道:「要不是為了大哥我才不會時時顧著她呢,任她怎麼解釋總歸是浮浪戶,做什麼都叫人不安生,一個人悄悄拿著包袱去鎮上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麼了,千萬別惹了啥麻煩回來。」
「她一個姑娘家,能惹啥麻煩?」劉氏動手調整了下念姐兒拿針的手隨口說道。
「什麼是浮浪戶?」念姐兒好奇地問道。
劉氏伸手在沈佩頭上戳了一下,皺眉叮囑道:「你啊,嘴上總是說些有的沒的,仔細以後有苦頭吃。」
「我也就跟娘私下才會這樣說話的。」沈佩撒嬌道。
晌午的時候小魚她總算是出屋來吃飯了,不過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懨懨的,沈佩想著她可能真的被娘親給說中了,怕是染了風寒不舒服吧,所以飯後收拾完,親自動手麻利地煮了碗薑湯端來她屋裡。
人在心情難過的時候被關心其實挺容易哭鼻子的,小魚就是這樣一個人,別人越安慰她越想哭。她強忍眼淚有些更咽地跟沈佩道謝,似乎面對沈家人的時候她好像說得最多的話不是麻煩你了就是謝謝你了,可見她是欠了沈家多少人情。
沈佩是十里八村都被誇讚聰明伶俐的一個姑娘,自然也看出她的不對勁來,試探地問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於是她沒忍住,把昨日去鎮上丟錢的事情說了出來,因為這裡的銅錢不像她習慣的紙幣或銀行卡小巧又好攜帶,第一次揣著實打實的一吊錢沒經驗,所以什麼時候丟的都不知曉,現在還欠著呂斌叔的錢沒有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