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挖洞
月慜無來由地沒忍住：「顧姐姐！」
這一聲聲音雖然不高，卻讓顧憐幽身邊的眾人都看了過來。
顧憐幽也不例外，她握著檀木摺扇，緩緩抬眸向她看過來，疏離又清淺的一眼。
月慜抬步向她走過來，心下莫名有些緊張，連忙走到她面前，餘光注意著眾人的表情：「顧姐姐讓我好找，我找了顧姐姐好久呢。」
周圍眾人反應過來。
哦…原來如此，難怪聽上去有些著急。
顧憐幽拿著檀木扇輕輕在月慜頭上戲謔敲了一下，告知眾人：「阿慜是我最好的朋友，今日約好一起來侯府赴宴，是我不好，約好在書閣見面，卻在這兒餵魚讓她好找了。」
眾人終於瞭然，卻有些驚訝。
月小姐居然和顧姐姐是好友？
可是一想，兩個人都出身顯貴，是好友不是正常么？
可是明明月小姐想嫁給太子殿下時人盡皆知的事，太子殿下又當朝求娶顧姐姐…月小姐竟然一點都不介意嗎？
顧憐幽完全替月慜解了圍，月慜心裡不受控制地一陷。
月慜不知道怎麼的，熱氣上頭，忽然小心地揪住了顧憐幽的衣角：「阿幽，我們要不要去別的地方聊一會兒，上次的事情，我有些忐忑，想聽你說。」
顧憐幽被那群姑娘說得也乏了，她已經不是皇后了，再受到這種禮待，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慢悠悠地道：「聽聞侯府的湖洞水天處安靜，你我姐妹說會兒話也好。」
湖洞水天是不錯，但並非人人可以進，那是主人家的禁地，唯有得到主人家同意才能進。也因為這個，湖洞水天格外清凈。
但對於身份貴重的人來說，進湖洞水天大概不是什麼難事。
眾人心中莫名有些自卑或是尷尬湧上來。
顧憐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進，但月慜肯定可以。
月慜求之不得：「好。」
而此刻，花廊偏僻處，兩個家丁正在挖洞，立著鐵鍬站在一旁，氣喘吁吁地道：「大小姐，這麼大的洞夠不夠？」
朱樾兒比劃了一下：「不夠，再往下挖七八尺，要那種掉下去爬不上來的，一刻鐘挖完。」
笑話，曲餘清那麼高，這不是一下就上來了。
家丁的表情驚愕了一下，糾結了片刻還是道：「大小姐，往前走二十步有一個下人們用來休息的大洞，要不用那個，在那裡頭挖吧。」
一刻鐘想挖七八尺，怎麼可能？
朱樾兒身邊的丫鬟馬上懂了，拉長著聲音：「哦，就是你們挖來偷懶的地方吧！」
家丁有些不好意思，但侯府家丁太多了，活又不太多，總是不好叫主子看見在偷懶，就挖了個地洞，在上面用草皮蓋著，平時誰閑著就下來睡懶覺。
朱樾兒才不管這些那些，她讓家丁帶著她去看，一掀開草皮，沒想到那個洞居然這麼大，在裡頭坐十幾個人完全沒問題。
而且這裡更偏僻，再挖深一點就好了，估計只要朱樾兒不喊人來救顧濃雲和曲餘清，這兩個人根本爬不出去，到底了還是這些下人們會找地方躲，她還是略遜一籌：「待今天本小姐用完這個洞之後，寂簾你看著他們把這洞給填回去。」
家丁內心叫苦不迭。
丫鬟脆生生地應是。
看著家丁把洞挖到起碼有兩個曲餘清那麼高，朱樾兒終於放心了，拍拍手走了。
「快點去告訴顧三小姐，就說我有意想和顧妹妹談談心，之前一直沒機會，今日不能錯過了。「
兩個洞相隔二十多步，都用草皮蓋著，一個大一個小，乍一看也看不出什麼區別來。
顧憐幽和月慜進了湖洞水天，說白了是一個水簾洞，外面流水如瀑，而洞口是在假山的另一頭，走到終點便可見流水湍急從洞頂上飛落而下，速度之快，水簾成全白，不可從內窺視外部，也不可從外部窺視內部。
洞內擺了瓜果茶水，倒是個好地方，若是她往後雲遊四海，中途想要休息的時候找得到這麼個地方隱居，便是人間極樂。
哪怕在水簾洞里自己聽水聲躺著睡覺，都是一種安逸悠哉。
月慜緊張道：「我…」她沒話找話，只能扯上晝玉：「這幾日我都未見到太子殿下，該如何是好？」
顧憐幽慢悠悠地笑道：「不用急，今天就可以見到。」
月慜有些詫異：「真的嗎？」
可是她心底卻莫名升起小小失落。
顧憐幽坐了下來，從桌案上抽出火摺子點了小爐，水在桶里，一看便是今日從瀑布上取的，裡面還有被水打殘的落花，而山頂上就是一片日盡花叢。她舀了一瓢水到壺中，正好火已升起，她提起壺放在小爐上：「政事複雜，我不能明言，但太子不會錯過今日的機會，無論如何你都可以見到他。」
月慜有些走神地應著：「嗯…」
顧憐幽淡淡道：「月慜，你是不是不喜歡太子殿下？」
月慜陡然回了神，多年來的習慣讓她下意識道：「怎麼可能。」
可是話說出口卻有剎那的後悔。
顧憐幽點點頭，波瀾不驚地看她一眼：「月小姐很合我的脾氣，我不將月小姐當成外人，也想聽兩句月小姐的真心話，太子殿下身份尊貴，想必月氏也想讓月小姐延續家族榮耀，可是月小姐該有自己的人生。」
她其實並不懷疑月慜對晝玉是真心的。
可這其中有多少是她自己願意，又有多少是出於家族利益的權衡，讓她不知不覺逼著自己信了自己真的喜歡晝玉。
可如果真的有多深情不移，為何上輩子她派人去偶遇月慜，設計幾次相遇與誤會，便能讓月慜怦然心動，一意孤行地私奔忤逆父母？
她自己也不想受到掌控，不是么？
只是如今，月慜並不知道要怎麼辦。
顧憐幽把玩著手中摺扇：「月小姐，月氏當了兩代的皇后，已經太多了，自古以來外戚專位之人，無有不抄家滅族，殺頭流放者，見好就收，恐怕對你和對月氏都更好。」